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熱愛婦女的人湊在一起寫字,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兩個熱愛婦女的人,將各自寫的字湊在一起,會產生怎樣的火花?

兩個熱愛婦女的人湊在一起寫字,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在北京的嵩祝寺和智珠寺剛剛結束的《書道不二》的展覽上,馮唐和荒木經惟,一中一日,一老一少,一個寫情色小說的作家,一個拍情色照片的攝影家,雙雙拿起毛筆,蘸上墨汁,試圖用各自生命中習得的手藝,打通“書法”與“書道”的邊界。

然而說實話,他倆的字都不符合傳統審美,甚至還挺醜,倒是各有各的意趣:馮唐顯然受過顏體薰陶,但又不求其筋道,字體稚拙,其小楷讓人想到自然界裡的草木;而荒木經惟,單看書寫內容你沒法判斷這是一個日本人,如“人間是非一夢中”、“痴人喚作本來人”,字形上更加不拘一格,像是初學者的塗鴉,卻一點也沒感到羞恥。

兩個熱愛婦女的人湊在一起寫字,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這樣的“書法”與“書道”,若是興之所至,兩個外行因緣際會湊到一起,聊聊婦女,切磋切磋毛筆字心得未嘗不可,但真想達到展覽名《書道不二》的境界,即中國的“書法”和日本的“書道”本一不二(即憑因緣,無爭執,不勉強,無分別心),單憑一個作家和一個攝影師,還遠遠不夠。

最早的時候,只有中國的“書法”。一直到北魏時期,日本受封於中國宋、梁的百濟,這才將中國書法引入國去。

及至隋唐,中日兩國使者往來頻繁,許多的書法真跡也在這時被帶到了日本。最有名的鑑真東渡,和空海來唐(不錯就是《妖貓傳》裡那個中文倍兒好的空海法師)都發生在這個時期。這直接影響了日本平安時期的書道“三筆”與“三跡”。可以說,直到“三跡”的出現,擁有日本人自己風格的“書道”才真正成形。

兩個熱愛婦女的人湊在一起寫字,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妖貓傳》裡的空海

還是這個時期,日本開始出現表音文字假名。其中演化規律顯而易見:許多漢字草書的寫法漸漸化為了平假名,而那些方正規整的楷書偏旁漸漸被借用成了片假名,至此,日本才有了自己的文字。

到了光緒年間,也就是日本的明治維新時期,清朝大使楊守敬帶去中國北魏為主的大量碑版法帖,日本又開始掀起碑學熱潮。

再後來,日本的書道與中國的書法,發展脈絡漸漸趨向一致,直至今天。

兩個熱愛婦女的人湊在一起寫字,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從根本上講,“書法”這個詞就是一種限制,旨在“法”的規範下書寫文字,講究一系列的轉筆運指技巧,縱使“古法”早已有根難覓,道阻艱辛。相比之下,日本的“書道”更符合當下藝術的主流觀念,借用老子的思想,“道”是一切的本源(道生一而萬物生),“道”具有無限的潛力與創造力(萬物負陰抱陽,衝氣為和),“道”象徵著傳統、革新、平衡與融合。

於是也有人說,不如將“書法”改稱為“書藝”,畢竟藝術之大,亦可包含一切。無論是否科班出身,無論從事何種職業,無論自身教育水平,書法都是“萬人的藝術”,只要有一顆想寫好字的心,任何小白都能以自己的“書藝”寫出“娟娟髮屋”。

兩個熱愛婦女的人湊在一起寫字,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空海的字

“書法”、“書道”也好,“書藝”也罷,三個不一樣的稱呼,最終指向了同一個本源——漢字(若說日本假名脫胎於漢字也不為過)。

兼具萬物的模樣(象形)、性質(指事)、象徵(會意)、音律(形聲)、歷史文化的發展與交融的智慧(轉註、假借)的漢字,有著極高的造型藝術的潛力,這也是漢字之所以能夠發展成為一種書寫藝術的因緣所在。

誰能知道,漢字作為3000多年前的文化遺產直至今天仍然鮮活,甚至發散到整個東南亞,形成了漢字文化圈,並且在藝術的領域佔有舉足輕重的位置,甚至發展出了跨越國界的中日“兩派”,“書法”VS“書道”,又何嘗不是一場令人喜悅的“論道”呢?

從這個意義上,現在的中國和日本,多冒出幾個馮唐,幾個荒木經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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