前男友抱怨我曾花他很多錢,暗戀男神丟給他張銀行卡:夠了吧

前男友抱怨我曾花他很多錢,暗戀男神丟給他張銀行卡:夠了吧

1

2010年的春天,北方省會,草木初青。

沈伊最近很焦慮,大四下半年了,畢業論文的材料未交,工作也沒有著落。剛入大學那天的太陽彷彿還在身上燙著,但一眨眼,畢業便已經像懸在頭上的一把劍,明天便會掉下來。

於是平日裡懶惰的女孩奔波起來,穿梭在圖書館、自習室,晝出夜歸,好不忙碌。

這天,沈伊在圖書館翻閱論文資料,春日暖陽斜照,她不由得犯起瞌睡。為緩春乏,她打著哈欠點開筆記本電腦的QQ企鵝頭像,大腦還在蒙圈時,見小企鵝歡樂地蹦著,隨手一點,便通過了陌生人的好友申請。

一個網名“笑看風雲”的陌生人。

“在寫論文嗎?”沈伊還未來得及將嘴邊的一個呵欠打完,陌生人便發來了消息。

“是的。”她回答。

“怎麼都不驚訝?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能知道你在寫論文?”對面發來的文字,讀起來拗口。

她撇嘴一笑,回覆:“不驚訝,資料都有寫,大四學生。該寫論文的日子,猜錯的幾率很大嗎?”

那邊發來一個大拇指的表情,“聰明的女孩!寫論文很勞神,我給你發個視頻,輕鬆一下。”

小企鵝跳動,陌生人發了個視頻過來,沈伊“噗哧”一聲笑出了聲,居然是趙本山的喜劇。

這是沈伊與宋暉的第一次相遇,在QQ裡以一種青春歡快的節奏,伴著窗外的綠蔭暖陽,灑著美麗的碎金。

從圖書館出來,已經是午飯時間,沈伊直奔學校的第二食堂,那裡的魚香肉絲是沈伊的最愛。辛辣中夾著甜膩、鮮香裡透著酥麻的滋味總能令她食慾大開。

食慾大開也不怕,她總是很瘦,吃不胖的。不過在食堂門口,她看到了比魚香肉絲更甜膩的一幕——

身穿嫩黃色短裙的女孩親暱地摟著男生的手臂,晃呀晃晃呀晃,粉嘟嘟的嘴巴正在喋喋不休,眼角眉梢的神色是兩分期盼三分歡喜五分撒嬌,嬌憨得令春日失了顏色。

男生眉目清朗身材高大,有些心不在焉。那是喬北楠,暗戀了沈伊將近四年的喬北楠,現在,他正被同系的小學妹熱情地追求著。

2

沈伊下意識地想躲開,但喬北楠已經看見了她,“小伊!”他的聲音高昂,夾著欣喜,沈伊敏銳地發現,學妹的笑容當即凝固了。

“北楠,考研複試成績怎麼樣?”她想躲也躲不開,索性大大方方的。

喬北楠笑說:“被刷下來了,你知道的,我也不太用心。前幾天汽車公司那邊來通知說下個月去實習。你呢?心情有沒有好些?”

沈伊的考研成績沒過初試線,為此她難過了好些日子,覺得去年冬天起早貪黑的努力都白費了。為哄她開心,喬北楠請她吃了一星期的魚香肉絲。

“算了,堅持夢想,明年再戰。”她聳聳肩,故作輕鬆。

“下次吧,我買了飯就回宿舍,趙蕾還等著我帶飯給她。”趙蕾是沈伊和喬北楠的同班同學,一個風風火火的排球美女。

喬北楠目送著她消失在食堂擁擠的人群中,忽然感覺胳膊被掐了一下,疼痛感跟酸溜溜的聲音一起傳過來,“你心裡喜歡的人就是她吧?”

