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考驗部下的忠誠，北洋軍閥們各有各的招數，這方面做得最絕的要數王懷慶。
此人屬於老資格的北洋將領，一生沒有別的愛好，唯獨喜歡馬桶（老式的木製馬桶）。他在辦公室裡擺著馬桶，坐在馬桶上處理公務；出行帶著馬桶，他坐一個大轎，馬桶“坐”一個。他用人，也是馬桶術。
馬桶者，一要用得久，時間越長，用起來越舒服；二要箍得牢，一圈木片，不僅要粘牢，而且要用鐵箍給牢牢箍緊；三要容忍汙穢。王懷慶的麾下，第一都是老人，老部下跟他越久，就越受重用；第二部下攏得緊，一個看一個；第三，也是最重要，部下要經常容忍王懷慶無緣無故的打罵，打到滿臉是血，罵到祖墳冒煙，都恬然忍受，甚至以笑臉相對。
他的邏輯就是：能夠忍受沒道理的打罵，就意味著對我的無條件服從，也就忠誠到家了，這樣的人才可靠。所以，每當要提拔一個人的時候，他就不分青紅皂白上去一頓拳腳，打到對方臉上開醬油鋪。時間一長，部下摸出了規律，只要誰無緣無故捱了王懷慶的揍，大家就讓他請客。
不這麼費事，卻可以保證部下不背叛的辦法，也是有的。曹錕的弟弟曹瑛就有絕招。曹瑛吃喝嫖賭無所不好，常常泡在天津的妓院裡。這個世界上跟他關係最好的人，除了那些妓女，就是妓院伺候人的雜役（上海人稱之為“茶壺”）。曹瑛當了國軍第26師師長後，用人別具一格，淨用當初自己泡久了的妓院的“茶壺”，大家都管他的部隊叫“茶壺隊”。
曹瑛這種用人之術有個好處，那就是沒有人會叛離，因為除了他老人家，世界上沒有第二個軍頭肯用“茶壺”當軍官。同樣，這些“茶壺”們如果離開曹瑛，也只能重操舊業，想要挎著盒子炮，滿大街吆三喝四耍威風，門兒也沒有。
馬桶式和茶壺式的用人之術，人是被箍住了，但集團效率卻差得很。王懷慶的部下在五四運動時，抓示威的學生倒是蠻起勁，可被派到第二次直奉戰爭的戰場上，全軍就稀里嘩啦了。曹瑛的部隊則一直跟著直系的其他部隊溜邊，一見真仗，大夥一起尿褲子。
有趣，有料，有深度作者｜張 鳴
來源｜《百家講壇》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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