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从PKU毕业的人,如今都生活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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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2004年进入北大新闻与传播学院读本科,四年后继续读硕士,2010年从北大毕业。

我当年的同学里面,有少数几个也在美国。有一位已经是德州大学的助理教授,有一位在一家医药公司做市场方面的工作,还有一位在一家华人媒体做主播。

但我想,单纯比较大家生活过得怎样,对于北大人来说有点没意思。北大的传统是有更高的精神追求。我在这里举几个例子,都是我们学院毕业的校友。

一个是民谣歌手邵小毛(邵夷贝),她写了不少歌。如果说她的歌有什么特点,我觉得就是其中的“新闻感”,也就是对世事的关切,比如《致老去的我》《天空梦》《灰色的孩子》等等。

另一个是毕业后去了某金融机构工作的师弟,他干了两年之后突然辞职回家,当一个纯正的无业游民,因为他要重新追求人生的意义,去寻找创造更多东西的可能性。

还有一个是我的同班同学,前两天刚听到她的近况。她毕业后去了某部委下属单位,在旁人看来也是艳羡的工作。但是前两年她逐渐发现自己并不喜欢那里的环境,于是辞职,一半时间做特约撰稿人,一半时间经营一家餐厅,过着更加自由的生活。

我想,北大这块招牌确实能帮助人获得更好的生活。但更重要的是,在北大校园里“熏”了几年之后,北大人应该更懂得自由的取舍。不论是在事业上奋勇前进,还是退一步换一种活法,都可以做得更加洒脱自如。


方可成的新闻实验室

我是1999年以市文科第一的成绩进入北大,要知道是在高考第一难的河南省,要知道我们市有1300万人,相当于欧洲一个中等国家的人口。但是进入了北大我发现,身边省状元都30几个,其中一个还在我一个宿舍,所以那点成就感立即就没了。



虽然上了信息管理系,但是我们这个专业作为试验品,头两年被划到当时的文科实验班上课(现在元培学院的前身)。学了两年文史哲基础课,跟新闻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这个班有一个好,文史哲三个系都派最好的老师来上课。那时候的老师,有钱理群、闫步克、陈平原,班主任是最近说有人要“搞臭北大”的温儒敏。不过他其实已经离开北大很久了,去了山东大学再就业,弄了个一级教授。


两年之后,我们这个专业又集体转到了刚成立的新闻与传播学院,就是最近出了卖校徽口红女生那个学院,著名的院友有刘璇、桑兰、康辉等。你看出来了,都是文体跨界的。当时北大有两个最没文化的院系,一个是法学,一个是新闻,是特招名人明星最喜欢去的院系。


写了这么多,好像跑题了,还没到毕业以后都生活得怎么样。


先说我自己,毕业以后进了某国有新闻单位,干了13年新闻工作,职位混到五级职员(相当于正处级)。然后一时冲动,裸辞去了企业打工。


再说我们专业,一共15个人,9女6男,那时候还没有大规模扩招,还是小班居多。毕业后,全班同学基本都在新闻相关的单位工作,基本上也都在北京生活,混得不算特别好,但也都不差。从政的有在中央核心部委,有给大领导当秘书,在企业的有做到国企副总、外企部门Leader。


再说整体印象,北大人整体来说比较自由随性,没有那么强的功利心(留校当老师或者做行政的或许例外)。很多人印象中,北大出来的学生,体制内的多,当官的多,但是当大官的少,主要岗位偏文字或者专业技术。有人盘点过北大出来的高官,看起来很多很多,其实位置高的也就那几个,总体上还是以中层为主。


北大毕业的人,普遍被认为比较关心社会,喜欢追求自由,总体是这样的。但是也有不少人觉得,多赚钱、往上混,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重要的。最近北大岳同学的事情出来,我在一个几百人的校友群,就看到不少人持这样的观点。


当然你也不能说这样就有什么错。过好自己的日子,不作恶,不危害别人,就是一个合格的人。而且我发现,无论在什么岗位上,北大学生大多都把那个工作做得比别人好一些,这其实已经很难得。但严格来说,这又不符合大众对北大学生的期待,甚至会被划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我的看法是,对岳同学这样的人,要珍惜、爱护,至少别打击恐吓,也别冷嘲热讽。对只求过好自己日子的北大人,也要抱有同情的理解,这毕竟是人类中大多数人的生存状态。


