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合上筆記本,縱然天塌下來,我要睡覺了。
素手香凝,擰滅床頭的燈盞;玉體橫陳,搭上柔情四溢的毛毯。
但願今夜時光慢慢,今夜長睡不醒。
可是,明天有稿子要交呀,後天還有稿子要交呀……
這不是做夢,我還沒有合上眼呢。
罷!重又擰亮床邊的檯燈,今夜上演夜半悲歌書女怨,鐵蝴蝶墜落無間道。
這樣的歷史悲劇能不能不重演?我能不能不再寫文度日如年?
午夜,剛與好友慕白在酒吧坐定,十分鄭重地提出這一問題懇請賜教。
慕白嘴角輕揚,好看的唇形微動,我以為一大堆親切安慰的話語從他嘴裡傾吐出來。
我都萬分感動的拿起紙巾,準備擦掉我雙眼即將盈眶的熱淚了。
哪成想,他徑直端起桌上的酒盞,一杯紅酒,驢飲而進。
然後,不屑地衝我一笑:那你今後打算哪樣度日?餐風飲露還是準備喝西北風?
我呸!望著他瀟灑地又獨自斟滿自己的酒盞,我直想掄起酒瓶,砸向他漂亮的頭顱!
他也愛莫能助,想不出我別的出路。
雖然慕白好心以安慰我的差心情為名邀我來此,可是每次都是他自覺付賬,我哪裡過意得去,這一次,我好歹咬牙跺腳出一回血。
累,很累,每天都在疲於寫文。
時政類的也罷,偏偏又被總編安排到了週末版的採編。
整版的某單位軟文廣告啊,報社人手又欠缺,我肩負著即無恥賣文又討飯創收的巨任。
累,很累,我妙筆生花的文采西風落葉,我厚顏無度的筆觸喪盡天良。
我像一隻追逐自由奮力高飛的風箏,而另一端,卻由人牢牢牽緊堅韌的絲線。
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愛愛生死白頭幾人能看透。
誰作的歌詞如此應景兒?潮起了,潮落了,恩愛了,看透了。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堅定辭去了荒唐的賣文營生,做了一名自由撰稿人,只為不違揹我清淨的初心。
我背起揹包浪跡天涯,釀花間甘露,飲情泉美酒,聽林海低語,觀海潮放歌,流連鬧市,獨居城隅,感我所聞,思我所寫,也鐵肩擔道義,辣手著文章。
是晚,慕白又打電話相約酒吧買醉。
慕白用他那雙俊美的大眼,直愣愣盯著我良久,道:好好的工作不做,偏做個遊蕩的浪子。
又玩笑說,要麼你嫁我算了,要麼我收養你做我的義妹,免得你漂泊不定,老無所終。
你只見我的行蹤飄蕩,卻怎不見我心之安寧!
不客氣地給他斟滿了酒盞,我就不信,一瓶美酒堵不上他蠢蠢欲動的嘴巴。
那夜,我們喝的盡興。我有多久沒如此痛快暢飲了?
微醉,回家,洗洗上床。
北方夏夜的城市清涼如水,床邊淡淡的一盞香薰燈嫋嫋飄出薰衣草的香甜。
心安理得,悠然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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