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受伤昏迷我帮他包扎伤口,趁机偷看他戏谑笑道:看够了吗

男神受伤昏迷我帮他包扎伤口,趁机偷看他戏谑笑道:看够了吗

1

西梁山五岔路路口,开着一家医馆叫“黑风寨百年老中医”。

医馆门口对联上“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八个烫金大字,内容相当简单粗暴。

馆内墙上的温馨提示,笔法很是霸气外漏——要死出去死!

老板娘宋仙乐正踩着梯子挥扫帚,清扫中药橱橱顶的蜘蛛网。

她是拿眼角余光瞥见杵在前厅正中央左顾右盼的郑容与,大白天穿身夜行衣,抱着一柄长剑在胸前,造型凹得小帅气。

“这位少侠,你是不是在找一个长得很像我的女朋友?”宋仙乐扶着梯子,回眸一笑很良家。

“请问,这是间黑店吗?”郑容与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

“正宗黑店,童叟无欺。”宋仙乐笑靥如花,语气坦率。

郑容与闻言利落拔剑,“咔咔”几下,把宋仙乐身下的梯子剁成了渣渣。摔得很懵逼的宋仙乐抱着扫帚刚从地上狼狈爬起来,就看到了直指自己脑门的剑尖。

宋仙乐曾无数次幻想的意中人是个颜值逆天的绝世高手,终有一天他会装备极品、走位风骚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扬言要三招之内必取她狗命!

然而这只是她要的剧情开头,并不代表着可以如此潦草地全剧终啊!

“商量一下,能不能让我先补个妆,死得美美的?”宋仙乐伸手摸向腰间的荷包。

“我没想杀人。”郑容与慌忙收了长剑,“我只是吓唬吓唬你。”

“……”宋仙乐咬了咬后槽牙,心想:天干物燥脾气暴,这位少侠你别闹。

下一秒,郑容与就跟匹温驯的小马驹一样蹲在她身边说教了,“姑娘,开黑店是不对的。你看‘人之初,性本善’,你不如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宋仙乐歪头微笑着打断他,“你听说过千日醉兰吗?”

“什么?”郑容与一脸真诚不设防。

“江湖第一异香,黑店基础标配,纯植物淬炼,昏迷之后不上头哦。”宋仙乐做了个手动再见的动作,看着郑容与四仰八叉倒下去。

关店,捆绑,拖入后堂,拳打脚踢一遍,外加两个乌眼青,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宋仙乐可算是心平了气顺了精神彻底舒爽了。她深吸一口气,端起一盆凉水朝郑容与泼过去。

“你会拿我做人肉包子吗?”清醒过来的郑容与往墙角蠕动了一下。

“我这是医馆,不是客栈。”宋仙乐翻了个白眼。

“哦,那黑心医馆会杀人吗?”郑容与可怜兮兮地问。

“不会。”宋仙乐很是慈眉善目地拍了张账单给他,“我做人有底线的,只敲诈。”

“我出来除暴安良,我没钱。”郑容与委屈辩解。

“哦,那我就降降底线,把你杀了。”宋仙乐这个决定做得很任性。

“你其实也可以考虑把我留下打工抵钱的。”基于求生欲,郑容与很是诚恳地提议。

“我不想考虑。”宋仙乐能感觉郑容与眼底漂浮的期冀小泡泡,“啵”的一声就炸了。

“那……能把我打晕了再杀吗?我怕疼。”郑容与表现出了任人宰割的悲壮。

宋仙乐生平第一次觉得,恐吓人怎么能这么心累?!她叹口气,拿剑三两下划拉开郑容与身上的绳索,“滚吧。”

郑容与愣了愣,转而逃得马不停蹄。

可谁知宋仙乐才刚折身返回前厅,郑容与又颠颠地跑回来了。

他正义凌然地开口:“姑娘,你知道最近的山寨盗窟在哪儿吗?”

这是执着作死的节奏吗?!

