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了,明眸皓齿,嫣然一笑

博鳌 | 她回头了,明眸皓齿,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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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东坡先生念着她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那里,余秋雨寻着她

她回头了,明眸皓齿,嫣然一笑

春江潮水连海平,不如撑一叶扁舟

去到天涯、海角......

诗评

万象

博 鳌

今日起,中国乃至亚洲进入“博鳌时间”。4月8日-11日,博鳌亚洲论坛2018年年会在风光旖旎的海南博鳌举行。

1

「 那鹿一回头,

就把所有向南探询的目光都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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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剪梅 登海南岛鹿回头海岸

(近现代·朱帆)

又向琼崖海岸游,波影悠悠,云影悠悠。

更从何处觅沙鸥。

雀上琼楼,燕上琼楼。

九死蛮荒四载留,刘子连州,苏子儋州。

无端我亦老南陬,

人也回头,鹿也回头。

故事发生在海南岛,一个年轻的猎手在追赶着一头鹿,这头鹿不断向南奔逃,最后在山崖边突然停住——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它回过头来面对猎手,双眼闪耀出渴求生命的光彩。

猎手被这种光彩镇住,刹那间两相沟通。终于,这头鹿变成一位少女,与他成婚。

这个故事的结尾当然落入了中国式的套数,但落入套数之前的那个眼神仍然十分动人。

只有在天涯海角、绝壁死谷,生命被逼到了最后的边界,一切才变得深刻。

海南岛真有一个山崖叫“鹿回头”,山崖前方真叫“天涯海角”,再前方便是茫茫大海。

中国的帝王面南而坐,中国的民居朝南而筑,中国发明的指南针永远神奇地指向南方,中国大地上无数石狮、铁牛、铜马、陶俑也都面对南方站立着或匍匐着。

这种种目光,穿过群山,越过江湖,全都迷迷茫茫地探询着碧天南海。那头美丽的鹿一回头,就把这所有的目光都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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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把她纳入中华文明的,

是那位叫“冼夫人”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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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夫人 其一

(明末清初·屈大均)

苦忆英雄娘子军,女中勋业似桓文。

南朝事去馀犀杖,泪洒炎天万里云。

冼夫人 其二

(明末清初·屈大均)

三朝绣幰自天来,百战金戈向日开。

保障谁如女刺史,功名能冠越王台。

海南岛很早就有人住,荒昧中为数不多的先民保持着一种我们今天很难猜度的原始生态。战国时海南还远处于文明的边界之外,那是政治家和军事家特别繁忙的年代,而在海南岛,只听到一个个熟透的椰子从树上静静地掉下来,吧嗒、吧嗒,掉了几千年。椰树边,海涛日夜翻卷,葛藤垂垂飘拂。

看起来,大陆人比较认真地从行政眼光打量这座岛屿是在汉代,然后设了珠崖、儋耳两郡,纳入中华版图。

三国是一个英雄的时代,而英雄也未能真正征服海南。那么,海南究竟是等待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公元五二七年,亦即特别关心中华版图的地理学家郦道元去世的那一年,一位姓冼的女子嫁给了高凉太守冯宝,便开始有力地辅佐丈夫管起中华版图南端傍海的很大一块地面,海南岛也包括在内。

丈夫因病去世,这位已届中年的女子只得自己跨上了马背。为了安定,为了民生,为了民族间的和睦,她几十年一直指挥若定,威柔并施。终于,她成了南粤和海南岛很大一部分地区最有声望的统治者,“冼夫人”的称呼在椰林海滩间响亮地翻卷。

直到隋文帝统一中国,冼夫人以近似于女酋长的身份率领属下各州县归附,迎接中央政权派来的官员,消灭当地的反叛势力,使岭南与中原建立了空前的亲和关系。

冼夫人是个高寿的女人。如果说结婚是她从政的开始,那么到她去世,她从政长达七十余年。

她不时回首中原,从盈盈秋波到蒙眬慈目,始终是那样和善。

直到一千多年后的今天,琼州海峡两岸还有几百座冼夫人庙,每年都有纪念活动,自愿参与者动辄数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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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以文涵养她的,

是写出“九死南荒吾不恨”的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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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日夜渡海

(宋·苏轼)

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

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

空馀鲁叟乘桴意,粗识轩辕奏乐声。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由唐至宋,海南岛领受的是一些文化水准很高的被贬文官。例如,李德裕,唐朝名相李吉甫的儿子。海南岛人民把他和其他贬谪海南的四位官员尊称为“五公”进行纪念,认认真真造了庙,端端正正塑了像,一代又一代。