“是她。”他坦蕩蕩地回答。一直就是她啊,從十九歲到二十三歲,從未變過。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何須隱藏。

喬北楠早已記不清自己是如何愛上沈伊的,也許是因為大一迎新晚會上她的舞姿太過美麗,也許是班級聚餐時她偷偷將他的酒換成水,也許是她在盛夏參加歌詠比賽排練時忽然暈倒的蒼白臉色令他心疼。

又或許,他愛上她的時間,比想象中來得更早。呵,管它呢,總之,他對她,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而沈伊,其實對他也頗有好感。

可為什麼他們偏偏踟躕不前呢?宿舍裡,趙蕾幾人常常熱衷於討論這個問題,最終得出結論,沈伊喜歡聰明幽默的男生,而喬北楠,空有一副好相貌,卻太過嚴肅正經,不浪漫不風趣不會甜言蜜語,絲毫不懂女人心。

比如,他追求沈伊四年,送吃送喝卻不懂送束玫瑰花;每當沈伊暗示他可以更進一步時,他偏一臉正氣令她覺得自己很輕浮;他約她出去,不是去圖書館看書便是繞著花園散步,無趣得令人昏昏欲睡。

她要的是激情,他給的卻是痴情,她要的是快樂,他給的卻是踏實。他們之間就好像是有一支丘比特之箭,明明已經瞄準了兩顆撲通撲通的紅心,卻總在關鍵時刻射歪了,差那麼點意思。

這麼點意思的距離,其實很遙遠,遠得令沈伊灰心,遠得令喬北楠迷惘。

3

北方的春天忽然起了寒氣,驚蟄時便細雨淅瀝。到了春分,雨斷斷續續未停,風又起了。清明,穀雨,轉眼間,到了四月底。

短短几十天,沈伊彷彿陷入了熱戀,與QQ裡面認識的那個男生,宋暉。

網絡初見那日的當晚,宋暉連夜幫她蒐集了許多論文資料,在凌晨四點發到了她的郵箱,只因她隨口說了一句:“論文資料挺難蒐集的。”

她沒想到一個陌生人對自己竟如此熱心,於是兩人慢慢熱絡起來。

宋暉,東北人,大學畢業後在當地一家知名鋼廠做爐前工,據說是很辛苦的工種。沈伊難以將高爐與一個風趣聰明的男人聯想在一起,於是為了證明自己,宋暉連夜坐火車,穿著粗布勞動服來到了她所在的省會城市。

一身藍色工裝,一米七五的個子,一嘴東北風趣口音,一張恰似林志穎般稚嫩年輕的臉,是初次見面,沈伊對宋暉的全部印象。

他如同一團年輕炙熱的火,燃燒著席捲著春日裡的茵茵草木。在他走出火車站,對她露出整齊的白牙哈哈大笑的瞬間,沈伊感覺全身都被烈火點燃了。

沈伊與宋暉戀愛了。

同樣聰明,同樣風趣,同樣年輕,同樣美好。一個人還未開口,另一個人便已知對方想說什麼;一個人開了口,偏偏說的正是對方想聽的。如此的默契,令他們驚奇地發現,原來世界上有另外一個自己。

都說造物之初,男女本為一體,終其一生,他們要追尋的不過是散落天涯的那一半。二十三歲的沈伊和二十四歲的宋暉,都覺得自己好幸運,因為他們年紀輕輕,便補全了那個殘缺的自己。