不可否认北大是有光环的,关于北大的事,原本不是新闻的也能成为事件。但是这种光环有正反两种效果,小失误会被放大,招骂比较多,但也因此可以享受到不一样的便利和关注。无论是北大还是北大毕业生,还是应该揣一颗平常心,同时不放弃追求卓越的心。北大也没什么了不起。但毕竟你是北大。


新闻考古

我03年进入北大信科,就读微电子专业。时值美国互联网泡沫破裂后,中国互联网行业刚起步就低迷的几年,舆论一片唱衰计算机互联网唱红国产自主芯片,仿佛学了微电子明天就能拯救世界。于是我们就见证了一大批眼神清澈的少年,怀揣芯片救国梦,毅然在计算机专业和微电子专业中选择了后者。当然后来中国互联网并没有倒下,中国芯至今刚有一点起色,当年的少年很多已然开始谢顶,每当回忆起填下志愿那个画面,总有一些耐人寻味的微笑。

很多回答都提到北大本科毕业生的去向,出国保研工作,在我们专业这一比例更是极端。我这一届一共65人,三分之一出国深造,三分之二保研,全班只有我一个人选择毕业后找工作进入职场。与大家所想不同,我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叫做“酷讯”的互联网创业公司做产品经理,老板是计算机系的大师兄,工作导师是另一名北大政管的师兄。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进入“酷讯”是我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之一。在这里我开始真正进入互联网行业,开始去思考技术为生活带来的改变,开始养成职业素养,开始体会创业、风投、成功和失败,这一切都深刻影响着我之后的职业生涯。当然更重要的是,这家诞生于华清嘉园,成长于财智国际大厦,辗转于上地魏公村的互联网先烈让我认识了许多重要而珍贵的朋友。当下kuxun.cn这个域名会直接跳转到美团酒店,我甚至还保留着当年作为PM画的第一版酒店搜索产品的设计图和MRD。如果你对中国互联网的传说有些了解,你就会知道这家消逝于江湖的公司,走出了多少叱咤风云的业界大佬。

燕园出来的孩子,总带着那么些浪漫的天下家国梦,总期待为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做点什么。我每次在自省的时候,都会深深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比幸运的人。我并不是天赋惊人到北大舍我其谁,在那个园子里我见过太多可称之为天才的人,我大约是耗尽了我毕生的运气,才能在那里生活了四年。希望我在做的工作,能够造福我所在的行业,为行业提供价值,能让我对得起我身上“北大人”这三个字。

在最后,以我最喜欢的一首歌的歌词作为结束,我相信,每个北大的孩子听到这首歌时,都会热泪盈眶。

《燕园情》

红楼飞雪,一时英杰,先哲曾书写,爱国进步民主科学。

忆昔长别,阳关千叠,狂歌曾竞夜,收拾山河待百年约。

我们来自江南塞北,情系着城镇乡野;

我们走向海角天涯,指点着三山五岳。

我们今天东风桃李,用青春完成作业;

我们明天巨木成林,让中华震惊世界。

燕园情,千千结,问少年心事,

眼底未名水,胸中黄河月。

北大,生日快乐!


骑士猫叔

我04年进入北大某老牌文科系攻读硕士,11年获得博士学位。毕业后去北京某研究院做科研,迄今已经7年了。

北大学生中流行一句话,叫做一流的本科、二流的硕士、三流的博士。意思是说,本科就上北大的学生是一流的,硕士才到北大是二流的,博士才考取北大,那只能算是三流的了。找工作也是这个情况,如果本科就是北大的,工作会相对好一些。

一般来说,北大的本科毕业生有三种去向:一是留学,二是就业,三是继续留下来读研究生。我们这种老牌文科专业,系主任说了,要说建世界一流大学,我们系早就是世界一流了,所以出去留学的相对不多,一般来说不到10%。这些留学生一般来说出路都比较好,极个别博士毕业留在美国,绝大部分回北京的科研单位工作了,有些就在北大任教。选择留下来读研究生的,在04年的时候也不是很多,我们班大概有七个同学的本科就是北大的。当然,本科毕业去外校读研究生的,那算是特例,少之又少。剩下的70%的本科毕业都就业了,工作各式各样,有去报社的,有去中学教书的,有做公务员的。因为接触不多,不便多说。但我知道有些学生毕业一两年或者三五年又考回来了。