宋仙乐温柔一笑,缓步徐行到门口,耐心给他指路,“少侠,前方慢行二十里龙虎岭,朱寨主虽然出手重,但他一直声称信佛不杀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2

苟延残喘的郑容与是被朱寨主扛在肩头送回医馆来的。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朱寨主随意把他往地上一扔,空出手来给宋仙乐行了个佛礼。

“朱寨主真是慈悲为怀,每次亲手打残的人都亲自送来医治。”宋仙乐从柜台后抬眼看了看,继续扒拉算盘珠子。

“嘿嘿,职业道德,只劫财,不害命。告辞。”说罢,朱寨主掉头就走。

宋仙乐去后堂挪了个装满水的浴桶出来,一格格拉开药橱的抽屉,扔了大堆的草药进去。然后,她抬腿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郑容与,“别装死了,去桶里泡着。”

郑容与咳了口血,丢给她一个重伤病号求关爱的眼神,宋仙乐没理会。

他只好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自己沉到桶里去。

宋仙乐搬了把圈椅坐在桶边,拉过他一只手臂,撸袖管,号脉。脉号了多久,她阴沉着脸色就盯着郑容与看了多久。

“伤得应该……不严重吧?”郑容与被瞪得有点不自在。

宋仙乐朱唇微启,“严不严重不好说,不过治好你我肯定就出名了。”

“是伤及心脉吗?”郑容与迟疑着问。

“不,是脑残。”宋仙乐接得太直白。

郑容与瞬间很无语。

宋仙乐继续往下说:“你虽然看起来遍体鳞伤,但心脉没有丝毫受损迹象,说明内力深厚,能把自己护得十分周全。可我很奇怪,以你的内力,朱寨主根本连造成你皮外伤的机会都不会有。也就是说,你是心甘情愿被人打成这样,要么是脑残,要么是……”

“是什么?”郑容与态度平静。

“要么是想借养伤留在医馆查我的底。”宋仙乐抿嘴一笑,“我猜得对吗?云遥城金牌名捕,郑容与?”

没想到身份这么快被识破,郑容与只好不再假装人畜无害天然呆,转眼那张清隽的脸上就浮现出玩世不恭的味道,“我跟姑娘打听个山头呗,黑风寨。”

“不知道。”宋仙乐镇定自若。

“可传闻怎么都说姑娘就是这黑风寨的匪首呢?”郑容与说得不急不缓。

“哦?”宋仙乐潦草敷衍。

“传闻还说,宋姑娘经常出现在云遥城给孤儿诊病,可被宋姑娘诊治过的孤儿无一例外全都失了踪。”郑容与娓娓道来,“城内流传着,他们全在姑娘的黑风寨被试了毒,炼了药。”

“哦。”又是一声简单的应付。

“姑娘就不好奇这些孩子到底是何下落吗?”郑容与继续试探。

“郑捕头这不是正在查吗?”宋仙乐说得云淡风轻,“查出来不就知道了么?”

“那就请姑娘跟我回去配合查案。”郑容与提了提嗓门。

“证据呢?”宋仙乐没躲,反问得不急不躁,“没证据,我恕难从命的。”

“身为疑犯,我有权力带你回去讯问。”郑容与突然擒住她的手腕。

宋仙乐低头浅笑,“忘了告诉郑捕头,给你疗伤的这个药浴名为海棠春,虽然对促进伤口愈合是极好的,但副作用就是,你会暂时丧失内力哦。换句话说,你现在根本打不过我。”

“你……”郑容与咬牙切齿。

宋仙乐把剑丢给他,“不过,郑捕头平安回到云遥城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我突然不想走了。”郑容与勾了勾唇角。

“哦,海棠春的奇特之处在于,如果一日内没有解药,”宋仙乐顿了顿,俯身在他眼前轻轻冲他吹气,“郑捕头可就要永远失去内力了。”

“……”郑容与无计可施。

宋仙乐跑去柜台,写了张方子塞进他怀里,“这是药方,郑捕头还是抓紧时间回云遥找名医配制解药吧。慢走不送。”

3

郑容与从没丢过这么大的脸面。

他拿着药方到云遥城最有名的医馆,首席大夫眼神复杂地告诉他,这方子主治月经不调。

他快马连夜奔去宋仙乐的医馆兴师问罪,结果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宋仙乐早已不知所踪。

待要去追查附近的山寨,云遥又传来消息,称准备运往京都的贡品已悉数封存在府衙库房,重令郑容与率三班捕快严加看管。

宋仙乐猫在府衙的廊檐上,看着一众捕快进进出出。贡品里有一丸丹药名唤崖边雪,她志在必得,只是库房重地,她用毒放得倒守卫,却打不开门禁。

唯一的铜钥,在郑容与身上,宋仙乐踩点三四天,好不容易摸清了他的作息。

此时她蹲守在他卧房的横梁上,确认千日醉兰的药效已经弥散在整个房间,才身形灵巧地纵身跃下,趴在他的床头。

床上是和衣而睡的郑容与。

宋仙乐没法忽略他那张净澈清俊的脸庞,尤其是身着捕快的制衣,有种说不出来的英武之气。动手之前,宋仙乐忍不住用手帮他抚平了微蹙的眉头。

接下来先是笨手笨脚地脱掉他的外衣,宋仙乐一阵细致地翻找,却一无所获。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将视线转到他贴身穿的薄衫上。

