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世界油價戰爭前因及後果 特朗普威脅撤軍 迫使沙特大幅減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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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世界油價戰爭前因及後果 特朗普威脅撤軍 迫使沙特大幅減產

特朗普和沙特王儲2017年在白宮

4月30日,從華盛頓傳出消息,稱美國施壓沙特阿拉伯終結與俄羅斯間的油價戰爭,總統特朗普更以撤軍為籌碼,對沙特王室下達最後通牒。

沙特和俄國在2020年3月8日發生的這次石油價格戰,造成近期國際油價劇烈波動:美國石油價格下跌34%、原油價格下跌26%、北海布蘭特原油價格下跌24%。

其導火線是在新冠疫情大爆發期間,因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老大—沙特阿拉伯無法與非成員國俄羅斯就石油減產達成一致,利雅得決定報復性增加石油開採量,因而引發了本次油價大幅下跌,還同時引起了今年3月9日發生的全球股市暴跌。

而俄沙“石油價格戰爭”的大背景是,自2014年起,美國通過增加頁岩油產量持續擴大市場份額。全球不斷增加的石油產量將石油價格從2014年的114美元/桶被拉低至2016年的27美元/桶。2016年9月,沙特與俄國同意就石油價格方面展開合作。為保證石油價格,2016年11月OPEC宣佈減產並同其他產油非成員國俄羅斯,哈薩克斯坦和墨西哥達成協議,OPEC+概念應運而生。

2016年,OPEC+佔據世界石油產量一半以上,但沙特阿拉伯+俄羅斯與伊朗存在明顯的緊張關係,德黑蘭指責利雅得和莫斯科違反協議,過度供應。

2018年6月OPEC大會後,沙特與俄羅斯同意在未來成立一個由兩國組成的新管理機制。截止2020年1月,OPEC+石油產量消減210萬桶/天,絕大部分減產由沙特貢獻。

2020年年初,新冠疫情對全球市場形成前所未有的衝擊。2月,OPEC+聯合技術委員會(JTC)召開會議,會議建議進一步削減60萬桶/天的產量,以對沖疫情對需求側的衝擊,減輕石油市場的壓力。但俄羅斯能源部長亞歷山大·諾瓦克強調,需要時間來衡量疫情對石油市場的影響,尚未決定採取何種適當的對策。

2月13日,國際能源署預警稱,全球石油需求增長跌至2011年至今最低。

3月5日,OPEC在維也納開會,同意在現有減產基礎上在2020年第二季再減產150萬桶/日,以支撐受疫情衝擊的油價。OPEC成員國部長5日晚間舉行非正式會議後發佈聲明稱,他們將向俄羅斯在內的OPEC+建議,將再減產150萬桶/日的計劃實施至2020年底,而不僅僅在第二季度。

3月6日,由於莫斯科拒絕支持進一步減產以應對疫情的影響,以及俄羅斯對之前限制產量以來,美國產量增加擠佔俄方份額的情況大為不滿,OPEC與俄國之間一項為期三年的減產協議以磋商破裂告終。作為響應,OPEC決定取消對其自身產量的所有限制。

在石油輸出國組織與非成員國俄羅斯無法就石油減產達成新協議後,鑑於莫斯科態度十分強硬,並順勢打擊成本較高的美國開採商的市場,沙特阿拉伯決定報復性增加石油開採量,日開採量將增至1,200萬桶,創下日產量新紀錄。

3月9日,國際原油市場油價應聲大跌30%,為1991年海灣戰爭開打近30年來的單日最大跌幅。北海布倫特原油每桶價格跌至32.83美元,比3月6日少12.44美元;美國西得克薩斯中間基原油(WTI)每桶價格為28.84美元,下跌12.44美元。

據4名白宮知情人士透露,在本月2日的通話中,特朗普直接告訴握有實權的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除非OPEC啟動減產,否則他將無能為力阻止美國國會通過立法將美軍撤離沙國。

特朗普威脅擬顛覆美沙75年戰略聯盟的關係,之前並未曾見過報導,這是在新冠疫情導致石油需求崩跌之際,美國為了達成具里程碑意義的全球減產協議施壓行動的重心,對白宮而言不啻為一次外交勝利。

2020年世界油價戰爭前因及後果 特朗普威脅撤軍 迫使沙特大幅減產

4月29日,數十艘油輪停泊在加州外海無法卸油。

目前,新冠疫情暴發致使全球原油需求下降近30%,而美國加州陸地油庫已無儲存額度,使得油輪無法卸下載油。4月29日,有超過30艘油輪停泊在加州海岸,估計油輪上滿載共計2,000萬桶原油。而全球原油庫存上限約為43億桶,現今已儲滿90%,預計未來3周內達到極限。29日,北海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報24.63美元/桶,自2020年初到4月底下跌達70%。原油“滿倉”可能促使油價進一步下降,甚至再次出現價格負值。