11年,我们班30多个博士毕业。那会儿找工作比较困难了,三北的比较好找,本科要不是211以上的,很难留在北京。留在北京的近一半。在北京的有一半在高校或者科研院所,从事科研工作。基本都买房生娃了,都是副高了。算是在北京立稳脚跟了吧。也有去中学教书的,现在都成校领导了。去地方的基本上都是去高校教书,复旦大学、浙江大学、厦门大学等不错的高校都有我的同学在任教。也有极个别女同学在家带孩子。

总之,感觉同学们经过奋斗,现在都比较稳定了,而且还有一定的上升空间。但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够累的,而且要是没个好爸爸,都得一步步干起,所以挺不容易的。我硕士班的同学,虽然很多在北京,但都没空聚啊。博士班留京的大都在搞科研,时间自由点儿,聚会就多一些。但有些住在郊区(北京能在郊区买房感觉都比较难),每次聚会晚上9点来钟就散了。希望以后大家能更好吧。


王可期

我算是强行回答问题了。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不算北大毕业的,因为我现在读的是北京大学医学部的在职临床博士,下个月就要进行博士论文答辩,如果能够顺利的话,可以拿到北京大学和北京大学医学部颁发的临床博士学位。但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还算是北大医学部毕业的一个人吧,尽管是从别的途径进入北大的。

我2001年到2008年读的是天津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的本硕连读。我读到大三的时候,突然听说北大医学部也就是原来的北京医科大学的临床医学七年制一下子成为临床医学八年制成为本硕博连读直博的全国试点专业。这就意味着,08年毕业的时候我是硕士学位,而跟我同一年上学的北大医学部的毕业生,09年毕业的时候就拿到了博士学位,只比我晚一年毕业,但却拿到了博士学位。我以为跟这一届的毕业生再也没有缘分了,也当时没有读北京大学医学部博士的想法。

我干事情总是拖拖拉拉,一直又拖了一年延迟毕业,下个月即将参加博士论文答辩,那么如果真的毕业了,能拿到学位也算是北大医学部毕业的学生,那北大医学部也算是我的母校了。

为什么想做这么多事情?其实和我面临的一些压力有很大的关系,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每天要操心的事情有很多,也有住房还贷款的压力,也有养孩子的经济上的压力,也有家庭的压力,还有来自周围朋友和领导的一些压力。

我不能给天津医科大学丢脸,更不能给北大医学部丢脸,也不能够给北大丢脸。

最后祝北京大学生日快乐!


皮肤科徐宏俊医生

一转眼从北大毕业13年了。毕业之后参与创办了一份财经日报。全身心做了几年公益。后来连续创办了两家公司:一家是咨询公司(在北京),一家农业公司(在江苏)。目前两家公司都在顺利运转。

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努力的人,并不比我笨,只是他们可能缺少平等的机会,没能去北大或其他大学读书。希望未来每个人都能通过努力得到公平的机会。 北大教给我很多,尤其重要的是,努力的遵循自己内心的召唤,做一个正直诚实的公民。用自己或多或少的行动与力量担负起对国家、对社会的责任。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我的选择不后悔。热爱旅行的我有机会走了20多个国家和中国每一个省市自治区直辖市。也读了很多自己喜欢的书,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 这是一个巨变的时代。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从容、快乐。


湾塘谷

首先应该这么说:北大只是一所大学,北大对一个人生活状态的影响,无论如何也是次要的。

比学校更重要的,第一是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是时代的产物。我们有幸生活在一个机会很多的时代,无论大家是不是北大毕业,在这个时代我们的机会和生活水平都比过去有很大提高;其次是我们这个社会和国家,我们这一代人大多数从小由公立教育选拔出来,上大学、继续深造和工作,然后在经济发展取得很大成绩的我国,大多能有用武之地,现在并不是在每个国家都有类似的机会,或者说获得这些机会未必在每个国家难度都一样。

除此以外,才涉及一个人的学历、学校背景、专业、年龄、行业等等。所以在开头应该说明:北大毕业生的生活,在目前这个阶段,并不神秘。整体上和大多数的城市大学毕业生生活状态差不太多。有些时候北大确实能给人一些认识其他人的机会,确实在找工作和社交中是一个标签,但这并不是决定性的,而且也是次要的。


我2007年进入北大学习希伯来语专业。这个专业在我入学时属于东语系,我毕业时变成了西亚系。北大熟识的同学们发展各不相同,但如我之前所说,每个人都在我们这个时代中活得还都不错。有一些在国外读书并长期工作,有些在国外工作了几年然后不约而同回到国内继续工作,也有一些在国外读完博士就回国。当然也有很多同学并没有出国,毕业就工作了。企业的居多,收入都挺高的。也有在政府机关、事业单位工作的同学,待遇也都不错。整体上我感觉大家都挺滋润的,不少同学经常出去玩。当然这是我作为旁观者的看法。大家在国内打拼,周围积极进取和优秀的人很多,难免有时候对自己的境遇并不完全满意。这也是很正常的现象了。

