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哈特
1
不知何時起，曲臨安喜歡上了世界各地跑的感覺。
每去一個地方，他都會一臉猥瑣地對我說，“聽說那裡盛產美女。”
同樣的，回來以後，他也會怔怔地看著我，略為失望地開口，“美女確實很多，但都沒你好看。”
“全世界裡，我覺得林尋寒最好看。”這是他經常對我說的一句話。我雖不信，可每次聽完，還是會在心底偷偷開心一陣。
三月的時候，曲臨安去了新疆。
他大概是想去看看，那裡是不是真的像網上說的那樣，滿街都是美目盼兮的熱巴。
他喜歡迪麗熱巴，喜歡到幾近瘋狂的地步。
當天晚上，我正對著電腦跑圖，他突然就打了個電話過來。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想起他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不大想接。
被忽略掉後，曲臨安很快又接著打了過來。
我無奈地接起來，幾乎可以猜到身在新疆的他會說什麼，然而這次，我猜錯了。
電話接起，我還未說話，他便有些不悅地開口，“怎麼那麼久才接？”
“忙。”
“哦。”曲臨安頓了頓，又道，“林尋寒，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出來旅遊？”
我死死盯著電腦裡的遊戲界面，一臉無謂。“你出去旅遊不是很正……”
“我跟蘇靜如分手了。”
他突然打斷我，低沉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為什麼？”
我想，我應該是有些高興的，否則不會連圖都忘記接著跑。
“她急著結婚，而我……我不想那麼早結婚。”
我愣了愣，緩緩道，“如果是陳清影呢？”瞧，我還是沒忍住提起了他心尖上的人。
“那就結。”
臨安沒有半點遲疑的答案，讓我的心一下涼了一大截。
我暗暗掩下失落，拿腔拿調的開口，“所以啊，曲臨安，你並不是不想早結婚，你只是不想和蘇靜如結婚。”
後者沒說話，即是默認。
於是我又道，“曲臨安，你不要再談戀愛了。”
他問我，“為什麼？”
“你沒忘記陳清影，就不要去禍害其他姑娘。”
曲臨安看似還是有些不解，“怎麼會是禍害呢？我跟她們都沒到……”
“曲臨安，不要讓我鄙視你！”我慌忙卡斷他的話，一點也不想聽他跟他那幾任女友都到過什麼地步。
他乖乖閉了嘴，約摸五六分鐘後，才再次開口，有些小心翼翼。
“林尋寒，要不你嫁給我好了，你要肯嫁我就立馬娶，到時你管著我。”
暗戀男神十年，他突然向我求婚，你肯嫁我立馬娶。
我握緊了電話，黯然想起以前。
2
那時的我們要比現在開朗得多。
小學開始至高中，我依稀記得他對我說得最多的兩句話。
一句是：“林尋寒，我喜歡你。”
另一句則是：“林尋寒，你的智商是不是都用來換臉蛋了？你怎麼那麼好騙啊？”
同樣的一句話，他說過多少次，我就信了多少次。
我一直都知道陳清影的存在，畢竟那是他的初戀。可又總抱著一絲希望，奢盼著他能與我日久生情。
直到大四那年，他愁眉不展地問我，“林尋寒，是不是每個人都忘不了初戀？”我才幡然醒悟，他由始至終都沒忘記過她。
“她沒理你嗎？”我問他。
我太瞭解他了，他會這麼問，無疑是不久前又在陳清影那裡吃了憋。
“嗯。”他愣了愣，兩眼滿是愁緒地看向我，笑容亦漸變苦澀，“林尋寒，我想，如果陳清影是我永不可撈的水底月，那溫柔的你一定是我隨處可感的溫柔風。”
他這番話令我如鯁在喉。
“不可撈”與“隨處可感”，很明顯，後者更不讓人稀罕些。
想起過去種種，我晃了晃腦袋，及時將思緒拉回，對著電話那邊的他，語氣也儘量放得平緩。
“臨安，你別再開這種玩笑了，我不喜歡。”
他遲疑一陣，輕聲應道，“好。”
這是他第一這麼聽話。
後來，他真的沒再跟我開這種玩笑，他甚至都沒有找過我。
我翻了高中同學在班群裡的聊天記錄，發現他從新疆回來後，與李思思一起去看了電影。
李思思是我的死對頭，因為臨安，讀書時她沒少找我麻煩。好在那時的臨安立場堅定，只護著我，從未正眼瞧過李思思。
可現在，他竟與她一起去電影院了。
我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是氣憤多於難過？還是難過甚於失望？呵……誰又知道呢？
3
八月中旬，趁著放高溫假的時間，我買了回老家的車票。
曲臨安知道後，在我回去的第二天，也買了張票。
那天，我正閉眼坐在小區石椅上納涼。他拖著行李箱，遠遠地就開始喊我。
“林尋寒！”
我睜眼時，他已經到了我面前。
“為什麼回來不告訴我？”
