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美元高债务,全球中产大败局:房产是富人的财富,中产的债务

最近几十年,全球中产阶级衰落似乎是一个不可逆的趋势:

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十年间中产阶级经历狂风骤雨般去杠杆后大面积坍缩;1991年日本泡沫危机爆发,在“失去的十年”间,中产阶级大量消失逐渐走向“M型社会”……

中产阶级群体的壮大,被认为是西方民主政治改良的胜利,也是整个世界经济体系稳定的基石。在过去10年全球经济货币化的宏大叙事中,中产阶级享受着财富膨胀的盛宴。

然而,2020年,交响乐渐行渐远,明斯基时刻若隐若现,看谁在曲终人散尽后依然酣醉迷糊、浓睡不消……


强美元高债务,全球中产大败局:房产是富人的财富,中产的债务


货币 | 美元

“铸币税”与倒U型曲线


1918年美国劳工部就发起“拥有自己的房子”运动;1960年代约翰逊总统提出“伟大社会”目标,决心为美国人的“自身家园”而努力;小布什总统提出“美国住房梦”计划,出台了鼓励次贷的《美国梦首付法案》。

实际上,住房是人的安身之所、心灵家园,拥有住房应该是人类文明的进步。

所以,房产无罪,货币才是恶魔,房价问题本质是货币问题。正如小布什总统的“次贷计划”才是中产阶级的噩梦。

住房社会化是最理想的机制,但极少国家能够做得到;

住房市场化是最高效的机制,大多数国家都采用这种方式;

而住房货币化则是最糟糕的机制,美国、日本、欧洲以及中国都不可避免地走上了这条高维生存之路。

1980年代开始,美国总统里根和美联储主席沃尔克共同导演了“里根大循环”。“里根大循环”本质上是一个金融资本主义主宰全球化经济秩序——即强美元与高债务并存,金融繁荣与实业凋零并存,财富集中与中产空虚并存。

从此,世界各国跟着美国走上了货币主宰、金融主导、债务扩张、财富分化的不归之路。

在美联储强势美元和信息技术的推动下,华尔街金融裹挟金融资本,以及大规模金融衍生品,横扫全球制造业、科技业、制造业以及农业市场。大量财富集中到少部分金融巨头及金融精英手中,而大部分在实体经济中从业的工薪中产的收入反而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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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口普查局的数据显示,1997年-2009年,美国家庭收入的总数增长了13%,也就是说中等收入人群的收入增加了13%,但扣除通胀因素,实际可支配收入反而下降了。研究还显示,美国中产阶级的个人资产比其收入缩水程度更大。1971年至2011年中产阶级收入的中位数下降了5%,但同期净资产中位数则由近13万美元下降至9.3 万美元,降幅达28%,资产缩水将近三成 。

在金融资本主义体系中,货币发行权是集中或洗劫财富的“金权杖”,谁掌握了这柄“金权杖”谁就能号令天下,向广大“币民”收取铸币税,集亿万财富于一身。

在全球金融格局中,美国掌控了最高权杖,通过美元向全球各国收取铸币税。而在各国金融体系中,谁掌控了央行谁就掌控了这个国家的财富分配权。

政府为了实现财政扩张和债务扩张促进投资拉动,往往通过财政赤字货币化的方式融资。这种方式本质上是通过发行货币向全民征收铸币税,让全民买单。

这种“直升机撒钱”的方式,表面上看起来是全民均摊,实际上非常不均衡。

与政府相关的、信用好的国企、房地产、基建、金融以及资金密集企业及个人可以获得极大的“货币红利”。

而与政府不相关的企业与个人,广大从事劳动密集型产业、服务业的工薪中产阶级不但无法获得任何好处,更大可能是财富在资产价格上涨和通货膨胀中缩水。

首先,“货币富余”领域与“货币贫乏”领域之间的收入差距拉大。

大量货币流到市场上有一个传导过程,并不会立即引发市场价格普涨(通货膨胀)。货币富余领域的价格一般会先上涨,根据斯托尔伯-萨缪尔森定理(指某个产品价格增加并不会导致所有要素的实际收益增加,而是导致这一产品密集使用的要素的实际收益增加,而没有密集使用的要素的实际收益反而会减少),该领域的从业者收入会增加,而货币贫乏领域的收入反而可能会下降。

