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邊防學院,我就指著這口大盤雞活著

本科畢業後,我在邊防學院受訓一年。這一年裡,雖學了很多東西,也結識了不少兄弟,可最令我難以忘懷的,仍屬駐訓場裡的那道大盤雞。

在邊防學院,我就指著這口大盤雞活著

冬天的駐訓場

駐訓時訓練很苦,一則因為量大,二則因為環境惡劣。本科時的體能訓練多是徒手五公里,而在這裡,武裝五公里方是常態。

夏天需頂著酷暑驕陽,大口吸著前面兄弟踏出的塵土,一趟下來,衣服至少擰出一杯“咖啡”。

冬天跑步則更為痛苦,在西北的寒冬裡,只消幾分鐘,散出的熱氣就在眉毛、頭髮上凝成冰碴。

穿得少會很冷,穿得多會更冷——衣服多了汗氣便排不出,最後只得穿著溼衣在跑,所以我們乾脆只著單衣。但穿單衣跑步也有弊端,單衣曠蕩不貼身,頂風跑時只有前胸貼著衣服,好不容易靠著體溫暖幹了前襟,轉過彎來卻又成了背風,背後的溼衣猛地一貼,直打哆嗦……

在邊防學院,我就指著這口大盤雞活著

冬天的駐訓場

黃土高原氣候幹、風沙大、光照強,在這種強度的訓練之下,兄弟們每日風裡來雨裡去,不幾日全成了又黑又瘦的“糟老頭子”。

——而“糟老頭子”們最大的快樂,無外乎吃飯和休息。

因體力消耗大,兄弟們的飯量也大得很。好在駐訓場伙食保障很硬,飯菜可口,量也很足。

管伙房的是個西北老漢,平時和我們接觸不多。只有在做了麵條之後,他才會主動到宿舍前張羅:“趕緊吃飯了,面一會就坨了。”似乎在這個樸實的西北老漢看來,槍可以晚一會再擦,話可以晚一會再訓,但是面決不能坨了。讓一碗麵坨掉,是對廚師最大的不尊重。

我們從沒有讓面坨掉,而伙房的手藝也從沒讓我們失望過。

我尤其鍾愛他們做的大盤雞。雞肉塊兒大、肉嫩、汁水充盈,土豆軟糯、甜潤、入口即化,洋蔥燉的軟爛,只有淡淡的香甜。

在邊防學院,我就指著這口大盤雞活著

美味的大盤雞

若是獨自品嚐,我會先夾一塊土豆開胃。土豆塊兒要用筷子輕輕地夾,稍稍用力就會夾破。在嘴裡只需要抿一下,沙沙的土豆就化成千萬個小粒,而每一小粒都帶著湯汁瘋狂地衝擊著味蕾,不知不覺已經入喉下肚,唇齒留香。

再夾起一塊雞肉,在土豆泥的勾芡下,雞肉上掛滿了湯汁。夾到了嘴邊,先不急咬,一定要輕嘬一口,待湯汁佈滿味蕾再大口吃肉……

但我又怎麼可能有機會獨自品嚐呢?我若慢條斯理,優哉遊哉,第二步還沒進行完,班裡如狼似虎的兄弟早已吃得湯都不剩。

在部隊,就要按部隊的吃法,狼吞虎嚥,風捲殘雲。先吃雞肉,再吃土豆,撈了洋蔥再泡饅頭……

湯汁泡饅頭,此乃美食之精華,雖無比美味,但甚是不雅。剛認識的時候,大家還很拘束,縱知湯汁泡饅頭之美,羞於實踐。直到後來熟絡了,西北漢子老陸才開了先河,我見狀立馬跟進,其他兄弟也放開了手腳。

老陸是個地道的西北漢子,作風硬朗彪悍,戰鬥力強,所以每到吃大盤雞那天,我們班就會派他去打菜。在老陸的衝鋒下,我們班每每得手,兄弟們得以心滿意足。

直到一天,老陸“失手”了!平常滿盤還帶冒尖兒的大盤雞隻有多半盤,兄弟們嘴上沒說,眼睛裡卻透出失望的神色。飯吃到一半,大盤雞率先告罄,卻只見老陸捂嘴壞笑,從桌子下面又掏出一大盤來,“開飯前人多眼雜,你們懂得……”

從此以後,每到大盤雞那天,班裡的兄弟都會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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