據說,在特朗普總統本人傳達訊息給沙特王儲僅10天后,減產協議就宣告達成。一名向白宮最高層會議做簡報的美方消息人士說,這位沙國實際領導人對此威脅大感吃驚,他當時要幕僚離開房間,以私下接著與特朗普討論。

4月12日,石油輸出國組織及其石油盟友(OPEC+)就“有史以來最大的減產協議”達成共識。決定自5月1日起每天減產970萬桶石油,以提振全球油價,應對因病毒大流行帶來的石油需求整體下降。在美國和世界其他國家,政府發佈了大量要求民眾“呆在家裡”的命令,因為商務、旅行而開車的人寥寥無幾。

這一協議是在23個國家的石油官員進行緊急視頻會議後達成的,會議在新一週的石油交易開始前幾個小時結束。

會後,沙特能源大臣阿卜杜勒-阿齊茲·本·薩勒曼在推特上宣佈,5月份將著手減產。科威特方面也確認,“從5月1日起,歐佩克+的成員國石油日產量會減少近1,000萬桶。”

特朗普則發推回應說:“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協議,這將拯救美國能源部門數十萬個工作崗位,要感謝並祝賀俄羅斯總統普京和沙特阿拉伯國王薩勒曼。”

4月5日,他在談到美國石油業時對利雅得、莫斯科發出警告:“我們想拯救這個偉大的產業,如果他們(俄羅斯和沙特阿拉伯)無法在石油減產的議題上取得進展,我會採取措施。是的,我會採取關稅措施,非常大的關稅,但我認為不會到非得如此的地步。”

不過,也有觀點稱,5月和6月每天減產1,000萬桶將會防止價格陷入深淵,卻仍舊無法恢復市場平衡。4月20日,美國西德州原油5月期貨價格突然崩盤,暴跌至-37.63美元/桶,創下歷史首次負值紀錄。

對此,特朗普直言他希望停止從沙特阿拉伯購買原油,藉以支持國內飽受打擊的石油產業。油價長期低迷已讓許多美國石油公司遭遇破產風險。

此外,白宮也希望獲得國會的許可,以擴充國家石油儲備,或者允許石油公司利用其7,500萬桶的儲油空間來儲存原油,特朗普說:“油價低迷是暫時性的,現在是購買石油的好時機。”

過去一個月,布倫特原油的基準價格跌至每桶30美元的低位,這已威脅到美國頁岩油行業,並嚴重影響那些依賴石油的國家的預算。

比如以沙特阿拉伯為首的石油輸出國組織和其他主要產油國(主要是俄羅斯)雖然同意減產(約佔世界石油供應的10%),但墨西哥對被要求減產的數額猶豫不決,這阻礙了最終協議的達成。

根據協議,墨西哥將每天減產10萬桶,而不是此前提議的40萬桶。沙特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出口國,擁有最多的石油儲備,儘管美國現在生產更多的石油。

隨著世界油價下跌,特朗普總統曾說,美國駕車者將從更便宜的汽油價格中受益。但隨著油價繼續自由下跌,特朗普採取了更加謹慎的語氣,稱必須穩定全球油價,否則美國頁岩油產業可能崩潰,數千個就業崗位將被取消。

4月9日,特朗普稱美國石油產出已因價格崩跌而下滑,他再次提醒沙特阿拉伯若不減產到足以幫助美國石油產業的程度,將會面臨美國實施制裁和課徵關稅等手段。

特朗普4月10日在白宮舉行的新聞發佈會上說,他已經與墨西哥總統洛布斯·奧布拉多做了交談,並同意代表墨西哥削減產量,以“彌補一些不足”。他沒有詳細說明這項協議,但聲稱墨西哥將在未來某個時候償還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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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阿美的石油運輸管道

而在特朗普總統出手施壓之前,沙特因其石油利潤出現了巨大滑坡,在新冠病毒全球大流行的情勢下,依然準備向本已疲弱的全球能源市場增加石油供應。3月15日,沙特阿拉伯國家石油公司(Saudi Aramco,沙特阿美)說2019年的利潤大幅下降了20%,至882億美元。

沙特阿美是世界上探明儲量最大的石油公司,總部設在宰赫蘭。公司擁有全世界最大的陸上油田—加瓦爾油田,及最大的海上油田—賽法尼亞油田,被舉世公認為全球石油巨頭。

石油輸出國組織和俄羅斯3月早些時候舉辦的一次會議未能讓外界看到各大產油國就減產達成一致,因此,沙特阿美那時宣佈的這一聲明並沒有涉及沙特將產量提高到創紀錄水平的計劃。但這已足夠讓原油價格立即暴跌25%,成為自1991年海灣戰爭迄今的最大跌幅,且投資者對沙特-俄國價格戰的擔憂進而拖累了市場。

