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診室前看到小楊正氣鼓鼓的站在門口，小楊剛畢業沒多久，人倒是活泛的，但也還未完全脫離掉身上的孩子氣，想來是剛剛那病人見自己不在，或許是拿火氣撒到小楊身上了。
申影兒輕輕拍了下小楊的臉頰說：“生氣了？”小楊氣鼓鼓的跟她走進診室說：“你倒是好，躲清閒去了，那土包子因為藥貴了，又跑來鬧了一場。”申影兒暗想，就是因為知道他會回來鬧，自己才躲出去的。
年前新上任的集團總裁，將所有門店的藥品，能換成進口的就絕對不用國產的，誓要打造高端品牌好去蒙那些錢多人那啥的土大款們，一顆止痛藥都要六十多，剛剛看那兩個人的穿著，哪裡能消受得起，自己不躲肯頂又免不了一場口舌之爭，要是真被投訴肯定要扣錢的，反正小楊不過是實習期，還未涉及到獎金這麼一說，拿來頂槍自己倒也沒有什麼內疚，但看小姑娘那氣鼓鼓的模樣，申影兒便拉開自己的抽屜，取出裡面妹妹申敏兒寄過來的一瓶還未開封的迪奧小姐，遞到小楊面前說：“喏，拿著，彆氣了。
小楊倒是識貨的，看到那大幾百的香水，臉上馬上就浮現出笑容，接過香水熟練的往手腕處噴了幾下，頓時室內就滿是敏兒身上那熟悉的有幾分甜膩的香味兒來，小楊笑嘻嘻的問：“申姐，這是給我的嗎？”
稱呼都變了，但申影兒是何許人，臉上也帶了微笑說：“別人送的，我聞不慣，想來你這樣的小姑娘比我適合。”小楊摸了摸那精緻的玻璃瓶，附和般說道：“那倒是，申姐你比較適合三宅一生那種性冷淡風。”
啥？申影兒只是在心裡暗暗吃驚，是世風日下還是自己跟不上時代了？這小丫頭倒是說出來性冷淡三個字不怕羞的，臉上倒是不動聲色的淡笑：“小楊，下次這病人還是老規矩，該是誰接診就誰接診吧。”
小楊是聰明人，剛剛她也是知道這病人該往陳醫生診室領的，但陳醫生剛才恰好去廁所，看見了這病人，便跟她悄悄打了招呼說自己還有個牙模馬上要做完，先領了去申醫生的診室去好了，醫療行業向來有論資排輩這麼一說，兩個人都不是主任，小楊自然聽年紀比較大的那個，但現在大幾百的香水拿在手裡，便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賠笑說：“就是，申姐，要不是陳醫生一直說他忙著別怠慢了病人，我也不會領他們過來，下次絕對不會了，就是等半小時也是要等到該接診的醫生的。”
待小楊走出診室，室內仍舊是那消散不去的甜膩，今年自己二十八歲，妹妹敏兒也有二十五了，還仍舊是喜歡這麼小女孩的味道，收到妹妹快遞時候，她當時一個電話就打了過去，寄給自己這麼貴的香水，自個兒又用不著，倒是不如發微信紅包划算，敏兒一邊笑她是土包子，一邊只說這是自己收的禮物不花錢，她才算作罷。臨掛電話，敏兒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問她：“姐，最近缺錢嗎？缺錢說一聲。”
說實話，有那麼一瞬間，申影兒想要開口跟妹妹借錢的，但想了想還是語氣輕鬆的說：“好了，你顧好自己就行了。”
看了眼腕上的手錶，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便換了洗手換了便裝準備下班，剛剛在衛生間清水洗過的臉頰微微有些緊繃感，她拉開抽屜，尋了一袋嬰兒潤膚霜塗抹在臉頰上，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心下生出幾分陌生的感覺來，眼角有微微泛起的細紋，仍舊是美麗的，只是不再有青春洋溢的氣息，不由得嘆口氣，想起自己少女時候也是有段時間熱衷看言情小說的，亦舒的尤其喜歡，其中有那麼一講，不做金錢的奴隸，非要以毒攻毒，擁有許多金錢才行。而她就這麼做了金錢奴隸，慢慢被這張煌的生活摧枯拉朽般的搞成了一個即將走進中年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