在家庭生活方面,我的同学大多30岁上下。算是平时经常联系的北大毕业生,年龄范围在25-35左右,已婚和未婚大约各一半。已婚的一般几年内就有小孩,人生进入下一阶段了;过了三十岁还未婚的同学,应该是另一种状态了。这一点也和北大没什么关系,我感觉从小到大的同学们,大多会呈现婚姻家庭方面的两极化倾向。相对早婚早育的一批,不知道会什么时候结婚的是另一批。提到生活怎么样,特别是“北大毕业生”生活怎么样,大家往往关注事业,但其实家庭也很重要。整体上,我觉得北大学生在今天方面,和上过本科的人们没区别。

下面是我本人的情况:

2011年毕业后到哈佛读硕士。哈佛没有宗教系,所以我当时读希伯来圣经研究是在神学院,因为神学院承担了大部分宗教学研究和教学的任务(博士项目则有一个宗教学委员会)。虽然是神学院,但我本人和许多国内学习圣经、古代近东研究的前辈和同仁一样,没有基督教背景,不信教。2013年硕士毕业后,在哈佛大学近东语言与文明系读博士。其间修课两年,做助教两年,开题并开始写论文。现在在耶路撒冷写博士论文,希望明年写完按时毕业。明年结束论文用的奖学金,哈佛不限制人在哪里,所以我很可能去德国写。

去德国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喜欢到处逛——我不是不喜欢到处逛,只不过现在的打算不是因为这个爱好。主要原因是因为有两个小孩,而波士顿的托儿费太高了,完全超过了我的奖学金。而且波士顿房租在美国经济“复苏”后也大涨了一番,物价其实也变贵了。德国最贵的慕尼黑,在波士顿目前都不算什么。所以我们一家决定跑到另一个图书馆不错但便宜的地方。

今年在耶路撒冷,也是因为有个奖学金,虽然不多,但至少不用当助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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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根据上文我们看出来,经济(事业)和家庭生活,影响着每一个北大毕业生的生活状况。在我个人身上比较明显。

我的收入来源主要是奖学金,钱数整体是不多的。以末年完成论文奖学金为例,一个月不到相当于不到两万人民币。在波士顿一个人生活是富余的。但一家人就比较开玩笑了,房租就能占去百分之七十以上。毕竟奖学金是给一个人的,不是给一家人的。而且学生配偶并不能允许工作,我们两个人照顾两个小孩,也没多余精力工作,所以经济来源是很有限的。

当然我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兼职,如在网上教教那种一对一VIP的英语和历史课程,偶尔写一些稿子,还有相关的留学咨询工作什么的。说到底是很俗的,还是靠北大和哈佛的名字而已。这不也是北大给人生活状态影响的一部分吗?但无论如何,有一定的补贴作用,但不多。我毕竟不能把时间大量花在这些上。

钱不多,那么为什么还要送幼儿园呢?都放在家里省钱好不好?按理说没什么,毕竟我小时候一天幼儿园没上过。但另一方面,我小时候除了父母,还有老人,还有邻居,接触人并不少。两个小孩生在国外,周围小朋友不多。有一些中国小孩在波士顿附近不去幼儿园,我看到了快两岁都不怎么开口说话。为了性格和智力发育,这份钱还是得花,至少在我儿子身上是有一定效果的——三岁多了,嘴完全停不下来,这几个月在耶路撒冷还学会用阿语和小朋友斗嘴了。

花是花,不代表我需要给波士顿的私立家庭作坊幼儿园捐那么多钱。所以到了两个都要去幼儿园的年纪之后,我们就撤了……在耶路撒冷或将来在德国那一年,幼儿园的花费都不会特别大(德国幼儿园公立多,但只去一年不好排;不过,即便是国际学校,两个孩子还没有波士顿一个孩子的普通幼儿园贵。)未来回国之后有机会尽快对接小学,也能省下来一些学费。

