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對了，上次那個學生會你進去沒？”
“沒有啊，當天晚上就給我發消息說我落選了，其實主要這題目出的也奇葩。”
“是什麼啊？”
“讓我們分組討論賣淫是不是合法化，這麼突然再加上大家都不認識，誰想得出來，不過和我們一起有個女孩子講得挺好的，我在旁邊聽得都覺得好，真羨慕這樣的口才。”
“再好的口才都不一定能進。”
“你知道？”
“我聽說啊，他們很多還是看臉的，你說的那個如果長得也不錯的話就準，如果，那就很難說咯。”
“啊，怎麼這樣的？”
後面再說什麼，我就聽不太清楚了，熱熱鬧鬧等著面試的人群中，我拿著號碼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要面試我的學長學姐們，心漸漸有些涼。
即使已經過去了三天，我也依舊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臉頰的溼潤，那是那個晚上被浸潤的枕頭帶給我的揮之不去。
【親愛的小萌新們：你好，非常感謝你來參加面試，你很優秀，但不適合我們，很遺憾沒有被錄用——學生會辦公室】
【同學你好，我是外聯部招新負責人，很抱歉深夜打擾，經過我們再三考慮與確認，您未能進入二輪面試，您足夠優秀但並不適合我們——學生會外聯部】
【你好，很感謝你能參加招新面試，但是很遺憾你未能被錄取，志願之路無限，希望你繼續加油——校青年志願者服務中心】
對於一直順風順水的我來說，三條這樣的信息足以摧毀我，今天好不容易決定給自己最後一個機會，又聽到了這樣的消息。當時的我從沒想過自己落選會是因為這個原因，即使只是道聽途說，我都堅信失敗的原因是長得不夠好！
“56號。”門口站著的學姐突然叫了一聲。
我感覺到後背被推了一下，腳步控制不住地上前，哦，對了，我是56號。
像是下了什麼決定，我大踏步邁了進去。
面試過程簡單而又順利，在結束的時候，我說了一句“他們都說你們招人看的是顏值。”對面的學長學姐們都懵了，估計是想不到會有人這麼直白吧。
想到這我的眼神就充滿了憤怒和委屈。
“你覺得呢？”
“之前學生會面試的學長都覺得我說得不錯，為什麼還會落選？”我反駁地說。
“每個人的考量不同，總有人會有不同意見。”
我一句話都沒回應，轉身出去了，在我心裡已經認定了這不過是“官官相護”。
在路過剛剛說話的人的時候，我又聽到。
“那上次你進了嗎？”
“我，我也沒有，我長什麼樣自己有數，我們班有個長得特別好的，可是感覺就很綠茶，最後進了，我也是無話可說。”
三年後的我回看這段回憶比起三年前多了很多成熟理性的思考。
我進了最後面試的部門，並在去年卸下了主任的身份。
三年來大大小小的面試，我淘汰過很多人，因為偏執，自傲，自卑等各種理由，卻唯獨不是因為顏值。
大二上學期，當初和我對峙的學長要退了。
他說：“你太過要強，必須得吃虧，這一段時間，你的觀點都太過直接，你要學會迂迴，學會認可別人的意見，現在一年過去了，你也該做點什麼了，活著很有意思。與其講究外表，不如內在下功夫”。
最後那句話，出自電影《佐賀的超級阿嬤》。
也是那天起，我開始學習部門裡有用的技能。變好的過程很難，遠不是電視電影幾分鐘的畫面那麼簡單。熬夜打字寫文案，絞盡腦汁設計海報，這決不是你在電腦上敲幾個字別人就能感覺到的。
我曾在無數次失敗的時候想起那兩個女生，那個首先提出“顏值論”的女生，我不知道她說的班級裡的那個女同學是否真的如她所說，但現在的我卻已經能夠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其中的不懷好意。而我，無意中成了這個靶子，在自怨自艾中度過了整個荒蕪的大一。
其實類似的顏值論，官僚論在大學裡數不勝數。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是庸俗的，我們很難去想象象徵著自由與奮進的大學裡有多少深不見底的歧視與不公，同樣的我們也難以清楚地透過這些厚重的雲層去看到外面的陽光普照。這並不代表它不存在。
但是楊瀾也曾經說過，沒有人必須透過你邋遢的外表去發現你優秀的內在作者。所以收拾起悲春憫秋，也收拾起妄自菲薄，當然也千萬別剛愎自用，矜功自伐，箇中的度尺，生活會告訴你的。
總有人能看到，看到奪目的陽光，看到雲裡那個耀眼的你。
（本文作者:繁陰；發表自:欣文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