“佛祖作证,我是个动机纯良的好姑娘。”她喃喃自语完,眯起眼睛,纤纤十指朝郑容与的胸口摸去。

他的胸膛横阔宽厚,每一寸肌肤的温热都清楚传递在宋仙乐的指尖。宋仙乐登时满脸通红,屏气凝神,紧张到快要窒息。

终于,那枚带着温度的铜钥被勾在小指头上,她得意一笑,总算舒了口气。

“你劫色我会全力配合的,劫财可不行。”手腕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攥着,随即扣上了冰冷的镣铐,长长的链锁往前一拉,毫无防备的宋仙乐整张脸栽到了他的胸口。

宋仙乐郁闷抬头,正对上郑容与那对深邃星眸。

他竟然没有中迷香!

“我闭气的功夫还行吧?”郑容与一脸的奸计得逞求表扬。

意识到中计的宋仙乐内心很挫败,但绝不意味着就要束手待毙啊,她悄悄地往腰间的荷包里去捞迷香。

郑容与眼明手快,一把掳走她腰间的荷包揣进自己怀里,顺带手在她的纤腰上扭了一把。然后,他并不打算算完,邪魅一笑,整个人俯身朝宋仙乐压过来。

“你想干吗?”宋仙乐想闪躲,只是无处可逃。

“搜身。”郑容与在她耳畔轻声道,“刚才被你占了那么久的便宜,忽然很想公报私仇揩点油。”

“你敢!”宋仙乐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气概,“信不信我咬舌自尽给你看!”

郑容与的双手覆上她脖颈间的时候,宋仙乐认命地闭上眼,等到的却是在印额头温柔的一记轻弹。

“宋姑娘,地牢请吧。”宋仙乐猛地睁开眼,看见他牵着镣铐的背影立在身前,挺拔倨傲。

4

云遥城重犯地牢豪华单人间,空间小伙食差,还好郑容与那张脸算是秀色可餐。

他寸步不离宋仙乐,陪着她在牢房里大眼瞪小眼,整整三个日夜。

宋仙乐坐牢坐得淡定,她日常挑个角落里一躺,二郎腿跷起,看着天花板扯嗓子唱曲儿,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郑容与实在扛不住了,一开口就是满满的嘲讽,“这都第四天了也没见你的同伙来劫个狱,看来你在山寨的人缘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宋仙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双眼放光地求证,“第四天了?押解贡品的卫队是不是今日出城?”

“卫队天亮就已经出城,人还关着,贡品你就别惦记了。”郑容与想说还真是贼性不改。

“不惦记贡品,难道惦记你不成?”宋仙乐看似漫不经心地踱到他身边,忽然踮起脚尖,冷不防在他的嘴唇咬了一口,立马有血迹渗出来。

“你又捣了什么鬼?”郑容与皱了皱眉。

“我嘴上的胭脂呢,叫作唇齿香,见血成毒。不过你放心,只会暂时全身麻痹而已,没有任何副作用哦。”宋仙乐不慌不忙地缴了他的令牌,卸了他的制衣,拿回自己的荷包,开牢门大摇大摆走出去。

她换上郑容与的制衣,骑着快马,在官道上风驰电掣。

在偷铜钥失手被生擒的时候,她就想过逃脱,但郑容与势必调集人马追捕。那时别说打贡品的主意,光想想要日日和他周旋就觉得头疼。不如像这样先安稳蹲几日地牢骗他个心安,再趁贡品出城沿途偷盗。

更何况现在少了一个郑容与,押解卫队实力大减,最好得手。

眼见着卫队渐渐清晰在视线里,宋仙乐奋力策马,扬起滚滚烟尘做掩护,之后她旋开千日醉兰的瓶塞,漫天挥洒。

逐一开箱,无视过各种稀世奇珍,她翻到了那粒剔透丸药,欢喜纳入囊中。找到领队的捕快给灌了解药,又留够大队人马的分量,宋仙乐掉头扎进官道附近的山林中。停在一处山寨门前,她掏出郑容与的令牌,笑容很是灿烂。

