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冬天，在貼吧看到消息說澤日生和林夕又出了新作品。然後12月，張敬軒出了一張新歌+精選集《是時候…》，鑑於孫燕姿早在2011年就發過一張幾乎同名的大熱專，所以在各大音樂平臺搜“是時候”專輯，這張只能排第二，但是磚裡這首《塵埃落定》在我心裡永遠第一，從專輯發出來那一刻起，一直沒變過。
那時候還專門從電腦下載，用數據線傳到手機本地，再去匹配歌詞，戴著3.5mm接口的有線耳機，一週之內聽了200多遍。但對歌裡唱的內容，概念依舊模糊，畢竟歌詞形是散的，一個完整的故事要適應旋律和編曲，就得掰開了揉碎了說。只是覺得這歌詞寫得句句戳心，每一句單拎出來都可以裝逼當個QQ簽名或空間說說，但在當時的小腦瓜裡拼湊不出一個椎心泣血的故事。
後來每次聽到這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多循環幾遍，再細品下歌詞，至今這首歌發佈將近6年，有意或無意的重複中，大概也終於能臨摹出一個清晰的故事，關於暗戀，關於觸不可及：
如愛要老實為何自欺 如愛夠偉大為何自卑
如自問未能容許抑鬱不理 不要再說喜歡你
開頭就陷入了自我揣測的糾纏情緒裡：
——人要誠實麼？當然。——那你為什麼自欺欺人（說自己不愛）？
——愛情偉大麼？當然。——那你在愛情面前為什麼膽小如鼠？
靈魂叩問二連擊，簡直是讓人抑鬱症發作的問題。如果自己都想不明白，那還是先不要表白，讓別人徒增困惑就更糟糕了。
如你已應驗甜蜜夢境 塵埃飄渺間早已落定
從出生當天角色早已禮成 只可合照縮影
這幾句是對那個暗戀的“你”的猜想：
也許你早已名花有主，沉溺在甜美的感情生活裡，走向婚姻、孩子、白頭偕老，就像漂浮的塵埃終於幸福落定。
如果真是這樣，那真是天命難違，我就可以徹底死心了。好吧，也沒關係，至少我們也有過合照了，雖然是集體大合照。
維持著熟悉表情陌生關係不要變
只等到紅白儀式一場偶遇才會面
現實前被逼安分才戒掉了閃縮掛念
總算立地頂天
其實，我們倆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吧。大概處於“六度人脈”的兩端，中間串聯著一些共同的朋友。所以屈指可數的一兩次見面，大概就是朋友們的婚禮或葬禮。想來還挺諷刺的，我們的緣分也就止於此了，非生即死。
我們的面相，似乎“似曾相識”；我們的關係，八竿子也許能打得著。但這種可望不可即的距離感，我不知道該不該打破。人說，距離產生美，我信了。也許我迷戀的根本不是你，而是迷戀與你那種忽近忽遠、若即若離的關係。鏡中花，水中月，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讓人上癮。
我艹，我瞎想啥呢。想一巴掌把自己煽回現實，別胡思亂想搞得自己心神不寧？這麼卑微地腦補劇情有意思麼？戒掉意淫，學會放手，堂堂正正多好。
無愛可失 得不到相戀別說失戀
只感到天國近了相聚遠
只知道比你更愛你這種愛沒分寸
太肉麻累物累人原應了斷
本來也沒失去什麼吧？一直在單相思的人，哪好意思說自己失戀？
只是歲月無情太殘忍，死期越來越近了，愛情卻似乎越來越遠。
把暗戀腦補出一種蕩氣迴腸的氣勢，“她”知道麼？還不只是你在自我感動而已。
肉麻不肉麻，該不該當機立斷、及時止損，自己心裡沒點B數？
祝福你半天一生都得一句那麼短
無名義給你快樂不必兜轉
無權去把驚擾你的心捧起贈給你
即使有話想講已經將識過的字用完
一生很長，祝福很短。沒那個愛人的楞耐，就別瞎去摻和別人的人生了。
你有一個撲通撲通跳動的心，但你沒有權利，到別人的安穩人生裡當一個闖入者。
況且，你能說什麼呢？愛讓人膽怯，在你愛的人面前，恐怕你縱使滿腹經綸，用盡畢生所學，恐怕最後還是一場沉默無言。
不打擾，該是你最後的溫柔。
曾過敏了便麻木自己 塵埃於暗室總會墮地
如遭蚊叮蚤咬的酥癢過程 朝生已可暮死
誰都有過不顧一切的衝動時候，那大概是青春，是你最香甜最腐爛的年紀。
而歲月漸長，過來人大概就會對沖動脫敏，變得佛性、隨緣，這似乎是一個不易覺察的過程。就像在沒有光線的屋子裡，漂浮的塵埃暗自墜落，無人察覺。
被感情煎熬的日子，心裡大概就像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千萬只蚊子在嗡嗡作響，但是隻要熬過去了，這顆心也就安定了。
曾經為愛朝生暮死、要死要活，後來明白：“朝生”過，年少激盪過，“暮死”也無妨了，有過就好。
想講句一切算了你聽不到又怎算
想失也無可失這刻我也曾賺了溫暖
想說一句：算了，隨緣。但是你聽不到，我也是淪落為自言自語。
沒有得到過，就不會有失去。這個道理終於還是要努力讓自己儘早懂得。
雖然命裡註定沒你，但那些為你動情的瞬間，也算是我暗淡生命裡的一道光。
有光線照過來的時候，能看到塵埃在跳舞，那一刻，我想，塵埃是快樂的。
"得不到、放不下"這六個字，林夕有一百種方法把你心扎透氣。
但是這一首，太卑微了，低到塵埃裡的那種卑微；太悲涼了，吐血三升的那種悲涼。
暗戀的極致是：我愛你，但死都不讓你知道。
想到《情書》，男生藤井樹喜歡女生藤井樹，但內向的少年啊，從不曾明確表露心跡，只是在一個又一個惡作劇裡保持著和她的疏離關係。
他騎車從坡上衝下來把袋子套在她頭上然後離去；他去她圖書館借那些沒人願意讀的大部頭小說然後署上自己的名字……她總是覺得奇怪，大概也未察覺這是愛意。
再後來，他找了一個和她長相一模一樣的女朋友……再後來，他意外離世……
結尾一幕，她收到那本他署名過的《追憶似水年華》，裡面夾著一張素描，是他畫的學生模樣的她。一段被埋在時間溝壑裡的情意終於浮出水面，它婉轉曲折的樣子讓那些親歷的人以及熒幕前的觀眾都淚流滿面……
歌詞裡這位大概是，又一個藤井樹。
微博@ophuc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