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叫胡适的“民国第一红娘”

那个名叫胡适的“民国第一红娘”

这世界之大,各种奇奇怪怪的上瘾症都能找到,最常见的如烟瘾、游戏瘾、酒瘾、毒瘾……奇怪些的,譬如晴雯那专爱听撕扇子声音的矫情万端的撕扇瘾、王思聪那专门喜欢网红脸的品味独特的“网红瘾”、有些女人(甚至有男人)永远在对自己外形做修改的“整容瘾”……

可是,做红娘上瘾的这位“红娘瘾”,你听说过吗?不是职业红娘哦,纯属个人兴趣爱好。这人在中国历史上颇为有名,不过他可不是以做红娘闻名于世的。此人叫胡适,在中国历史中留下的印记是:五四新文化运动领军人物,著名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

然而今天,我只想谈谈作为红娘的胡适。

据说,胡适有一本“鸳鸯谱”,上面记录有经他搓合、证婚的诸多人物,在上面签名的有赵元任夫妇、徐志摩夫妇、沈从文夫妇、千家驹夫妇等诸多名流。

在胡适经手的“鸳鸯”中,难度最高的,当属徐志摩与陆小曼的结合。当时,徐志摩的父亲徐申如与恩师梁启超都不同意这场婚恋,胡适的妻子江冬秀也坚决不同意他帮助徐志摩。结果,胡适还是先后说服了徐申如与梁启超,成全了徐志摩与陆小曼。两人结婚时,胡适还亲自去观礼。

还有很著名的,是搓合沈从文与张兆和的师生恋。先生沈从文爱上了学生张兆和,疯狂地给她写情书。结果张兆和告状到校长胡适那里,胡适却做起了沈从文的说客,说“他(沈从文)顽固地爱你”,张兆和答:“我顽固地不爱他”。这段姻缘最后能成就,胡适有一功。

胡适的一生中到底替多少对新人做过证婚人,这个问题,高宗武的妻子沈惟瑜有过记载:“他(胡适)尽管工作很忙,但有一件事却很乐意充任,从未拒绝,即主持中国人的婚礼。他只是喜欢看到青年人相恋、结合。他在那时已主持过一百五十多次婚礼。”

为什么胡适如此热衷于看到别人相恋、结合?反观胡适自己的婚姻和爱情,这奇怪的癖好背后的原因不言自明。

胡适一直被视为中国自由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他的思想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他的不少言论可以说是脍炙人口、深入人心。然而在五四时期盛行婚姻自由,先贤们“点把火先烧后院”,纷纷打破旧婚姻的全方位革命中,这位自由主义思想先锋,却将一段包办婚姻坚持到了最后,这简直是有点奇迹的了。

然而,胡适与小脚女人江冬秀的婚姻虽然一直被封为“楷模”,背后的波澜壮阔,却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美好。

胡适与江冬秀从订婚到完婚,足足间隔了13年。这么久不完婚,不过是因为胡适一直在找种种理由拖延。婚姻是父母的媒妁之言,当事人根本连面都不曾见过,又何谈感情。订婚后的胡适,在美国留学期间,曾一度欲毁除婚约,并恋上美国同学韦莲司。他最终选择与江冬秀完婚,不过是因为本性的善良顺从,不愿忤逆母意,也对等待他到大龄的江冬秀心怀愧疚。

后来,在与江冬秀婚后,胡适也不断有与其他女子的风流韵事,被有名有姓盘点的共有六段,其中最著名的一段当属与才女曹诚英。曹诚英是中国农学界第一位女教授,盛传胡适当年曾与曹诚英珠胎暗结,因而欲与江冬秀仳离而娶曹诚英,结果被性情刚烈的江冬秀挥舞菜刀扬言要杀了两个儿子作胁而罢了离婚念想。

其实很多历史真相早已淹没于众说纷纭,当时的事实到底如何已经很难考证。这些叙述很多也是辗转人口,是否确有其事也是无从证明了的。因而我不想赘言。只是从有据可查的胡适的日记和书信中可以见到,胡适虽然与没什么文化的江冬秀难以达到精神上的共鸣、情爱上的热烈,但是他对这段婚姻一直在努力认可和适应的。我以为,这是让他和江能携手同老的最重要因素。相较同时代人追求爱情的炽热浪漫,期待着才子佳人的传奇风流,胡适对婚姻的态度或许更趋现实,因而他能在旧式婚姻中找到平衡和谐的方式。

客观来说,江冬秀具备徽州女人的优良品质,她勤劳、朴实、贤惠、宽容,懂得相夫教子,这一类传统女性的美德自然也有可取之处。她固然不比五四新女性浪漫蕴藉富有才情,但是这样的女子作为妻子,如同一位伟大的地母般给予胡适支持与呵护,不也有着新女性所不及的地方吗?

我以为,人如其名,胡适的高明之处,就在于这一份对生活的“适之”态度吧。

但是,说到底,“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在胡适与旧婚姻的妥协,甚至尽力体悟江冬秀这个小脚女人好处过程中,他在婚姻之外,一直不断有着新的感情,甚至一度流连青楼,这何尝不是他给自己的一份自我补偿呢?

心理学上有个词,叫“自我补偿心理”:一种普遍的心理适应机制(机能),指个体在适应社会的过程中总有一些偏差,为了克服这些偏差,于是从心理方面寻找出路,力求得到补偿。

胡适这份对于搓合他人自由恋爱组建家庭的痴迷,很可能便是对自身一面想追求新式自由,但又一面圄于旧道德的补偿心态。人面对自我无法被满足的欲望,要么是彻底熄灭,要么是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曲折表现。胡适追求新式婚姻的欲望被压抑,就转而去支持他人追求自由恋爱。己所欲而不得,不过是通过人所欲则我支持的方式来辗转实现。

当年陆小曼与王赓成婚后,王赓因为公务繁忙,怕自己的小娇妻无聊,常拜托好友胡适帮忙照顾陆小曼,而胡却趁机引荐了风流诗人徐志摩与陆小曼相识。后来徐陆二人擦出火花,作为王赓朋友的胡适不单不加以劝阻,反而为二人的结合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窃以为,胡适所作所为,不仅愧对朋友王赓的信任,更很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无怪乎坊间又颇有传言,他一力搓合陆小曼与徐志摩的婚姻,其实也有着一份自己爱而不得从而成全自己朋友徐志摩的隐秘心理。

“岂不爱自由?此意无人晓!情愿不自由,也是自由了!”既然自由恋爱无从获得,便让自己在这不自由里生出情愿来,于是也就仿佛成了自由了。听来很阿Q,也很无奈,却也未尝不是胡适与现实妥协的智慧。

1962年3月,在台湾公祭胡适时,蒋介石送的挽联是:“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在旧道德和新思想的矛盾中,在追求恋爱自由与维护婚姻稳固的博弈中,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胡适,终于也同时开放成了“民国第一红娘”这样一朵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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