紧接着,她便高举那枚令牌,单人单马彪悍地冲撞进山寨里面,迷香用得不手软。

山寨的贼匪集体眼睁睁地看着这位不辨雌雄的捕快,动作无比麻利地筛选完寨子里所有值钱的金银细软,马背上一挂,高喊一声“我是云遥金牌捕头郑容与,不服来战!”走得洒脱。

山贼们很慌,从来都只有寨里的兄弟在云遥城打家劫舍的份儿,像捕快嚣张成这样来打劫山寨的,还真是活久见。

云遥城外方圆三百里内所有的山寨,不分大小,宋仙乐扫荡得不亦乐乎,绝不遗漏一处。直至忙活完收工,她回到云遥城的城墙根儿,把所有的钱帛打包吊在城楼的旗杆上,内附一纸条,“不义之财,周济百姓!”

“郑容与,我看你还怎样阴魂不散?!”她稳稳勒马在城门口,朝着寂然的夜色畅快呼喊。

5

辛苦打劫十数载,一夜回到乞讨前。

咽不下这口气的山贼匪盗们空前团结,他们联手发起了一道“绿林通缉令”,重金收购郑容与的项上人头。

郑容与这几日的人生有点兵荒马乱。

刺杀的,下战书的,从大街上窜出来一言不发拔剑就砍的,他感觉整个江湖都跟自己杠上了。宋仙乐这丫头,玩得一手腹黑好套路啊!

郑容与狡黠一笑,收拾行囊,出城去了五岔路路口,后面跟着一堆浩浩荡荡的江湖追杀人士。

医馆里宋仙乐支起砂锅小火炖着药膳肘子,她正咽着口水摇蒲扇。

这时店门外传来一阵刀剑厮杀的动静,宋仙乐感到自己这医馆的地面都跟着抖了抖。

“是谁活腻歪了敢在老娘的地盘打架斗殴?”宋仙乐顶着一点就着的暴脾气,踹门出来察看!

医馆的牌匾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她面前,上面钉满了品类齐全的暗器。而此时,郑容与拎长剑逆光站在她对面,痞帅痞帅的脸上挂满大颗汗粒,明媚不羁。

“郑容与,我跟你没完!”宋仙乐撸起袖子想动粗。

郑容与忽然快步迎向她,一把把她拦腰捞起,身手敏捷地避退进店,反手关店门,身子紧紧抵着门栓,才放松下来大口喘息。

宋仙乐背对他被拥在怀里,背脊贴住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呼吸起伏的节奏。他吐出的气息撩在她的后脖颈,温热的,痒痒的。

“松手。”宋仙乐讪讪地说,忘了要怎么凶。

郑容与也才缓过神来,慌忙放开她,二话不说蹲去了砂锅那里。

“火候老了。”他揭开锅盖,拿剑尖叉起一块肘子,吃得喷香。

“有毒的。”宋仙乐故意吓他。

“反正被你下毒也不是头一遭了。”郑容与吊儿郎当,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手艺不错,有毒我也认了。”

“不要脸。”宋仙乐愤愤地骂,没制止,站一旁看他吃得狼吞虎咽。

“来盏茶,噎着了。”郑容与厚颜无耻地清了清嗓子。

宋仙乐随手扔了个茶盏过去,郑容与稳稳接在手里,一饮而尽。

“吃饱了滚吧。”宋仙乐下了逐客令。

郑容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听了听外面骤雨般钉在墙上的暗器声,“这么好的药膳,自然要吃几日再走的。”

“不怕我把你毒晕了扔出去?”宋仙乐冷笑。

“我如果说怕的话,你是不是就不忍心动手了?”郑容与浅浅的坏笑很勾人。

宋仙乐张了张嘴,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她转身去卧房收拾了一个行囊出来,“那郑捕头自己在这里待着吧,想住几日住几日,我就不陪你了。”

“你去哪儿?”郑容与拦住她。

“关你屁事。”她倔强地仰着脸。

“回黑风寨吗?”郑容与思忖了一下,“那我劝你慎重点儿。”

“要你管。”宋仙乐以为他又在套话。

郑容与表情严肃,“今天衙门贴出了告示,说黑风寨这次协助官府清剿匪盗有大功,赏金三百两。”

“什么意思?”宋仙乐脸色沉了沉。

“黑风寨的老巢衙门虽然一直追查不到,但不代表江湖上没人知晓。这次你打劫了云遥城三百里所有的山寨,衙门便顺水推舟,大肆褒奖。我相信,那些被抢的山寨,势必认为黑风寨投靠朝廷,出卖他们,应该已经有去寨里寻仇的了。”

“当真?”宋仙乐浑身哆嗦了一下。

“当真,”郑容与夺过行囊,“你别回去送死。”

宋仙乐狠狠甩开他,眼神冰冷,一字一顿,“郑容与,寨子若有半点差池,我和你不共戴天!”

