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鄉情韻》

2018年4月,在平遙古城的街頭走了走,恍惚間彷彿自己是此地人。

站在送別鏢師的水缸前,

站在迎接歸魂的城牆邊,

站在信義趙家的老宅裡,

坐在最後的劇場裡。

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因為山西人的信和義,因為山西人對一碗麵和對血脈傳承的執著。

走出劇場,抬眼左望,只見平遙老城赫然聳立,青色的老城牆承載著歲月的滄桑和一茬又一茬山西人的包容和善良。

耳邊依然縈繞著那首歌曲——

桃花來你就紅來杏花來你就白,爬山越嶺我尋你來......

《晉鄉情韻》

平遙古城一隅


晉商

彷彿穿越到明清時代,熙熙攘攘的人群,同樣的陽光和天氣,穿著長袍馬褂的人們,或是匆匆疾行,或是悠閒散步,叫賣聲,交談聲,馬蹄聲……商業氣韻在這片天地間氤氳瀰漫,人們已習慣並愛上了這種自由閒散卻又夾著商業傾向的市井生活。慢慢的,商賈日盛,以日升昌票號為代表的晉商們,舉商貿之大業,奪金融之先聲,留下了“凡有麻雀飛過的地方,就有山西商人”的美譽。

去年夏天,趁著一份特有的心境,我們去了位於晉西呂梁山西麓,黃河之濱的磧口古鎮,據記載,明清至民國年間,磧口古鎮憑藉黃河水運一躍成為北方商貿重鎮,並享有“九曲黃河第一鎮”之美譽。經過歲月的滌盪,這個地方早已沒有往日的熱鬧和繁華,然而擺放在小鎮上的幾個大醋缸和窯院民居上掛著的紅燈籠依舊保持著曾經的格調和風味。“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那奔湧而來的黃河之水,寬闊的碼頭,岸邊的小樓,不知曾為商旅們帶來了多少心靈的慰藉與放鬆——有酒有醋,有碗託有面,有大紅棗兒,還有歸家的舒適。晉商,此時早已不再是商業繁華的標誌,或許更是一種情懷。

《晉鄉情韻》

磧口古鎮


煤炭

我曾去過中國最大的露天煤礦——平朔煤礦,也曾經駐紮在臨汾某縣的一個擁有好幾個煤礦的小山村裡,在那裡我經常見到一輛又一輛的大卡車裝載著黑色的“寶石”運往各地。稀缺的資源成為這個地方的經濟命脈,但是,凡事都有兩面性,創造財富的同時他們也掉入了資源陷阱——除了煤炭,再無其他促進經濟發展的支柱,年輕人走了,很少再回來,只留下婦女老人,守著黑乎乎的房子和被汙染了的環境,守著自己的根。記得那兒有位老員工告訴我:“哪裡被挖空了哪裡的人就最可憐。”我靜靜地聽著,一時百感交集。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生於斯長於斯的山西人,本著趨利避害的本性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規則,做出了平常人都會有的正常反應。再加上各地源源不斷的需求動力和管理制度不健全,才使得開採煤炭的行為如此猖獗。幾十年後,問題凸顯,人們都才恍然大悟。

而今,隨著國家政策的變化,這代人的命運開始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像一群被時代裹挾著前進的人,根本來不及思考。那些至今還留在山村裡的普通百姓,也並沒有因此而怨聲載道,他們依舊淳樸善良,依舊感恩著這寸土地,感謝大自然賜予的寶貴財富。

而我們,一邊使用著煤炭資源帶來的好處,一邊指責著山西人坐享資源之成,破壞環境卻讓全國人承擔後果。試問,我們的內心有沒有愧疚?如果我們沒有資源的剛性需求怎麼會造成煤炭的過度開採?更何況,我們又怎理解當地人為此所付出的代價?

柴靜曾說:“有些笑容背後是咬緊牙關的靈魂,只有同樣經歷過無邊黑暗的人才有資格說‘我理解你’。語言很多時候都是假的,只有一起經歷過才是真的。”如果我們沒有真正經歷過,那麼我們又有何理由去批評、去嘲笑甚至諷刺呢?

山西人愛吃麵,山西人吃麵的時候總喜歡放好幾勺醋,就著這濃濃的酸味,吃上一口,神色裡盡是享受。

山西的麵食種類繁多,各有講究,不同的食材(如高粱面,豆麵,蕎麵,莜麵,糕面,玉米麵)經過蒸、煎、煮、炒不同的做法,一經廚師們的手打造,就會變成花樣繁多又美味的麵食來。莜麵栲栳,燒麥,剔尖,撥爛子,碗託,這些乍一聽感覺很奇怪的名稱,實際上各具特色,總會讓人回味無窮。

在太原呆的久了,我才開始明白為什麼山西人偏偏對面食情有獨鍾。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碗看似簡單的刀削麵,雖然沒有太多裝飾和小情調,卻滋養了山西人的淳樸和爽朗的性格,那嚼不完的勁道更像山西人幹練而頑強的生命力。這種勁道,吃在口裡,入在骨子裡,不管人們居於何地,家鄉那碗刀削麵都會給他們敢於吃苦,敢於拼搏的意志,也會給他們血脈傳承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這一點,最讓我震撼和佩服。

在平遙古城的街頭走一走,數不盡昔日芳華,道不完歷史之厚重。

我彷彿親眼目睹了一場鉅變,這場鉅變此時還在進行著,置身於此地的本地人,其中的感觸又怎能用隻言片語來概括。

而我,更願意靜靜地傾聽,用手裡的筆記錄下我眼中的真實。

這種真實,可愛又惹人憐。

這種真實,悲愴又惹人醉。

《晉鄉情韻》

《又見平遙》情景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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