所以生活状态在最基本的层面上,是经济和家庭生活的结合。两个小孩和美国的签证政策让我们的生活并不富裕。除了奖学金一点网上兼职补贴,这几年我们培养了大胆计划、不设限制、该搬就搬、换国家生活也无所谓的能力;同时也锻炼了大体上独立带小孩,把带小孩、写论文、做家务、兼职等能力结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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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基本的层面之外,北大毕业后在国外读博还在几方面影响了我的状态:

第一、读博需要读书、上课。换句话说就是接受教育的年限比其他人长一些,特别是某些比较虚的话题的教育,如古代语言、历史、文明的起源、宗教等话题。回想起来,本科毕业时许多知识并不完备,不少看法片面或激进,这几年继续接受教育,看书写论文学古代语言等等等等,也给了我沉下心来思考不少问题的机会。比如,在古代文明方面,适用于两河流域的标准,也适用于古代中国的文明吗?比如,以色列在巴勒斯坦地区建国,宗教和圣经扮演了什么角色,而近现代西方的殖民主义和民族主义思潮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比如,民族、国族、国际关系、主权等概念,仅限于现代西方吗?古代这些概念有没有对应的历史现实呢?这些话题有些很虚,离生活貌似很远,但思考多一点点,却能改变人的禀性。思考了这些,就让人不会那么容易被某些名词、口号、成见所迷惑。所谓难得糊涂,那是到生死层面的时候才需要的境界。人生中大多数话题,不管是否与切身利益相关,最好还是别太糊涂的。太糊涂了也是浪费人生,毕竟我们只能活一次。多思考,多找值得思考的话题,其实也是对生活很好的利用方式。

第二、在国外读书生活,加之学文科相关内容,让人多了一些对自己国家、社会的发展、历史思考的机会和时间。上面说了,本科刚刚毕业的时候,不够沉稳,容易片面、偏激、浅薄,这不仅仅是学业和业务方面,更体现在对国家、社会、历史的看法上。北大学生里面这还少吗?至少在我们那时候是不少的。而读博士有时候没那么忙,时间自由,关注时事、挖掘时事的机会多一点。本科时某些逛论坛的习惯还能局部保留,于是我也可以多了解了解一些经济、科技、工业、军事常识,每年回国也会多观察观察家周围的生活。慢慢地,遇到一些很火的时事(比如芯片话题什么的),人也能够沉下心来。渐渐对自己的社会和国家更有信心、耐心。这并不是很虚的东西,这对人理性规划人生和事业,对一个年轻家长教育孩子的方法,其实都有间接的作用。

我很庆幸自己没有毕业后一头在国内扎进工作里,我很担心以我的性格,可能就会因为既没时间深入钻研一门学问又没时间了解社会,就钻进一个很小的圈子里,以至眼界和能力都很有限,天天犬儒地看着周围地一切,挣多挣少都愤愤然而不满足。冷眼看去,同龄人里这种情况不是不存在。

第三、出国读书给了我去一点地方逛逛的机会,比如去开会啊,去上暑期语言班啊什么的。当然加在一起也没去过太多地方。很羡慕那些能够休息一年环游世界的人。因为我总觉得人生有限,现在计划几年后去哪儿去哪儿,到时候上有老下有小能实现的有多少。所以我对于旅行计划有时有一种末世心态。此刻不去,真还有下次吗?就算我们都安然活到老,世界局势不等你啊。伊拉克就不说了,叙利亚、也门,在我大四来耶路撒冷交换的时候,基本还算好端端的,现在呢?当然我又没有北大一位特别著名的旅行家学弟那么潇洒,最多只能带着孩子去去南西奈(北西奈不行)、巴以、戈兰高地等听起来危险但其实没什么事情的地方。逛的地方不算太多,但基本上欧美日发达国家以及中东、拉美不太发达的国家也去过一点点,这对于上述第二条即认识社会、思考自己国家来说,是很有用的。读万卷书(除文学经典外非虚构类)、行万里路(别总跟团),还是人生成长的第一步。

最后、出国读书加带小孩,让我一方面没跟上同龄人的节奏,另一方面跟上乃至超过了大部分北大同龄人的节奏。继续读书让我的年龄归属感相对实际年龄偏小,在学校里呆着,面对教授,总觉得自己还小;而结婚六年,两个孩子接连出生,马上就进入了人生第二阶段,未满三十时就感觉一下子变老了。一个人一辈子也就是三代人的功夫,进入中段之后很容易让人恍惚间喜欢思考生死大事。有了孩子,我们两个基本上独立带,那么一天总有几个小时要花在买菜做饭陪两个孩子上。几年来没自然醒过,孩子哭起来耳朵嗡嗡响。这种状态幸亏是跟读博结合,如果是和什么需要出差加班的工作结合,心态肯定早就崩了。