看到他，我是吃驚的，因為陳清影，他一直很牴觸回老家。
我們仨住同一個小區，以前他們兩個瞞著家長早戀約會的時候，都是由我來充當把風的角色。
我記得那一年的雨特別少，天也總是很藍。
他們在樹林裡，而我，守在樹林外，聽他們的笑聲，看他們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風來的時候，有暗黃色的樹葉飄下，它緩緩落在我的鞋尖上，似乎在向我宣告著，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將會是我這一生都無法掙脫的遺憾。
“我問你，為什麼回來也不告訴我？”
我回過神，驚覺他已經將臉貼了過來，我們的鼻尖，此時相距不過五毫米。
他眸子裡有淡淡的憂鬱感，眉宇微微皺著，溫熱的氣息就這麼呼在我臉上，讓人如墮煙霧。
“曲臨安，你滿眼都是我的樣子，真好看。”
我多想這麼說啊，可是我沒有，我只是別過頭，指尖輕撓掌心，語氣平和地告訴他，“剛好有高溫假。”
曲臨安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我問的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回來的事。”
“別說我了，說說你，你怎麼敢回來？”
他愣了愣，良晌才回，“她又不在。”
對啊，我突然想起來，陳清影此時正在國外留學，也難怪曲臨安會肆無忌憚地跟著我回來老家。
4
我不是個記仇的人，與曲臨安僵了幾天後，我便又和他恢復了以前的關係。
只是，在電影院裡，我突然就想起了李思思。
我上下打量著他，目光冷冽，“你上個月為什麼跟李思思看電影？你是不是想泡她？”
臨安將爆米花遞了過來，衝我笑了笑，“胡說，我不泡自己同學。”
“那陳清影呢？”我脫口而出，問完即悔。
好在他沒發作，只是溫柔看我一眼，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看完電影時，已經將近十點，我收拾好東西，與曲臨安一前一後走出影院。
他走在前方，我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這些年，因為陳清影，他思慮重了很多。
期間我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時，一抬眼便看到了他。
他站在邊上，眼睛直直盯著前方，有些迷離。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很快就捕捉到一家三口手牽手的背影。遠遠的，只是單看背影，都能意會到那股爆棚的幸福感。
我想，他對陳清影，一定是還有些奢盼的吧。
我努力擠出一抹笑容，走過去，拍了他一下。他回頭，臉上的抑鬱已經一掃而光。
“林尋寒，我今天容許你吃一……不，兩份，你今天可以吃兩份臭豆腐。”他滿面春風地摟上我的脖子，豪言壯語地說道。
他一直都記得我的喜好，只是總覺得那不衛生，便不大肯讓我吃。
路上，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用手比劃了一下，悄然開口道，“林尋寒，你為什麼這麼矮？”
我不解地抬頭看他，只見他別過臉，面上泛起淡淡笑意。
不待我開口，他便又大笑起來，“你以前也是這麼矮，但又喜歡搭著我的肩，所以，你那時候走路，整個人都是掛在我身上的，兩年下來，差點沒把我累死……”
“我又不重。”我不悅地白了他一眼，想起來當初的場景，卻也一樣覺得蠻有趣味。
確實，從小到大他都比我高。現在也是，他一米八四，我一米六三。
我記得陳清影也不怎麼高。那時候的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暗戀著曲臨安的女生。
可惜的是，後來，他注意到她了。
毫無徵兆地，一個暮色模糊的傍晚，他牽著她來到我面前，猶如做了一個重大決定。他說，“林尋寒，我跟清影在一起了，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我不知道他告訴我的用意是什麼，只能憑猜測想，是暗示我以後不要再有什麼超越友誼的動作吧。
所以，往後相處的日子裡，我一直都很自覺。
李思思上了新聞的事，我是後來才知道的。
她夜裡喝醉酒，睡在街上，遭人撿屍。
我對了一下時間，發現正是臨安和她看電影那晚。
5
我沒有問臨安什麼。
我不想去破壞我跟他現在的關係，我們好不容易才像回以前。