“外面都是江湖杀手,医馆出不得!”郑容与挡去门口。

宋仙乐怨恨地瞄了他一眼,去柜上寻了个烛台,抱了只陶罐回来,“让开。”

郑容与绷着嘴唇没动弹。

宋仙乐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朝门上撞去,飞身摔出店外。她就势在地上翻滚倾倒着陶罐里的粉末,紧跟着,点燃了烛台往里一扔,地面上陡然窜起一人多高的火墙。

宋仙乐趁机绕去墙角牵了马匹,奋力一鞭,朝远处的荒野奔去。

6

郑容与依样照做,紧追其后。

这一路折腾下来,他可算知道府衙为什么一直找不到黑风寨的巢穴了。沿途所经之处全是崎岖不说,道路更是复杂交错如同迷宫,最后那片荆棘丛连马儿都踏不过去,只能靠轻功纵身飞行。

但荆棘丛后的景象不禁让人恍惚。

开阔的地面上茅屋数十间,屋边是整齐的田垄,筑着篱笆,散养着家禽。只是寨子的一角正燃着冲天的火焰,夹杂着嘈杂的呼喊。

“求求你别烧我们的家!求求你!”寨子中央的空地上,山贼围困着一群孩童。他们哭着央告,努力想突破看守去灭火,却遭受暴力阻挡,山贼们的刀斧挥在那些反抗孩童身上的时候,像在宰杀普通的牲畜。

“黑风寨当家宋仙乐在此!”宋仙乐连声高呼!她动作迅敏地缴了几个山贼的刀斧,稳稳把受伤的孩童护在身后。

那身影,又骄傲,又单薄。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冲我来!胆敢杀我寨内一人者,天涯海角,我必灭他满门!”宋仙乐喊得声嘶力竭。

山贼们都听过黑风寨大当家毒用得厉害,所以做好了防范。他们向后撤退拉开足够的阵距,上了清一色的冷箭。

郑容与赶到当场的时候,宋仙乐正挥着杆长枪,在一片箭雨里翻飞。

他看向她身后被护得安然无恙的那群孩童,最年长的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有几张脸孔他能勉强辨识,是在云遥城乞讨的孤孩,他曾伸过援手。

云遥城失踪的孤儿,竟然全部安定地生活在这里!

郑容与的心头颤了颤,再看着拼红了眼的宋仙乐像是不知痛楚一般,边对敌边拔着射中肩胛的暗箭,他长剑一挑,跃身出去,挡在阵前。

“我是云遥衙捕郑容与!谁敢放肆!”他风姿隽爽,喊得气势如虹,“大队捕快已从四周包抄,想活命的,放下兵器!”

宋仙乐当然知道他说谎,他不可能有时间去搬救兵。

果然,郑容与小声开口询问:“有退路吗?”

“寨子有暗道。”宋仙乐赶紧回话。

“那还发什么愣,吓唬不住多久的,趁机带孩子们走。”郑容与语气强硬。

“好。”宋仙乐犹豫了一下,“我留下陪你一起。”

“废话,没有你,他们怎么脱身?”郑容与咬着牙,“滚!”

宋仙乐扭头走了几步,返身塞给他一枚药丸,“你……你别死。”

“乌鸦嘴。”郑容与语调温柔。

宋仙乐红了红眼眶,开始悄声指挥孩童们往暗道撤离。有瞧出不对劲的山贼开始煽动部众,她听见停了的箭雨又重新密集起来。

她强迫着自己没回头。

那天,她返回黑风寨的时候天色已晚。

她想告诉郑容与孩子们全部安全,她吩咐他们拿着郑容与的令牌去云遥府衙搬兵。

黑风寨上空飘散着焚烧过后的烟尘,黑漆漆的夜色里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她踏过废墟,踏过散乱的箭支,找到了空地上横着的郑容与的尸体,身上的箭簇扎得像个刺猬。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宋仙乐提着最后一丝希望,使劲捏开他的嘴巴,他舌尖下,赫然压着她给的那一粒半融的崖边雪。

