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故事:關於鄭州的記憶

真實故事:關於鄭州的記憶

和顧北分手後,我再也沒聽過李志的那首《關於鄭州的記憶》。以往每個月省吃儉用、從生活費裡省出火車票錢跑去鄭州的那段日子,一旦無人提起,好像漸漸地也就失去了意義。身邊的朋友聽聞我們分手後,都一股腦地跑來問我還愛不愛他,我看著抽屜裡那一沓印著“南京”和“鄭州”字樣的火車票,一個字也答不出來。

我和顧北分手後就斷了聯繫,以往被視作阻礙的鄭州和南京之間遙遠的距離,如今看來倒是十分貼心。我永遠不用擔心會發生街頭偶遇前男友這種尷尬的戲碼,甚至只要我願意,我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餘生裡,再也不用見顧北一面。

我該為此高興嗎?也許吧。

再次聽到《關於鄭州的記憶》,是在很偶然的情況下。我也知道,學則路地鐵站附近常會有揹著吉他的賣唱者,然而唱了這麼小眾的歌,還是頭一遭。

唱歌的男孩,看起來和我差不多的年紀。路邊的燈光很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臉,只清晰聽到他沙礫般粗糙的聲音,和李志的很像。

“關於鄭州我知道得不多,為了愛情曾經去過那裡……”他唱歌的模樣很深情,腦袋微微垂著,額上細碎的劉海遮住了眼睛。我手裡拎著許許多多的購物袋,胳膊沉得發軟,可我還是站定在原地,靜靜地聽完了整首。

回憶伴著這個陌生男孩的歌聲全部湧出來——擁擠的鄭州火車站,穿著白襯衫站得筆挺的顧北,揹著沉重的書包走下火車的我。然後我和顧北的視線交集,顧北衝過來緊緊抱住我……

這些畫面一幕幕重現,真實卻又不可觸碰。熱淚模糊了我的視線,讓我恍然覺得面前唱歌的男孩,長著一張顧北的臉。顧北那張永遠保持著桀驁不馴的臉龐,穿上白襯衫後又會變得十分乖順。我喜歡顧北的乖順,喜歡他聽我說話時認真的雙眼,更喜歡那種無論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他都會容忍的溫柔。

分手後,我再沒碰見過像顧北一樣的人。再沒有人會在我說話時,用那樣專注而溫柔的眼神凝視我;也再沒有人會像顧北一樣,將我說的話悉數聽進耳朵裡並付諸實踐——我說我愛看他穿白襯衫,他於是每次見我都會穿白襯衫。洗的乾乾淨淨、散著洗衣粉香味的白襯衫。

我尚未來得及仔細觀察唱歌少年的衣著,這首歌便結束了。旋律的終止讓一切都變得安靜,我的淚水也霎時間變得不合時宜。

時間不會因為我正在回憶過去而變慢,男孩的歌聲也並未因我而變得更緩。這首歌結束了,一切關於鄭州的記憶也隨之戛然而止。顧北的臉離我越來越遠,終於消失不見了。

男孩抬起了頭,一邊調整吉他的弦,一邊看著我。我凝視著他——他立體的五官,竟找不出一處與顧北相似。他也沒有穿白襯衫,外套裡面是一件印著英文字母的T恤。

“你唱得真好。”我的誇讚真誠得讓他立馬羞赧地低下了頭。

“謝謝。”他笑了,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我沒有接話,場面陷入了尷尬的沉默。我知道我應該說些什麼來將聊天繼續下去,可我沒有力氣了。突如其來的倦怠將我緊緊地裹住,氧氣在一點一點地被抽走。顧北離開時,將氧氣一同帶走了。我頭暈目眩地站在這裡,面前是一個和顧北毫不相似的人。

“我很喜歡李志的歌,你呢?”他居然主動發問了,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

“只喜歡這一首。”我誠實地回答道。

於是他也不再接話了,露出了失落的神情。也許他一直渴望著一個音樂上的知己,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結果卻又是一場徒勞。

我自然不會是他的知己,我愛的僅僅是歌詞裡的“鄭州”而已。甚至,就連鄭州對我也無足掛齒,唯有顧北,才是我長久以來的夢境裡不可缺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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