他們受了造物主的蠱惑,犯了快樂的失心瘋,他們擁抱、奔跑、吶喊、眩暈,嚐盡了愛的滋味,從此不顧天黑日淡,人間冷暖。

他們緊緊依偎,無休無止地親吻,吻一天不夠,要吻一生;一生尚且不足,便發誓下輩子仍要抵死纏綿,廝守在一起。

吻著吻著,天光大亮;吻著吻著,畢業便已在眼前。

畢業酒是一定要喝的。那一日,班上所有的人都喝醉了,醉了之後嚎啕大哭。喬北楠抱著沈伊哭得最兇,平日裡他總是一副嚴肅正經的模樣,但此刻亦顧不得了。

在她沉迷愛情的日子裡,喬北楠與小學妹走到了一起。沈伊聽到這個消息時,心彷彿被戳了個洞,微微發疼,但很快,宋暉的熱便填滿了那個黑洞,令她無暇多思多想。

“一定要與他去北京嗎?”他抱著她,滿身酒氣,混合著淚水的微涼。

她輕輕點頭。沈伊與宋暉已約定好,她繼續考研,目標是北京著名大學的編劇系,而他跳槽去北京的中外合資機械公司。如此,兩個人便可以長相廝守,免去異地相思之苦。

一場酒喝得不夠盡興,散場後,他們約定去唱歌。沈伊與喬北楠同坐一輛出租車,如水盛夏的夜,野風匆匆,黑暗裡,喬北楠再次擁抱了她。

擁抱吧,抱緊一點,再緊一點;淚水啊,你再多一點,一點便好。今夜流過,前塵往事如煙,再回首,便是千年。

有遺憾,也有不捨,但在黑暗的野風裡,沈伊覺得有遺憾的青春才是最美的。

4

2011年初春的北京,成簇的玉蘭花盛開,雲蒸霞蔚。沈伊與宋暉已經在這裡度過了大半年的時光。

他們在四環外租了單間,租金不菲。沈伊白天去學校看書,夜裡為雜誌社寫稿,賺取微薄的收入;宋暉則在機械公司做設備採購。年輕人北漂的日子,緊緊巴巴。

幸好,他們有愛情。

宋暉喜歡享受,他們的收入除了支付房租,全部用來吃喝玩樂。半年的時光,兩個人已經逛遍了北京城的風光,吃遍了每一條大街小巷。年輕有時是用來揮霍的,此時,他們擁有大把的時光。

那年夏天,宋暉第一次見了沈伊的父母。沈伊的家就在她讀書的省會城市,父母都是普通的教師。那次見面,兩人都不太痛快。

“小夥子對未來有什麼打算嗎?工作、婚姻、生活,你們兩個是怎麼計劃的?”客廳裡,沈母含笑問宋暉。

宋暉撓撓頭,滿臉賠笑,“還沒想好。我媽媽希望我回東北,但伊伊喜歡北京。”

“北京的房價很高的。”

“努力唄,如果明天能中彩票大獎,就可以買了。”他的回答透著孩子氣,沈家父母的臉色青了又青。

沈伊心裡一沉,連忙圓場,“別開玩笑了宋暉。”她抱住媽媽,“我們兩個人努力,年輕怕什麼?”

話是如此說,但她心裡亦不是滋味。世上所有的玩笑,都帶著認真的味道。宋暉真的在買彩票,期期必買,甚是著魔。

他自詡聰明,自認能參透彩票的規律,因此常常對著一串串的數字伏案計算,希望有一天能中個大獎,解決生活中所有的困窘。

回北京的火車上,沈伊心情很灰暗,她看得出父母臉上的不贊同,對未來很是擔憂。

宋暉卻滿臉不以為然,他心裡不舒坦,嘴上也不安分,“你父母都是知識分子,眼角眉梢卻都是看不起人的表情,有什麼了不起?”

他年輕氣盛,心高氣傲,自覺受了輕蔑,忍不住地抱怨。他愛著沈伊,卻不愛她的父母。

沈伊頓起無名火,想當眾發個脾氣,宣洩內心的惆悵,但當她抬起眼看見火車內盡是行色匆匆面色疲憊的人,便忽然間心軟了。

宋暉為了她,放棄了老家鋼廠的鐵飯碗與小城安逸的生活,與她一起做北漂。她要對他好一點,多心疼一點。

火車一路穿梭,她扭頭望著窗外,恍然間,覺得生活長出了艱難的翅膀。這是她與宋暉在一起之後,第一次有了灰心的念頭。

5

“你和宋暉到底有沒有結婚的打算?”