基本上就是这个状态。日常生活无论如何其实真和北大没什么关系。北大对我现在生活的真正影响,可能是某种使命感。虽然没挣多少钱,也没什么成绩,但总觉得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国家大事、国际大事跟我或至少我们专业或“北大人”有关。偶尔总会想,“中国得多点人研究XXX地区啊”、“孩子以后得学这个这个”之类。而这一点确实最终又是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每个细节的。


梅华龙

想必无论从哪毕业的人,都会有生活的好坏之分。只是在北大读书的这十多年,确实让我看到了很多选择不同的人。 不说北大毕业的那些名人,就只说说我所知的那些非著名而却不普通的北大毕业生吧。

先说说硕士时期同宿舍的几个哥们吧。

室友A,硕士论文第一次答辩时,就因为对自己的论文不满意而想延期答辩。但因为已经得到工作offer,就参加了答辩。结果答辩委员会的意见是选题有点大,没研究透,可修改完善并延后一学期再答辩。工作单位也应允可先上班,待硕士学位取得后再办理入职。A一边上班,一边专心修改论文,但到二次答辩之日,他却不见了踪影。虽又经过半年的刻苦钻研,他还是认为自己论文有没打通的环节。老师同学劝慰,以他平时的研究能力、思维深度和学习态度而言,论文即便有不善之处,但不至于达不到答辩要求的地步。而且,老师们也不会在二次答辩环节刻意为难他。但他终是过不了自己的一关,也不想自己的学位里有老师同情的成分。最终他坚持选择放弃二次答辩机会,这也就意味着放弃了为之付出三年半的硕士学位和令人羡慕的工作机会。后来他南下,以本科学历应聘到一家著名的房地产公司工作,从头做起,从基层做起,凭借其优秀的业务能力和诚信品质担任证券事务代表。

室友B,本科毕业于武大,研究生就读于北大电子系。他本科宿舍共四人,分别考取北大、清华、复旦和中科院计算机所的研究生。在硕士毕业前期,大家都在忙着找工作。他的电子专业当时是金领专业。所以学业成绩优秀的B不怎么费力就得到了一个不错的工作offer。但这会他却陷入了迷茫,学了七年的电子专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真爱?如果此刻就业了,自己内心念念不忘的中文可能再也无缘了。是去工作赚钱,还是准备一年时间考个中文博士?最终他听从了内心的声音,选择了一般人认为的不可能的任务,用一年时间跨越文理全力备考中文博士。再在校园里见他已经是两三年后,那会他作为中文系博士生刚刚从香港完成为期一年的合作项目研究回来。

室友C,硕士毕业后想出国。但当时因为外语成绩一般,申请不算顺利,就考了北京市的公务员,边干边考边申请。两年后辞去公职,去了美国读PHD。

北大毕业后,这几年也结识了几位不一样的师兄弟姐妹。一个元培班毕业的小师妹,没有选择都市高薪职业或继续深造的机会,而是选择做新时期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主动到乡村去度过一个间隔年。一个师弟放弃房地产公司百万年薪,以三分之一的薪酬,背井离家地远赴东北,投入到自己更想干的有机农业盐碱地综合治理事业。一个平时熬夜加班累成狗的设计师师妹,会放弃难得的假日休息时间而定期选择去乡村参加支教活动。一对校友夫妇,双双放弃北京的设计师工作,跑到云南去开民宿。一位北大的师兄,在儿子也从北大数学系毕业后,不逼着孩子去深造去就业却全力支持儿子念念不忘的音乐梦想。

我还认识两位校友,已经做了十几二十年的中学老师,一位北大本科毕业回到高中母校任教,一位是本科通讯专业因为喜欢地质而考研到北大,毕业后才最终实现自己就想当一名中学地理老师的梦想。而前些日,沸沸扬扬的信息公开事件,岳昕扛着重重压力所坚持的也无非是自己最看重的那份真心而已。

北大十多年的耳濡目染与学读思省,让我明白,有那么一类人,不会以权钱多寡等外在标准或别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已的生活。他们以自己的真心为尺度,或选择或放弃。罗素说:“参差多样谓之美”。正是有更多人各自遵从自己的真心做事,才能造就北大的参差多样之美。从这点来讲,真要感谢北大让我见识和认识了一群各具各色的人。