“五公”中其他四位都产生在宋代,都是为主张抗金而流放海南的。主张求和的当权者似乎想对这些慷慨激昂的政敌开个“小玩笑”:你们怎么老是盯着北方疆土做文章,没完没了地念叨着抗金、抗金?那就抗去吧——一下被扔到了最南面。

在被贬海南岛的大人物中,比“五公”更有名的还是那位苏东坡,流放到海南岛时已六十多岁。

苏东坡想,已经这么老了,到了海南先做一口棺材,再找一块墓地,安安静静等死,葬身海外算了。他一到海南,衣食住行都遇到严重困难。自己耕种,自己酿酒,想写字还自己制墨,忧伤常常爬上心头。然而,他毕竟是他,很快在艰难困苦中抬起了专门发现生趣的双眼。

他发现海南岛其实并没有传闻中的所谓毒气,明言“无甚瘴也”。他在流放地凭吊了冼夫人庙,把握住了海南岛的灵魂。由此伸发开去,他对黎族进行了考察,还朝拜了黎族的诞生地黎母山。

苏东坡在海南岛居留三年后遇赦北归,归途中吟了两句诗: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这么说来,海南之行竟是他一生中最奇特,也最有意思的一段遭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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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她就在那,不悲不喜,

于万顷碧波中,立成永恒。」

沁园春 海南岛

(近现代·朱帆) 

跨海南飞,琼岛初临,酷热难当。

向海滨堤上,驱车纵目,五公祠下,漫步徜徉。

苏轼四年,李纲三日,同是天涯谪一场。

今朝好,正农场蟹熟,来倩吾尝。

曾闻儋耳风光,便冒暑来寻载酒堂。

睹断垣残壁,犹生野火,红亭绿榭,正换新妆。

访古城楼,淘诗酒井,一任旁人笑我狂。

欢忭甚,指成林橡树,又谱新章。

对海南岛来说,无论“五公”的恨,还是苏东坡的冤,它都不清楚。它只有滋润的风,温暖的水,畅快的笑,洁白的牙齿,忽闪的眼。大陆的人士来了,不管如何伤痕斑斑,先住下,既不先听你申诉,也不陪着你叹息,只让你在不知不觉间稍稍平静,然后过一段日子试试看。

来了不多久就要回去,挥手欢送;盼不到回去的时日,也尽管安心。回去时已经恢复名誉,为你高兴,回去时依然罪名深重,也有轻轻慰抚。

初来时是青年是老年在所不计,是独身是全家都可安排。离开时要彻底搬迁为你挎包抬箱,要留下一些后代继续生活,更悉听尊便,椰林下的木屋留着呢。

——这一切,使我想到带有母性美的淳朴村妇。

在中国,过于漫长的历史、过于发达的智谋、过于铺张的激情、过于讲究的排场,使寻常和自然反而变得稀有。

幸好有一道海峡,挡住了中原大地的燥热和酷寒,让海南岛保留住了人类学意义上的基元性、恒久性存在,让人们一次次清火理气,返璞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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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她,不就是你

苦苦寻觅的“诗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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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 其二 博鳌玉带滩口占

(当代·何永沂)

汹涌滩前白浪,平铺滩后清泉。

沙堆玉带锁云烟,圣石不随波转。

最是沧茫独立,迎风指点飞船。

天涯海角海连天,有甚尘红气短。

在飞往海南岛的飞机上,我一直贴窗俯视。机翼下的群山刚刚下过雪,黑白分明,犹如版画。越往南飞,线条越见明丽,琼州海峡一过,完全成了一幅以绿色为基调的水彩画。

这种色彩变化,对文明而言,既是回归,又是前瞻,回归就是前瞻。

现代人越是躁急就越想寻找家园,一种使精神获得慰藉的家园,一种能让大家抖落世事浮尘、如见母亲的家园,一种离开了种种伪坐标、蓦然明白自己究竟是谁的家园。只要自然生态未被破坏,海南岛有可能成为人们的集体家园。

又想起了文章开头提到的那个追鹿的故事。是的,我们历来是驰骋于中原大地的躁急骑手,却一直不清楚自己在驱逐什么、追赶什么。现在逐渐清楚了,但空间已经不大,时间已经不多。

无论在自然生态还是在精神生态上,前后都已经是天涯海角了。

幸好,她回头了,明眸皓齿,嫣然一笑。

于是,新世纪的故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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