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故事』訓羊

覃科長開著衛生監督車,經過蓮花新村的時候,突然打了一把方向,把車停到了路邊。

“這裡什麼時候開了一家診所?”他說。

“你當領導的都不知道,我們咋知道!”坐在副駕駛位的張嗔,說話不冷不熱。

我順著覃科長說的方向看,果然,在路的對面,立著一塊“吳兵診所”的牌子。

覃科長沒理會張嗔,打開車門,說,“去看一下情況。”

我立刻拿起身邊的公文包,跟在覃科長後面,朝路對面的吳兵診所走去。回頭看,張嗔也下了車,跟了過來。

我進監督所做臨時工雖然半年不到,但監督所的人員情況多少也聽說一些。聽覃科長說,張嗔是監督所唯一科班出身的,原本是監督所的所長,可能是做事有點獨斷專行,又不懂得迎來送往,新上任的局長很不喜歡他,把他擼了。他不幹所長,有兩年時間了。

我們走進診所,一個穿白大褂的坐診醫生正坐在辦公桌前看電視,屋裡沒有病人。進門正對著的牆上,掛著各種證件。看照片,就是白大褂,叫吳兵。看見我們三人走進來,他只抬了一下眼,沒站起身。這情形很讓我有點反差:面對監管者,這診所的醫生也太淡定了吧。

吳兵這才站起身,說,“我知道你們是監督所的,手續我早就找董哥辦好了。”

我知道,吳兵嘴裡的“董哥”,就是現任監督所所長,難怪如此不把我們看在眼裡。

覃科長沒說什麼,他拿過吳兵提供的證件,很認真地翻看著。

吳兵在一邊聽了,對監督檢查出來的問題很是不以為然,說,“不就是幾支注射器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別的診所,比我這問題更多了,你們去查嘛。”

覃科長說,“我今天就只查你。”然後吩咐我和張嗔說,“先取了證再說。”

經過半年時間磨合,我跟張嗔已經形成了默契。我們按照各自的分工,開始取證工作。照相,做現場筆錄,詢問情況,回答吳兵提出的問題,我們倆做得得心應手。吳兵也很配合,簽名,按手印,取證工作很快就結束了。

覃科長對吳兵說,“明天你來監督所,我們請示領導後再看怎麼處理。”

上車後,張嗔發牢騷說,“現在這些小診所,根本就不把我們這些衛生監督員放眼裡了。哪像我幹所長時,還沒下車,人家就把水呀煙呀什麼的買好了。”

這時,覃科長的電話響了。覃科長看電話號碼,說,“真快呀,還沒回單位,所長電話就打來了。”

果然,所長問的是吳兵診所的事情。

覃科長接完電話,我試探著問,“吳兵的事,處理不成了?”

覃科長說,“不管咋說,一定要處理。得讓他長記性。”

第二天一早,吳兵就來了。這次,態度180度大轉彎,進門就掏煙,逐個發。人也客氣了,見誰都是哥,一口一個哥。

覃科長開門見山,說,“要怎麼處理,你知道了吧?”

吳兵說,“我知道,董哥已經跟我說了。”

覃科長說,“罰款事小,關健是你得端正態度。”

吳兵說,“那是那是。以後還靠覃哥多關照呢。”

我寫處罰決定書的時候。吳兵跟覃科長開玩笑,說,“反正這罰款全部得進財政,你也拿不到一分錢,乾脆你就別罰款了,我們把他吃了算了。”

覃科長說,“你開什麼玩笑。這種錢我可不敢吃。”

一個月後,我們路過吳兵診所,覃科長說下去看看。

我們剛下車。吳兵已經迎了上來,一口一個哥。

在吳兵的診所裡轉了一圈,我們的手上,每人多了一瓶水,包裡,也多了一包煙。

上車時,吳兵送出來,還在客氣,“馬上中午了,吃了飯再走吧。”

我心裡想,訓羊成功。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