最后说说我自己吧。硕士考入北大,后来读博,做博后,加上延期前后在北大泡了11年,打了中国学历教育的通关。期间也经历过求职时的被暗箱操作,也放弃过副处级公务员、知名高校教职以及同朋友合伙创业的工作机会,但最终还是顺从自己的真心,选择做了一名自由职业者,有活干活,没活看书,陪娃会友,过着不以财富自由为目标,但以时间和意愿自由为追求的散淡生活。

可能会有人为我的生计担心,但我想说的是,遵从自己的真心做事,生活可能并不难,因为真心会自带专注力、毅力和感染力。世间苦累烦,十之八九都是因为违心。真正难的是发现自己真心的过程,因为那需要长期坚持学习训练,不断内观反省,摒弃各种诱惑,在获得了真正独立的人格后,真心才自然呈现。

再回到问题上来,“那些从北大毕业的人,如今都生活得怎么样?”如果那些从北大毕业的人,都做着自己真心想做的事,过着自己真心想过的生活,即便在别人看来可能是清苦贫贱的生活,那么我相信,在他们自己心中却明白当下生活正好,若不如此,反倒是苦了。

最后,借用苏东坡的一段词来结尾吧,“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吉鑫哲

借这个题,我来说说“北大人”。

我是2004年北京大学历史系的研究生,硕博连读,2010年毕业,现在一所地方高校任教。

北大是中国最著名的两所高校之一,“北大清华”组成中国高校当之无愧的第一方阵(其他学校纵是努力,也只能争老三,这就是传奇),所以“北大人”是自带光环的。

然而,在北京大学的语境里,“北大人”却是分等的,共分三等,第一等(这里我避免使用“最上等”这个容易引起误会的词)是本科生;“北大本科”苗正根红,被视作真正纯正的北大人。

“你本科是北大的吗?”这问题,会时不时被人在各种环境下不经意提到,比如课堂。

我记得有个研究生同学讲,他在上课时,被一个老师轻视了一回,因为什么事忘了,反正老师问“你本科是不是北大的”,他说不是,然后老师说,“我想你也不是”。这就是一种身份歧视,好像本科不是北大,素质就会差一些。凡在北大读过书的人,多多少少应该有那么一点感觉。

也难怪,考北大难,主要在本科。通过高考考上北大,绝对是各路(省)精英中的精英,学霸中的学霸,不仅实力超强,运气还要超好。当然啦,网上经常有人诟病,说北京等一些生源地(还包括一些边远地区),高考分数线低,较低的考分也能上北大,北京大学成了“北京人的大学”。但总的来说,上北大本科确实是很不容易的。

北大的好处,不单是名气大,更是平台高、资源多(资源除了学校提供的学习平台、实践平台,还包括丰富的校友资源,看看领导人名单,这个就不必提了)。所以在北大读大学,有比一般高校更多的机会。我好像听说,北大本科生约有一半人在毕业后都出国了。其他大学行吗?这就是要考中国最好大学的原因。

本科生是“血统”最纯正的北大人,其次是硕士研究生,再次是博士研究生。

研究生是更高层次的“研究型”人才,与本科生不太一样;硕与博是研究生的两个阶段,博士生的研究更加专深。拿他们比,还分“高下”,可比性在哪儿?说白了就是比“考进来”的难度。显然,考北大硕士比考北大博士更难,于是博士便被“轻薄”了。

北大硕士三年,博士四年(硕博连读要少一年)。我读硕时,班上的同学来自五湖四海,有本科应届毕业生,也有社会考生(我就是社会考生,在来北大读研前,我在电视台工作了九年),甚至还有一个同学是同等学力考生。班上北大本科很少,我记得就两个女生是。现在北大本科生的占比肯定多多了(各高校保研录取本校本科生的比例近年来都有较大增长),这实际上是对“外来户”的排斥,以后考北大硕士就更难了。

中国当下的实际是,绝大多数硕士研究生不是来搞研究的,他们是被逼着来刷文凭的,根本不会继续往上读,所以北大硕士接着攻读本校博士的人不多(我当时硕士班上,只有三个获得硕博连读资格的人继续留校读博),于是北大的博士研究生,主体上来自外校。而博士生的录取有它的特殊性,考上北大相对比较简单,一些三流高校的硕士也就有机会来北大读博,这就是北大博士被自己人轻视的根本原因。