广义货币大规模增加时,基建、房地产、金融、银行、股票、资金密集型制造业更可能是受益者,而软件、设计、餐饮、零售、知识产业、普通服务业的收益反而因为资产价格上涨或通货膨胀而降低。

不幸的是,大量中产阶级居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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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货币超发导致资产价格上涨,中产的大量财富被刚需房产所吸收(第二部分论述)。

第三,货币超发导致物价普涨,由于工资黏性,工薪阶层的工资无法立即上涨或涨幅比例不如物价,同时中产的刚需消费比例大,这相当于购买力下降、财富被挤压,而富人因刚需消费占比相对较低影响较小,如此拉大了贫富差距。

金融资本主义对中产阶级的第二个杀伤性武器那就是,金融资本攫取产业资本,导致实体产业和中产阶级空心化。

在金融对实体经济降维打击之下,中产阶级的收入被拉开差距。在次贷危机期间,美林公司的CEO塞恩年收入是1500万美元,贝尔斯登的CEO凯恩在倒闭前赚取了1100万元。在2000-2005年期间,华尔街金融精英赚得钵满盆满,美国的经济增长了12%,劳动生产率提高了17%,但普通劳动者的平均工资仅增长了3%。

由于金融给实体经济释放了巨大的货币产能,导致市场价格扭曲,一些实体经济的企业主在跨期调节中发生了误判,往往扩大产能或增加投资,从而加剧了实体经营的风险,导致一些实体企业、企业主及工薪阶层收入下降。

另外,由于信息不对称、交易费用高、信用指数低、可信赖的抵押品不足,中小企业及中产阶级无法像大企业与富人一样获得足够贷款。他们很自然成了“货币贫乏”的一方,只能被动地接受财富被洗劫的厄运。如果美联储开启紧缩通道,中产的货币则更加匮乏。

所以,在美联储对美元的一松一紧中,中产阶级的财富悄无声息地被压缩。

我们不排除普惠性金融对中产阶级的帮助,但在美元主导的金融资本主义时代,过度金融化是中产阶级每天的噩梦。

本质上,金融对中产阶级的掠夺,是央行可以无限扩张无锚货币产能的结果。

货币产能越大,越来越多的资本则回流金融领域,金融空转越严重,实体经济则越凋零;金融大佬越富有,中产阶级越贫穷。

若将金融资本主义秩序放大到整个经济制度,你会发现,市场化、金融化的经济制度本身就是一个冒险的体系,看似一环扣一环的风险最终都压到了中产阶级这个骆驼上。

央行货币制度、金融制度、政府财政制度、有限责任公司制度、代理人制度组合成一个庞大而脆弱的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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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次贷危机为例:

美联储大幅度下调利率,释放流动性支持中产阶级甚至低产者贷款。

以雷曼兄弟为代表的华尔街金融机构则大量发放次级贷款,让底层民众买房。

同时,联邦政府站出来做隐性担保,联邦旗下的房地美、房利美两家全美最大的住房贷款抵押公司,负责收购金融机构的贷款合同,然后打包到金融市场上销售。如果一旦发生危机,美联储又为这些金融机构充当最后贷款人,引发货币冲抵掉坏账。

事实上,金融危机爆发后,美联储确实站出来为两房、高盛、花旗等巨头提供贷款,而真正的牺牲者是广大中产阶级,雷曼兄弟只是他们弃车保帅、利益博弈的牺牲品。这种金融化的经济制度刺激金融巨头疯狂冒险,赚得钵满盆满、纸醉金迷,而不管洪水滔天、芳草萋萋。

愤怒的美国民众占领了华尔街,多年后他们用选票制造了“特朗普现象”,传统建制派黯然失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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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封闭的市场中,当资产泡沫达到一定程度,对于中产来说,所有的鸡蛋都放在本币这一个篮子里。而富人更有办法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产,以规避汇率风险,促使财富保值、增值。