如果陳清影沒回來，我應該還能忍。那原本是很順利的一天，在遇到她之前。
街口轉角的咖啡廳裡，我與她相對而坐。
她將鬢髮撥至耳後，率先開口道：“我離開的這些年，謝謝你替我照顧臨安。”
她還是老樣子，提起臨安時一點也不客氣。總有那種自信，彷彿臨安就一定屬於她一樣。
彼時我正望著窗外的景色，聞言，便回過頭看她一眼，低眉沉思起來。
“臨安知道了嗎？”我問她。
“我準備給他一個驚喜。”陳清影端起咖啡聞了聞，又道，“其實我覺得你臉皮挺厚的，我以為你不會再巴著臨安不放了呢。臨安有多喜歡我，你又不是沒見過。”
我擰著眉頭，看著她那張自傲的臉，有些鄙夷，“那是以前，現在不一定。”
“是嗎？”陳清影睨了我一眼，驀地笑了，“那臨安有多喜歡孩子，你應該知道吧？不過你一定不知道，比起孩子，他更喜歡我。所以啊，就算我生不了孩子，他當初也還是願意和我結婚。我以前是太過年少，想不通才會離開，可我現在想通了。”
我剛剛是真的覺得曲臨安不會再接受陳清影，可在聽到這些話後，我突然就不確定了。
確實，他與陳清影分手那年，曾滿腹心事地找過我。
那是一個陰雨綿綿的夜晚，他如落湯雞般站在我家樓下，臉上的溼潤是雨是淚分不清。
我看到他的時候，都嚇壞了。
也是那天，他泣不成聲地嘶喊著問我，“孩子重要嗎？林尋寒，你覺得孩子重要嗎？”
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哭，在這之前，我一直都覺得，他是個很能藏事的人。
6
和當初一樣，陳清影不用哭，曲臨安也會奔向她。
隔天，萬里無雲，麗日當空。
我躲在曲臨安樓下，看著他款款走向陳清影，亦看著陳清影撲向他，而他，沒有一絲想要推開的意思。
那一刻，我突然就想通了。
我揹著臨安悄悄做了個決定。
在糾結了很久以後，才在出發當天告訴他，自己要去馬拉的事。
他匆匆趕來時，我已經收拾好行李，正要出門。
“怎麼這麼突然？”他看起來有些慌張。
“不突然，決定很久了。”
他微微一愣，接過我手中的行李，輕聲道，“我送你吧。”
我無聲地點頭。
“你們和好了嗎？”路上，我看著車窗外的景色，黯然開口。
“嗯。”
“真好。”我想，離開，到底還是沒錯的。
之後，我與他便各懷心事，長久無言。
直至到達機場，把我的行李從後備箱提下來後，他才再次開口。
“林尋寒，你不考慮留……”
未等他說完，我便急促打斷他，“我有男朋友了，臨安，我談戀愛了。我去他那裡。”我怕自己聽到他說留下，會忍不住。
我朝他笑了笑，轉過身去，抬腳欲走，卻被他猝然一把拉住。“什麼時候的事？”他低聲問道。
我僵直著身子，背對著他，眼睛有些發酸。
“什麼時候的事？”他再次問道，聲音比先前又低了幾分。
我奮力將自己的手臂從他掌中掙脫開來，故作平淡地回道：“這不重要。”
是的，這一點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不能留在這裡干擾他跟陳清影。
7
陳清影生不了孩子，是替我受的傷這件事，臨安比我更早知道。他怕我知道了內疚，便以答應跟她交往作為條件，讓她保密這件事。
可陳清影還是告訴我了。
事情起源於很多年前，我代替學校參加小提琴賽那晚，她被一群不良少女當成我，慘遭毒打。
當時她生理期，小腹一直被踢。
那天在咖啡廳裡，向來高傲的她放低了身段，帶著一絲乞求的語氣對我說，“你能不能看在我替你受過傷的份上，別跟我搶臨安。”
那些女生為什麼會找上我，她沒說，可我也知道。
我參賽得獎有黑幕的流言，是她親口傳出去的，那些女生找來時，也是她自己故意承認她就是林尋寒的，目的和我一樣，只為得到臨安。
不同的是，她比我聰明多了，知道曲臨安的心刺是我，亦知道他會為顧及我的感受而對她有求必應。
如果我一開始沒有喜歡上臨安，又或者說他一早就告訴我他喜歡我，那麼我想，一定不會有後來發生的這些事。
讓我極其不解的是，那些人下手的重度怎麼和先前說好的不一樣。
最後的最後，我還是登了機，獨身一人去往被譽為“潛水天堂”的詩巴丹。
曲臨安那個傻瓜啊，他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眼裡的溫柔風，其實一點也不溫柔。
他更不會知道，那些不良少女，不過都是我自導自演，花錢找去的。
當然，我也不想讓他知道。
只是我們誰也沒料到，那一年的李思思會進來摻上一腳。（作品名：《不溫柔的溫柔風》,作者：哈特。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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