宋仙乐绷了半天的精神,猛地一松,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7

医馆内终日药香扑鼻。

前厅用废了十几个浴桶,从最初的满桶暗红,到最后水色清澈,沉底的药材清晰可见。

浴桶边是宋仙乐从卧房挪出的床榻。床榻上的郑容与裹着桃红锦被,面容虽有清减,但肤色尚好,使得昏迷都看起来像沉睡一样香甜。

宋仙乐把敷在他额头的丝帕换了换,拈一根银针,小心翼翼往他手掌的虎口刺去。

郑容与眉心抽动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目,入眼就是宋仙乐欢喜不能自持的脸庞。

“你今天这眼妆挺特殊,粉里透着黑,黑里透着青,青里又有点蓝。”刚醒转的郑容与气息微弱,他攒足了力气伸手指勾了勾宋仙乐的下巴。

“看清了,那是老娘熬夜熬的黑眼圈!”宋仙乐气急败坏,翻着眼皮给他看。

“哦,那别的没什么可夸的了。”郑容与半眯着眼,话语中满是调侃。

宋仙乐气到语塞,抬手照他胸口就是一拳,郑容与登时五官扭曲起来。

“对……对不起,忘了你有伤。”宋仙乐真的吓到了。

眼看着郑容与就要撩起被子查看,宋仙乐开始抓狂,她死死按着被角制止,“这……不能掀!”

“为什么?”郑容与好奇反问,从另一侧把那床桃红锦被往空气中一扬。

他神情微微呆滞,也是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是一丝不挂的状态。

这边,宋仙乐早已用手紧紧捂住双眼。

郑容与回了回神,眼眸中闪过一丝奸笑,他捧着宋仙乐的脸,“你脱的?”

宋仙乐闭着眼睛点头又摇头,拼命解释,“我是迫不得已,纯治伤,嗯,是的,没有任何私欲。”

“哎呀,左胸口这撕裂了,渗血了渗血了。”郑容与痛得很逼真。

“哪里?是哪里?”宋仙乐紧张睁眼,刚低下头去看伤口就意识到自己被骗,她绯红着脸骂,“流氓!”

“是你趁我昏迷把我脱成这样。”郑容与毫不留情地拆穿,“你每次换药都看我一遍,现在我醒了你不敢看了,还说我流氓?”

“箭伤换药是该晾着,我那叫治病。”宋仙乐感觉脑子都快被他绕得不够用了,“你现在这叫……叫色诱!”

“那我今天什么时候换药?”郑容与话锋一转。

“酉时。”宋仙乐脱口而出。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郑容与仔细盯着她。

“酉……时?”宋仙乐幡然醒悟。

郑容与心满意足地躺好,吩咐得理直气壮,“大夫,换药!”

宋仙乐背过身,抱着药罐踌躇在床前,郑容与直接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确定你这样背对我换药,不是为了假借看不到多摸我几下?”

宋仙乐努力平复情绪,嗫嚅着命令他,“你闭眼。”

“好。”郑容与答应得爽快。

宋仙乐这才温吞转过来,想俯身帮他涂抹伤口。谁料想,郑容与倏然拽了她一把,她整个身子便结实地压在郑容与身上。

郑容与用指尖轻轻描画过她的弯弯眉眼,扫过她的鼻尖,停在她温柔的唇线,“这几天,我梦里念的,心里想的,现在怀里抱的,身上压的都是你。”

8

半月后,郑容与病愈回城述职。

云遥知府特批宋仙乐的黑风寨为云遥首家官方认证山寨,并拨了大笔的赏银,令她即刻赴旧址监工重建。

山路闭塞,郑容与成亲的喜帖送得有点突然。

送帖子的捕快说:“知府大人大肆褒奖了郑容与剿匪的功绩,认定他年轻有为仕途通畅,一个激动就决定让胞妹柳真真下嫁了。”

“郑容与从了?”宋仙乐挑了挑眉,强压怒气。

“这种好事必须从了啊,今天就是迎娶之日。知府大人命我广发喜帖,不许少收一处份子钱。”捕快说得很实在。

“我一定备足大礼,准时出席。”宋仙乐把喜帖在手里攥成了粉末,随风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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