房产 | 债务

“纸牌屋”与“扫地出门”

美国房产次贷危机最终引发全球性金融危机,美国乃至西方国家的中产阶级的财富大规模缩水,高失业率以及沉重的债务负担使全球中产阶级遭遇坍塌性打击。

美国累计失业人数超过800万人,多达200万美国家庭由于无力支付房贷而失去住房,沦为中低收入群体。

据斯坦福调研的数据显示,美国的中产阶级在2008年金融危机里损失惨重,大约占到了总财产的四分之一。但是,在这十年间,中产阶级财富收入在下降,而富人群体的财富却在增加。

主要原因是中产财富大部分用于买房。将财富过多地配置在房产上的风险,就相当于将多数鸡蛋置于一个篮子里。

在美国,房产占家庭财富的比例大概是34%,而中产的这一数据要高得多。中产的住房购买往往抵押比例更多,因此其财富受到的边际影响更大,随着住房抵押出现问题,房价下滑对中产净财富的伤害远大于对富人。

更为悲剧的是,百万中产家庭在危机中不得不将房屋交还给银行或低价出售,这也导致随后的房地产回暖并没有真正惠及这部分人。而富人由于财富配置相对分散,受到次贷危机的冲击较小,现金流充足的富人和机构还在危机中抄底房产。

此次金融危机对欧洲国家的中产阶级同样造成巨大的冲击,意大利、西班牙、希腊等国大量中产失去工作与住房,一度引发主权债务危机及社会动荡。

经济与收入增长最为稳定的德国,其中产阶级规模也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萎缩趋势。2010年以收入水平衡量的德国中产阶级群体所占比重已由2000年的62%下降至54%。

“日本消失十年”的故事是中国财经自媒体最津津乐道的“三大俗”之一。1980年代,受低利率、宽信用刺激,日本房地产价格急剧膨胀。在“卖掉东京买下半个美国”的冲动下,大量日本中产大规模举债押宝房子,一场空前的地产豪赌愈演愈烈。最终,日本央行快速加息主动刺破泡沫。

经济泡沫危机爆发后,日本中产阶级的财富规模瞬间“崩溃”,世界上最勤劳、压力最大的日本工薪阶层负债累累、苦不堪言。日本著名管理学家大前研一在其《M型社会》中指出,2015年日本已有八成人口沦入中低收入阶层!

大前研究发现,随着资源重新分配,中产阶级因失去竞争力,而沦落到中下阶层,整个社会的财富分配,在中间这块忽然有了很大的缺口,跟“M”的字型一样,整个世界分成了三块,左边的穷人变多,右边的富人也变多,但是中间这块,就忽然陷下去,然后不见了。

所以,经济危机尤其是房地产引发的危机对中产财富的洗劫远大于富人。经济增长的收益流向了富人阶层尤其是富人中的巨富阶层,西方社会出现了“集体向下沉沦”的趋势。

房产,对于富人来说是财富、投资品,而对于中产来说,只是具有投资属性的刚需“消费品”。

中产阶级的房产其实是一个债务的“纸牌屋”,其财富的背面就是负债,负债是真实的,而财富只是纸面上的。

对于房产属性的不同界定,直接导致中产与富人在房产投资上的风险偏差。

富人可以根据房产市场的行情灵活选择,而中产受制于孩子入学、婚姻生活、社会习俗、租房成本等非投资性因素的影响,在购房选择的制约性很强,更多时候不是依靠对投资时机的主动把握,而是被动地依赖于自我财富积累与房价走势的契合(运气)。

如此,相比富人,中产在房产上更容易损耗财富,且背负高负债。正如当下的购房者,不少都是刚需,不得不接盘如此高位的房价,承受极重的房贷负担。

房产,承载着中产几乎所有的财富梦想与幸福寄托。若房价崩溃,中产梦也就支离破碎。

强美元高债务,全球中产大败局:房产是富人的财富,中产的债务


合理的资产配置尤为重要,我们不能像富人那样,但我们要尽可能的使用我们手中能使用的工具,做到当风险来临时,我们能够对付就行了,至少保证家底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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