人潮擁擠的紫禁城,翊坤宮的窗前,大咧咧的趙蕾吸溜著手裡的冰激凌,翻著白眼詢問著沈伊。

“有吧。”風捲著迎春花,飄飄揚揚,她的眼神追逐著那幾點嫩黃,含糊不清地回答。

趙蕾撇嘴,“到底有還是沒有?這都2012年了,年底就是世界末日,你們談個戀愛需要談到末日來臨?怎麼,想抱在一起同歸於盡?”

呵,原來已經兩年了啊。沈伊的頭忽然有些痛。

她和宋暉依舊在北京,依舊窘困,依舊不能分開。她的工作倒是穩定,但宋暉最近卻很不如意。

他在公司原本已有了升職的機會,公司卻忽然空降了一位採購主管過來,壓他一頭。

主管是日本人,傲慢蠻橫,恰恰他自幼受的教育便是痛恨日本人,於是胸中的怒火與日俱增,終於在一個午後兩個人爆發了爭執,他身強力壯,一拳頭把主管揍倒在地,鼻血瞬間噴湧出來。

私下裡,同事都稱讚他“打得好”,與他同仇敵愾,他亦洋洋得意;但在接下來的薪資評級中,他因那一拳頭,被評了最低等級,無人替他講情。

更甚者,有人無中生有,指認他曾收過供應商的紅包,品行有問題。

經此一事,宋暉彷彿也看懂了世態人心,他不甘心不服氣卻無計可施,唯有每日借酒消愁。

故事講到這裡,大概你也明白了,是的,宋暉就是這樣一個年輕氣盛且行事幼稚的男人,雖有小聰明卻不諳世事。

趙蕾畢業後在家鄉的排球館工作,這次來北京比賽,趁機看看沈伊這位舊友。在她來京的前一晚,沈伊和宋暉大吵了一架。

其實吵架也沒什麼了不起,在北京近兩年,他們早已吵架無數次,分手無數次,又和好無數次。在一起,心有隔閡,分手,又心有不甘。這就是他們的愛情他們的生活。

“怎麼,他還沒振作起來?用不用我拿排球拍死他?”趙蕾一臉兇相,毫無美女的溫柔。

她身高一米七五,長髮垂腰亭亭玉立,在人群裡甚是惹眼。可惜,她至今也沒有中意的男朋友。

沈伊陪宋暉回過一次東北。那是2014年,他們熬過了世界末日,卻要繼續熬著生活。

宋暉少年喪父,跟著寡母和哥哥生活。他的媽媽很熱情,只是言談間總流露出希望他們回東北定居的意思。她承諾若是結婚,可以贈送沈伊三室一廳的大房子。可沈伊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在東北。

沈伊很懊惱,但出於禮貌不得不微笑著;她眼神求助於宋暉,卻發現宋暉作為家裡的小兒子,到了東北,更像個孩子,不像有擔當的男人。她的心更冷了。

終於要離開東北,卻不想他哥哥忽然出了事,在工作中不小心撞死了位老太太,被扣在警局出不來。

沈伊的心裡更灰暗了。宋暉暫時無法與她回北京,只送她到車站。那天春雨連綿,寒氣氤氳,在車站前揮手告別,她忽然熱淚湧出,抱著他緊緊不放,只覺得此別便是一生。

“你看你哭什麼,一個人就不能走?必須要人陪?”他語氣裡有著焦躁的不耐煩,他誤以為她是不願自己孤孤單單地走。

回到北京,沈伊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坐地鐵,一個人看電影。夜深人靜時,她忽然覺得,其實,自己不是離不開宋暉,自己只是習慣了他。

父母又打電話詢問她的近況,問及她的愛情與婚姻,十分擔憂,而她只能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含糊著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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