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賢德:百姓作家沈嘉祿(上中下)

陳賢德:百姓作家沈嘉祿(上中下)

陳賢德:百姓作家沈嘉祿(上中下)

百姓作家沈嘉祿(上)

今日,國家統計局公佈2020年第一季度我國GDP的增長率是-6.8%。看到報道,我這位有責老匹夫不由心中一驚,這可是1992年“那個春天”以來中國經濟第一次出現季度性的萎縮。為了平復心境,我照例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直接點擊我的老友、著名作家沈嘉祿的微信頭像,看看他充滿百姓樂趣、文人志趣、生活情趣的朋友圈文章。果不其然。今天,他朋友圈轉發了作家馬尚龍的一篇《寧波鹹與賢:歷史上13個狀元是13匹“鹹駱駝”》的文章,文章引經據典、深入淺出、首尾呼應地論證了寧波鹹味育賢達、寧波賢達愛鹹味的樸素真理,令我這個寧波賢德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在我看來,轉發馬尚龍這篇文章的沈嘉祿,一直在不自覺地履行其“百姓作家”的初心使命——讓老百姓喜歡、令老百姓愉悅。可不是嗎?他的文章像極了他的兩位周姓鄉賢(魯迅、周作人),既“辛辣”,又“治癒”,還有“回味”;也像極了他的屬相猴,智慧靈動、惹人喜愛。在我心中,1956年出生、祖籍浙江紹興,和我相識、相知、相交、相親的好兄弟沈嘉祿,不僅是一位眾所周知的“快手”小說家、“全能”美食家(他買、汰、燒、品、寫全能),也是一位會篆刻、善丹青、懂收藏的海派文人,更是一位站在百姓立場、運用文化視角、解讀社會風物、揭示生活真諦、贏得各界共鳴、出版著作頗豐的百姓作家。

初識沈嘉祿是在1990年。那年,我們幾十個小有名氣的作者一起參加《青年一代》的廈門筆會。面相和善、靦腆低調,卻又不時發表精闢見解的沈嘉祿令我印象深刻。在廈門時,我們交談不多,但卻一見如故。我對於他將人物放在故事發展過程中來寫,強調社會環境和家庭背景對人物的影響的創作風格深表贊同。我認為這樣的文章細節豐滿、形象生動,富有生命力、感染力,久久為功、必定成功。

回滬以後,我們的走動逐漸多了起來。他知道我愛吃小紹興三黃雞,每每聚餐總是帶來一隻雞,與大家分享。我卻覺得,在小紹興名為工會幹部、實為黨政文宣全包乾的他是大材小用了,沈嘉祿總是笑而不語。那些日子,大家說說笑笑、吃吃聊聊,好不開心。第二年(1991年),他在《小說界》的頭篇發表了一箇中篇小說。如今家喻戶曉的方方,同期也有一箇中篇,是排在嘉祿兄之後的。著名作家茹誌鵑親自致電嘉祿兄對他予以鼓勵和支持。一年過去,我的家裡積累了一大摞小紹興的大號瓷盆,而我對嘉祿兄的也瞭解更深了、欽佩更多了。

沈嘉祿出身在一個平常卻又不平凡的上海人家。說平常,是因為這個家庭非富非貴;說不平凡,是因為這個家庭一直有著追求真善美的傳統。嘉祿兄的父親,是一位工人作家,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寫了大量的詩歌和新民歌,給予了嘉祿精神的滋養;嘉祿兄的母親,是一位賢惠主婦,心思巧妙地調和鼎鼐,讓嘉祿和他的4位哥哥和1位姐姐,保證營養;嘉祿兄的三哥沈嘉榮,更是畢業於上海輕專的高級工藝美術師、著名畫家,對嘉祿兄的文人氣質有了最直接的影響。嘉祿兄在文匯報《筆會》上寫過一篇散文《我的三位兄長》(3位為對其文藝創作有啟迪影響的)、在散文集《石庫門 夜來香》裡收錄的一篇《姐姐去了青浦》,都真情記述了家庭親情對於他的影響,令人動容不已。

更令人感動的是,嘉祿兄對於挫折的無畏態度、對於困境的奮鬥精神。文革期間,他因為四位哥哥去了外地,便按照政策留在了上海,卻因為政治原因被分配到了餐飲行業。有識敢言的他,又因為與社會上的小青年議論文革的性質及嚴重後果,被打成“現行反革命”,在拘留所裡關了一年,出獄後又吃了好幾年苦頭。雖然,最終獲得平反昭雪,但是這些經歷也磨礪了他的思想意志、厚植了他的創作底蘊。囿於體制侷限,無法調動工作,卻未放棄奮鬥的沈嘉祿,考入華東師大夜大學中文系,在與父母妻兒同住的蝸居中讀書、在晚飯後小房間支起的桌板上寫作。