3月13日,國際基準布倫特原油交易價格跌破每桶33美元,但分析人士擔心油價可能還會下跌。原油價格下跌讓汽油價格變得廉價,對消費者更有利。但反過來,它也影響到美國的石油公司及其它一些在新冠病毒全球大流行期間努力應對經濟增長放緩的企業。

沙特阿美在公司年度財務報告中指出,2019財年淨收入減少,主要是因原油價格和產量下降。同時也跟煉油與化工產品利潤率下降有關。

沙特阿美的年度財報還提到,2019年9月公司重要的石油生產設施受到的襲擊引發了混亂局面,並使沙特的石油產量短時間內減半。沙特阿拉伯和西方國家一致指責伊朗發動了那次襲擊,但德黑蘭否認了指控。襲擊發生後,也門反政府武裝首先宣稱是他們的無人機發射導彈襲擊了沙特的石油設施,但是沒有人相信也門反政府武裝的無人機飛行距離能夠達到襲擊的目標。

沙特阿美在3月份公佈2019財務報告是這家企業新的轉折。因為,這家公司以前是一傢俬人公司,完全由統治沙特王國的王室家族所有,不需要公開業績。不過,沙特阿美在利雅得的塔達烏爾證交所(Tadawul Stock Exchange)上市後,它現在必須要公佈數據。

然而,嚴峻的挑戰迫在眉睫。3月,所謂的OPEC-Plus協議破裂,結束了一項支撐油價的為期三年的協議。接下來,沙特阿拉伯打算向交易商大量供應石油,爭取奪回市場份額。

為此,沙特大幅度下調了油價,並放話將在4月份將日產量提高至創紀錄的1,230萬桶。沙特政府還要求沙特阿美將日產量提高至1,300萬桶。

雖然沙特的石油生產成本低於每桶10美元,但利雅得今年的政府預算預計油價為每桶55美元,這給後來的減產埋下了某種可能性。

與此同時,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稱,將隨時準備將原油日產量從現時的300萬桶提高到400萬桶。

沙特阿美的年報沒有提到如何解決時下的市場動盪。但公司總裁兼首席執行官納賽爾針對大流行的疫情表態,承認這已抑制了對航空燃料的需求,並減緩了主要大國經濟。他說:“最近爆發的新冠病毒疫情以及它的迅速傳播說明,在不斷變化的全球格局中敏捷性和適應性非常重要。”

當前,正值全球各國政府為對抗病毒而封鎖經濟之際,特朗普總統向沙特王儲施加壓力之舉,可以看出他極力想保護美國石油業免受油價崩跌之累。這也反映出長期批評OPEC的特朗普態度有顯著改變。

他先前不斷抨擊OPEC減產常引起汽油漲價,加重美國民眾的負擔,今天卻改口並親自要求OPEC減產。

一名白宮高階官員證實,美國政府已知會沙特領導人若不減產,“將無法遏止美國國會實施限制措施,可能會導致美軍撤離。”

這名官員透過各種外交管道做出總結說:“我們(派軍)保護你們的產業,你們卻要毀掉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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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國王2017年訪問莫斯科時與普京總統會晤

4月30日晚間,特朗普在白宮應答疫情等多項議題時,記者詢問他是否告訴沙特王儲可能撤軍一事,他回應說:“我沒有必要告訴他。我認為,他和總統普京都相當理性。他們知道彼此間有些問題,然後這種情形就發生了。”

在4月3號,也就是美國總統和沙特王儲通話第二天,俄羅斯總統普京稱,莫斯科打算與利雅得及華盛頓合作以減產石油。

據克里姆林宮當天發佈的聲明,普京表明俄國已願意接受石油輸出國家組織與夥伴國(OPEC+)聯盟架構內的協議,“我們準備就此議題與美國合作。我相信,結合各方努力以平衡市場和降低生產是必要的。”普京說。

美沙戰略伙伴關係可回溯至1945年,當年時任美國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與沙特國王阿卜杜拉-阿齊茲·本·沙特在美軍巡洋艦“昆西”號(Quincy)上見面。他們締結協議:美國派軍保護以交換沙國油儲。

至2020年,有約3,000名美軍在沙特境內駐防,並由美國海軍第五艦隊(Fifth Fleet)保護波斯灣的石油出口安全。

沙特仰賴美國軍隊和武器保護,以對抗伊朗等地區的宿敵。去年底時,沙國關鍵石油設施遭18架無人機和3枚導彈攻擊,即暴露出沙特在軍事上的致命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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