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尚書”拜訪“三影郎中”
劉恕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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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詞是我國傳統文化的瑰寶。毛澤東曾說：“舊體詩一萬年也打不倒，因為這種東西最能反映中華民族的特性和風尚。”一些優秀的詩詞千百年來為人們廣為傳誦。在古代，往往一個名句成就一位名詩人，甚至以名句冠以姓名，留下許多佳話。
宋代詩人宋祁（998——1061），字子京，開封雍州（今開封杞縣）人，是我們河南老鄉。他還是著名的史學家，官翰林學士，史館修撰，曾與歐陽修等人同修新舊唐書，官也越做越大，升任知制誥、工部尚書、翰林學士承旨。他寫詞善練字句，語言工麗、生動、活潑，意境新穎。可惜他的詞集已佚，流傳下來的詞並不多，其中有一首《玉樓春·春景》詞廣為流傳，膾炙人口：
東城漸覺風光好，縠皺波紋迎客棹。
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
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詞中的“紅杏枝頭春意鬧”尤為人津津樂道，成為名句。據《遯齋閒覽》《苕溪漁隱叢話》記載，宋祁當時就獲得了“紅杏枝頭春意鬧尚書”的美稱。王國維《人間詞話》評價此句：“著一‘鬧’字而境界全出。”將爛漫的大好春光描繪得淋漓盡致。由此可見“煉字”是何等重要。
和宋祁同時的還有一個詩人張先（990——1078），字子野，與柳永齊名，其詞以含蓄工巧著稱，存詞180多首。最有名的是《天仙子》：
水調數聲持酒聽，午醉醒來愁未醒。送春春去幾時回？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後期空記省。 沙上並禽池上暝，雲破月來花弄影。重重簾幕密遮燈，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
詞中“雲破月來花弄影”，成為千古傳誦的名句。張先有六首詩詞用了“影”字，其中有三句用得最好，一是上面說的“雲破月來花弄影”，一是《華州西溪》的“浮雲破處見山影”，一是《青門引》的“那堪更被明月，隔牆送過鞦韆影”。於是，人們就送給他一個“張三影”的稱號。
當時人指的“三影”並不一致，這也無須深究。這些句子的共同特點是詞人精於煉字，且主要在虛詞上下功夫。或者說所用的虛詞與實詞“影”字搭配得恰到好處。這是因為實詞“影”變化的餘地是不多的。王國維《人間詞話》就說：“‘雲破月來花弄影’，著一‘弄’字而境界全出。”他不注意“影”字而注意“弄”字，是很有見地的。
宋祁和張先的交往，當時還留下了一個故事。宋祁是工部尚書，在朝中做官。當時張先並不在開封。有一次張先來到了開封，宋祁聽說了，想去拜訪他，切磋寫詞的心得。可是宋祁官大，工部尚書相當於現在的正部級，而張先只是個小小的郎中，若宋祁主動去拜訪他於禮不合。但宋祁很欣賞張先的詞，就不拘於禮節先去拜訪了張先。他到了張先的住地，讓人通報說：“尚書想見‘雲破月來花弄影’郎中。”張先在屏風後聽到，趕忙回應：“是‘紅杏枝頭春意鬧’尚書吧？”兩人見面相視大笑。立即設酒相待，兩人談得十分投緣，從此成為了好朋友。這件事也成為了文學史上的一段佳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