就我的观察,北大硕士的就业情况要好过本科(但有一个情况需要注意,就是现在用人单位特别注重研究生的“出身”,要求他们的本科必须是北大的,或者是985、211高校),毕竟硕士的层次要高一些,现在用人单位都要求研究生学历。我硕士班的同学,从事专业的不多,干什么工作的都有,这充分表明“硕士研究生”是没有“研究性”的。

北大本科生到处都有,其中“风流善舞”者固然不少,但多数人还是“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奉献”,也有过得不如意的。大家还记得曾畅销一时的官场小说《国画》里,就塑造了一个很不得志的北大生形象?那似乎是人们对北大学生的刻板印象。前几年,有个北大学生混到在菜市场摆摊卖猪肉,也是一个典型。但经媒体报道后,此“屠”命运就发生了巨大转机,据说现在已经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了。这就是“北大”金字招牌的作用,也是一种优势,只有北大人才能享有,要是别的高校毕业生卖猪肉,谁会关心呢?

相对于本科和硕士,博士生的就业渠道较窄,多数是去高校和研究院所。

这些年,由于高校人满为患,北大博士的就业形式也愈加严峻,前几天不是有个兴义民族师范学院搞了个特“接地气”的招聘启事吗?在后续报道中,该校文学院的院长就提到,自招聘启事发布后,已有包括“北大语言学博士”在内的多人来联系工作。可见北大博士也要放低身价,到远辟山沟里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校“找饭辙”了。

另外,还有一个“北大博士后”,也不能算北大人。“博士后”不是学位或学历,它只是在某个研究机构的博士后工作站工作一段时间的经历。上个月我看新闻报道,一个小小得志便借假离婚甩了原配的“北大博士后”,这“头衔”便引来一片对北大的责骂,其实这人真说不上是北大的人。

世道如此,泥沙俱下,北大人也是一样的。(皇帝不称朕答题)


皇帝不称朕


在很久之前,北京医科大学的学生是不去北大的,自从2001年两校合并之后,北大医学部的学生在进入临床学习之前,要到北大读2年的预科,而这个制度在2007年开始,转变为了在北大读1年预科。所以作为2006级的学生,我体会到了最后一届“两年预科”的制度。


北大和北医是两个风格截然不同的学校,虽然合并是当下医学部和大学的最优选择,但是我仍然觉得,北大是北大,北医是北医,北医延续了北大优秀的学术氛围,北大也因为有北医的存在而更加多元。


北大两年的时间,论学到了哪种技能,我觉得不重要,那些数学和物理,更多地是让我了解到了北京大学的优秀教育水平。但最重要的,是我在大学所选修的那些课程,才真正让我仿佛穿越到了民国时期。记得有一次一届历史类的选修课,偌大的教室完全装不下那么多学生,我坐在门口的窗台上,遥远地聆听阎步克老师讲授着我也许一辈子也用不到的,但是却十分有趣,有价值的政治和历史脉络。北大的老师往往不愿意去讲授书本上的东西,而愿意去从磅礴的历史信息当中,总结出最有价值,最有借鉴意义的东西无私地分享给学生们。


在北大,更重要的一个学习来源,就是社团。我曾经戏称,我是北京大学自行车学系毕业的,或者山鹰系毕业的。在社团当中,应当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不会因为金钱和利益去和别人发生争执和辩论的青春过往。那个时候我们都关心协会怎么发展,协会如何壮大,我们如何更有归属感,如果创造属于我们的黄金时代。我们爬山,我们骑车,我们穿越广袤的田野,不是去寻找什么金矿,而是去发现自己的内心,去感受团队彼此的心。那个是青春当中应当发生的事情,让我一度觉得,这就是北大,不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更高的愿景,仿佛当年共产党成立时的那样激荡的青春。


离开之后,我仍怀念那个校园。如果你关心北大的学生毕业之后都怎么样了,我只能说,我并不关心他们毕业之后混的好不好,挣多少钱,找到怎样的工作。北大是一个海洋,任何类型的人都会被包容,无论你是商业巨擘,还是草根作家,北大永远是一个永恒的精神家园,能够汲取前进和奋进的力量。


一个人混的好不好,重点在于是否找到了心灵家园,北大的学生在这一点上,做得确实相对出色得多。


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说,如果你说北大在我心中种下了怎样的种子。我只能说,那应当是一种,超越利益的,超越世俗观念的一种骄傲和狂放,与其说做一名普通人去维持生计,我更愿意去做些事情,让自己的理念去改变一些这个看似不完全美好的世界,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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