機會總是垂青有準備者。一如嘉祿在他的中短篇小說集《寒夜醉美人》的跋中這樣寫道:“我過慣了粗衣淡飯的日子,大都市裡不少時新的玩意兒都不會享受,我不會跳舞,不會打麻將,唱卡拉0k,只會唱幾道老歌,扔過幾次保齡球,扔進淘裡的次數比打倒球的次數明顯要多。還沒有什麼多消遣的?我實在不知道了。但讓我可以自慰的是,本人的動手能力還是比較強的,我裝不來貴族,也不至於守著一缸大米餓死。”伴隨著蝸居日子一天又一天的流逝,署名小說一篇接一篇的發表,屬於嘉祿兄的春天也漸漸近了······

這正是——

百姓作家沈嘉祿

粉絲眾多吾不如

成才沒有尋常路

不懈奮鬥是正途

百姓作家沈嘉祿(中)

昨日,朋友圈微文《百姓作家沈嘉祿(上)》發佈以後,點贊、轉發、評論無數,頗有與今天紀念浦東開發開放30週年系列文章刷屏一較高低之勢。實際上,我與沈嘉祿相識、相知、相交、相親的30年,也是我們共同沐浴時代恩澤、享受發展紅利,事業更加進步、生活日益幸福的30年。上回說到,屬於嘉祿兄的“春天”已經漸行漸近了。

那年,我與解放日報的房延軍兄(筆名伊人)說到嘉祿的才華與境遇,他也感到憤憤不平,要我很快寫一篇文章刊登在解放日報(圖2)上,呼籲組織讓有才青年有地位、有作為,影響很大。接著,我“巧借東風”,趁熱打鐵,讓嘉祿寫了一份有關個人工作和生活的相關情況說明,再拿了這份報紙找到時任市委宣傳部龔心瀚副部長。龔部長當即在報告上作了批示,要求黃浦區第一飲食公司領導儘快解決沈嘉祿的住房困難問題。眼看嘉祿兄即將喬遷新居,改善生活和創作環境。誰料想,黃飲一公司的領導竟不慎遺失了這份報告。聽聞此訊,我是又氣又急,只有讓嘉祿再寫一份,硬著頭皮請龔部長重新批一次。龔部長後來跟我說,阿德,一個報告批示兩次,你是獨一份。現在聽來,像是笑談,可當時卻讓所有關心嘉祿的親朋好友們捏了一把汗。雖然,不能給人才以舞臺,但黃飲一公司領導是深諳人才統御之道的。在嘉祿兄即將搬入新房子、奔赴新崗位之際,黃飲一公司還將電視劇《小紹興傳奇》的編劇任務全然交付給了嘉祿。這一託付,又讓嘉祿兄再次跨圈成功。短短一個月,人物豐滿、細節生動、詳略得當、高潮迭起、引人入勝的劇本就順利完稿。電視劇男主角呂涼在一次採訪中,還誇過編劇專業呢。電視劇播出後,小紹興酒店的生意更是火爆一時。可嘉祿兄卻平靜得很,誰讓人家還是電影《春風得意梅龍鎮》的金牌編劇呢!

有了領導的批示,有了《小紹興傳奇》的貢獻,嘉祿很快搬入了浦東陸家嘴的新居,並被《勞動報》的總編輯顧行偉招至麾下在副刊部工作,生活、工作都進入了一段陽光明媚的春天。我與他的聯繫也愈發頻繁了起來。他在朋友圈下的評論——“謝謝阿德哥謬讚!阿德哥永遠是我的大哥,當初阿德哥掌管旅遊時報時經常帶我去飯店考察市場,這個不是公款,都是老闆請吃,我吃了白食,對美食的興趣越來越濃了,為後來撰寫美食隨筆打下了基礎。”顯然是過於自謙了。彼時,宣傳上海旅遊風物、品嚐上海各種美食是我的分內事,也是辛苦事。嘉祿兄,不僅熟悉美食掌故,而且熟稔飯店運營;不僅賞鑑品味不凡,而且文化理念不俗;不僅會吃會品,而且會買會燒,是難得的“全能型”美食家兼好兄弟,當然是我相邀一起品美食、談掌故、聊文化的第一人選。事實上,他當時的許多觀點見解都讓一眾領導、學者拍手叫好,一些意見建議都讓不少老闆、大廚收穫啟迪。比如,小紹興熱賣的涼菜“糟缽鬥”就出自他的建議。

