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人间*空心菜,秋天是花

草木人间*空心菜,秋天是花

我是到了江南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空心菜。

初到江南,一无所有,住在乡下老屋里。做饭用煤球炉,屋檐下是厨房。现在想想那样的日子很艰苦,我也能过下来,其实那时不觉得苦,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憧憬。

门前有一块荒地,野草丛生,无人问津。父亲来了,看到这块地,觉得荒了好可惜。打电话给老家的姑父,让他来这里开荒种地。

我们申请了当地政府批准之后,把一块杂草泛滥成灾的荒地,千辛万苦开垦成平整亲民的菜地。刚开始当地人瞧不起我们,以为我们穷得如这片荒地一无是处,干得这么苦。荒地整理出来,他们惊叹羡慕。而我们感觉,把无用的荒地,开垦出来,如同拯救一个浪子回头。

那时父亲在门口种菜,女儿在菜园边读书,我与老赵下班回到家,父亲已经为我们做好了饭,女儿接回来在菜园窝棚写作业。菜园里阳光如注,蜻飞,蝶舞,蔬菜绿如绸,菜花美如村姑,泥土芬芳,我们常在菜埂追蝶。

这样的日子,很好。

草木人间*空心菜,秋天是花

菜吃不完,姑父负责挑到菜市场卖。有当地的好心人告诉父亲,江南人爱吃空心菜,空心菜也好管理。

于是父亲种了空心菜,我第一次听说其菜,种菜是父亲的事,听过就忘记了。

有一日,餐桌上吃到绿叶菜。味道鲜嫩可口,脆,嫩,滑,纤维少。几许绿意在舌尖上春风般轻拂,柔滑若绸,清香袅袅,别具一格。似乎梦里相识其菜,初食空心菜,无人告知菜名,我定然认出来——空心菜。

书中读到,空心菜学名蕹菜。爬藤,开白色或紫色喇叭形花。生命力顽强,掐枝入土即活。

我对空心菜,一见钟情,喜欢上吃父亲种的空心菜。

空心菜分两种,大叶与小叶。

小叶,看到的是整齐的嫩茎,非常秀美,一看就让人喜欢。大叶,肥大翠绿的叶,粗壮青嫩的茎,极致丰美,快要滴出绿汁的样子。

空心菜用刀切,炒出来色相不吸引人,少点其本身的灵动,食者也无生活情调。要用手掐,茎叶纤细的,掐寸茎带一二个叶,掐着碧色寸茎,似乎能听到绿汁渗出的清音,指尖微凉染了清香的汁液,时光也似乎慢下来。茎叶宽阔的,先把叶掐了,再茎分为四。细细地撕开茎,如撕开内心对朴素生活的热爱。叶与茎分开,入锅时,先入茎,翻炒一下再把叶丢进锅,不停地翻炒。

空心菜是粗放式管理,一般不打药,属于健康的绿色蔬菜。夏天时,叶易招虫子,极讲究的人,只吃茎梗。茎梗脆嫩,青鲜,清炒也好,炒肉丝豆腐干都好。

炒空心菜如苋菜,不放蒜白炒。滴着清水的空心菜,欲下锅,油热拍蒜瓣一炸,大老远的就闻到丝丝烟火蒜香。闻香的人会舔舔舌头,吸吸鼻,内心涌动着平凡小日子的暖香。出锅时,滴点白酒,不变色,更好。蒜香,酒鲜,菜清,日子会因这道土生土长的菜,而有意思,丰满起来。

后来,发现江南人,最喜在家门口种一片空心菜。他们的菜地别的菜可以没有,空心菜不能缺。

风和日丽的寻常日子,常看到有主妇,从自家的菜园,掐一抱绿茵茵带露水的空心菜,坐在家门前,眉目祥和,细心地择捡。看到这样的画面,我很感动,日子的乐趣都融入了一碟青绿的菜里头了,幸福如此简单。

我也在周日学着当地主妇的悠然,掐一抱空心菜,坐在门前不慌不忙地择捡。急躁的脾气,被一茎茎翡绿的空心菜磨损,抚平。因为不耐着性子挑,掐,撕,就吃不到与众不同的一碟芳菲的小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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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父亲的那块地,被政府收回去,我住进自己的房子,再也吃不到父亲种的空心菜。我常会在清闲时,到附近的菜园子转转,领略一下田园风光。

最是秋天,空心菜开出雪白的喇叭花。她的花,一尘不染,田园质朴的气质里透着仙气,使人神魂颠倒。无法相信烟火贫民化的空心菜,能开出如此脱尘出俗的花来。一点不过分,作家林清玄形容,空心菜花赛百合花。

也有紫色,如紫薯花,娇媚俏丽。花瓣边缘纯白,蕊部有好看的放射性紫。点缀绿叶间,似无数只可爱的小喇叭,在萧瑟的秋,吹奏鸣曲。玲珑小花看着特陶醉,心里痒痒的,想采一朵别于发髻,抑或把玩,那么嫩,那么柔,又怕弄伤了她。

空心菜也可植入水养,有不少生在水岸边的空心菜,入秋,不及春夏喜人吃,由她长。枝蔓缠缠绵绵,爬到秋水里去飘摇,也是极美的景。

你看,芦花苍茫,秋水如镜,茎茎蕹菜,叶似小扇子,绿如荷,花不输白莲,飘在水上,葱郁,清浅,渺茫,风一拨,花叶轻颤,轻歌曼舞。

这是万物为人后,底气十足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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