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小聚之後，我們興致未盡，有人提議，是否來一次
說走就走的旅行，目標呢，就是遠在50公里之外的崑崙關！
可能是工作太忙呢，一週忙過，年輕的面孔上，明眸善
睞已經褪去，當馬達發動，旅程開始的時候，我們的眼睛裡
開始泛起新奇和探求的光芒，這個光芒在午夜裡顯得格外燎
亮，我們彷彿一下子找到心中壓抑已久的夢想一樣！
音樂響起，一曲爵士樂《大腿女人》，點亮了黑暗，深
夜駕駛，格外安靜，雖然車水馬龍，但人心已經一個新的世
界，彷彿一切辛苦疲憊已經被甩到車尾，隨風消逝。我差點
忘了，我這時候提醒了下自己，這是進入端午節的一次出發，
不覺間，我們到達收費站是在11點58分，兩分鐘後，就是
端午節，濃濃節日氛圍，收費的姑娘面露善意，比以往更加
嫵媚，來不及多享受這一刻，眼前已經進入25公里的崑崙
大道的別樣旅途！
先輩曾經戰爭血與火的洗禮，這條山道是當年中國軍民
沿途阻擊抵抗日軍的一條火線。當年日軍沿著我們走的上坡
道驕橫北犯，第四戰區緊鑼密鼓地調兵遣將，準備一場硬碰
硬的正面格殺，學生軍、民團青年打黑槍，埋地雷，設迷陣，
在這條20多公里的上山道上，不斷給日軍制造麻煩。多年
過去了，這條山道被冠以國道之名，實際上只是一條細長彎
曲的雙向單車道，兩邊的樹木已經罩住了馬路上方的天空，
車行向前，如同在樹洞裡往前鑽。對面的車燈閃爍下，這條
路如同在森林裡的一道亮光。早年讀史還記得，崑崙關之戰
緊要關頭，日本援軍中村中將帶領的機械化部隊，迷路一夜，
沒有找到戰場，使得前線日軍彈盡糧絕，後來援軍也被沿途
分割擊潰敗逃回南寧。南寧是個盆地，常常颱風都吹不進來，
這次是真的感覺了，上山之路，速度起不來，目標看近實遠，
這時候，怎能沒有八卦，什麼西大女屍、某某糗事紛紛聊來，
可能人就是這樣的吧，他們是最能應時應景應人的高適應性
動物！有人把多年來揮之不去的事情說了，有人把現在的苦
惱聊來，一會又把某個細節咀嚼咀嚼，人在路上，心在旅遊，
人生的一個個至境總是在換個空間時候到來。
已經午夜一點了，我們出來國道，繞過圍繞景區的一條
小道，崑崙關的大門已在眼前，兩位穿制服的大叔在門口聊
天，他們看了幾眼我們這幾位天外來客，眼神確認後，我上
前聊起，“阿叔，我們可以在門口玩會嗎”，老者欣然同意。
心至人至的快樂總有伴奏，夏蟲鳴叫，池蛙咕咕，空氣
中飄著孤獨寂寞的植物香氣，幾人中誰說了一句，這個味道
雖然清新，也是孤獨的味道，雖然喜歡，但更喜歡大城市夾
著灰塵人氣的熱鬧，我則更想欣賞這一刻的美麗和放鬆。年
輕的時候，愛風景，但不會品嚐氣味，年大一些了，更喜歡
品味各個角度來的光彩，更願意含苞待放，留住空間和意境，
希望歲月凝固在這些美好的畫面上。
人有代謝，古往今來，1944年國民政府從雲南運來大理
石，專門修築了崑崙關紀念設施，後也多次修築，那時候抗
戰還沒結束，日軍已強弩之末，驅逐入侵之敵的決勝即將到
來。我們就站在這些紀念景點的大門外擺拍，看門阿叔聊著
下週的民俗節，什麼賓陽酸粉、關公銑刀，舞龍、篝火，多
年來我已經習慣了，什麼都落在實際情況上，通過真相，找
到理性。曾經看過一段索姆河戰役的電影，戰爭最能讓雙方
找到理性的，當年日軍崑崙關大戰受挫後，沒有再謀劃從桂
北的山林威脅貴州重慶，也許是找了侵略者的理性：那就是
中國可贏但不可勝，以軍事冒險賭博帝國野心，不可能成功。
回來的路上，油門不踩，也有七八十公里的速度，原來
這是一個長長的下坡山路，風起了，打開車窗，吹的我們頭
發亂舞，女的尖叫男的歡笑……一場旅行結束，身已疲，人
已困，心已擦亮！
（趙衛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