20餘年來,嘉祿兄的美食文章篇篇大熱、美食著作本本大賣,近幾年出版的《上海老味道》、《魚從頭吃起》、《上海人吃相》、《美女鴨頭頸》、《吃剩有語》等更是在上海書展上引得擁躉無數、排隊籤售,有的還有了英文版和中國臺灣版。以一城成長經歷、一人美食體驗,而出版如此多的美食著作、享有如此高的江湖地位,就是放眼全國,也不多見。就連我的外甥楊國益都說,嘉祿舅舅的美食文章有鑊氣、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最近,嘉祿兄的巜上海老味道續集》即將出版,他把這本美食隨筆集的跋發給我看,其中引用了蘇東坡的巜初到黃州》:“自笑平生為口忙,老來事業轉荒唐。長江繞郭知魚美,好竹連山覺筍香。逐客不妨員外置,詩人例著水曹郎。只慚無補絲毫事,尚費官家壓酒囊。”我想,蘇東坡的這首詩顯然道出了嘉祿的心聲。應當說,美食作品,無疑體現了嘉祿兄的文人情趣,也為他贏得了更多的粉絲口碑和更大的市場影響。可嘉祿兄的文化品格、文人風骨,又豈是美食作品能全面承載的呢?

這正是——

百姓作家沈嘉祿

美食文章尤耐讀

善品會燒廚藝露

全能快手盛名篤

百姓作家沈嘉祿(下)

我在《百姓作家沈嘉祿(中)》結尾處寫到“嘉祿兄的文化品格、文人風骨,又豈是美食作品能全面承載的呢?”這是有憑有據的。

沈嘉祿是寫小說出生的。他出版長篇小說和中短篇小說集多種,得過《上海文學》、《萌芽》、《山花》、《廣州文藝》等多個獎項。不僅質量高,而且涉獵廣、速度快,是有名的“快槍手”。那一年,我介紹他認識了上海著名陶藝家兼收藏家許四海,他們一見如故、高山流水成知音。沒多久,嘉祿就為四海寫了一部28萬字的傳記小說《紫甌乾坤》,趕在香港迴歸前出版,同時在新民晚報連載70余天,引起轟動和好評。

而我之所稱嘉祿為“百姓作家”,是因為我從他的散文、評論之中更多看到了知識分子的風骨、城市文明的積澱,更因為他在文章中、在交往中一直主張並踐行的人文關懷和樸素觀念。嘉祿在《勞動報》先後擔任過副刊部副主任和文化新聞部主任,後參與《新民週刊》的創建,並擔任過文藝新聞部主任、執行編輯和主筆等職,撰寫了大量高質量的新聞特稿。無論是文化新聞、藝術家專訪,還是文藝評論,嘉祿總是能從國際通例、傳統慣例、上海特色、時代特點的角度去比較分析、去報道評論,提出的觀點犀利卻不乏溫度,也具有相當的建設性和前瞻性。他的《城南花開》,就是一本文化評論集。近幾年,他更是勤於筆耕。我本人收到的集子就有《等待月亮的石頭》、《來自天堂的報告》、《上海皮殼》、《石庫門 夜來香》、《褒曼走了,薄荷茶很甜》等,這些作品表達了嘉祿兄的良知風骨、志趣情趣、品格品味,也富含了上海獨有的現代城市文明基因、傳統江南水鄉基因、包容開放法治基因,是瞭解上海、解讀上海、融入上海的必備之書。

於我而言,嘉祿同我的兄弟之誼,倒是飽含文人傳統和百姓氣息的。先說文人傳統,他的每本新書都題簽送我拜讀,還應邀為我的兩本拙作認真地寫了序言,使之增色不少。再說百姓氣息,近幾年來,嘉祿兄在每年春節年初二下午(今年疫情除外),都要偕太太一起來我家拜年,送上禮品和不菲的紅包,使我受寵若驚。今年2月2日,他還特地發來短信:“阿德哥你好,近來新冠病毒肆虐,望兄一定要注意安全,多加保重,少出門,多休息,多唱水,多吃蔬菜,略斟美酒,共度難關,來日再聚,慶賀重生。”此外,我和太太兩人50、60、70歲生日、我的父親去世、我的兒子結婚、我的母親百歲壽慶、我的孫子雙滿月和我的喬遷之喜,他們夫妻都會趕來參加。即使我生病住院,他也會第一時間趕來看望。我和太太也見證了他的悲傷和歡喜。平日裡,我們經常聯繫、互相關照,互託之事,彼此也總是盡力而為。

兄弟如此,夫復何求?我常說,人老了,要有一位老妻、一處老窩、一點老本、一些老友。沈嘉祿無疑是對我情深義重的老友、好友,更是一位從百姓來、寫百姓事、受百姓愛的百姓作家。3月20日,他又來短信:“阿德哥你近來安好?看你的微信得知你身體應該很強壯啊!疫情後我們小聚一下!兄作東我買單,桃紅李白東風吹,繁花與共同君醉!”看著嘉祿的短信,想著與嘉祿的交往,我真是由衷開心。這正是——

百姓作家沈嘉祿

十分克勒似雅儒

職務虛名全不圖

攜手走好幸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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