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加拉瓜:南美小國如何成為世界上男女最平等的國家之一?

尼加拉瓜,全稱為尼加拉瓜共和國(The Republic of Nicaragua)。位於美洲中部加勒比海沿岸,與哥斯達黎加和洪都拉斯兩國接壤。首都馬那瓜坐落於國土西側低緩的谷地,背靠馬那瓜湖,馬那瓜這座城市也因此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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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2018年,尼加拉瓜總人口約633.5萬,與無錫市人口相當。國土面積約13.04萬平方公里,與安徽省相比略小。GDP總量為131.18億美元,甚至不及濟南一市2019年GDP的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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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尼加拉瓜是中美洲大地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國並不誇張。

但就是這樣一個在外人看來閉塞落後的國家卻在《2020全球性別差異指數報告》上高居第五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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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加拉瓜超過非洲小國盧旺達,在報告中名列第五

《全球性別差異指數報告》是由世界經濟論壇(WEF,又稱“達沃斯論壇”)每年定期發佈的關於各國男女權益、地位等方面差異的權威報告。報告通常在醫療與生存、經濟參與與機會、教育、政治參與四個維度下衡量各國在消除男女差異方面所作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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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全球性別差異指數報告》

報告目前已涵蓋136個國家和地區,覆蓋全球大部分人口,其給出的總指數(0-1之間,值越大表明男女越平等)是評判一個國家男女平等程度的重要依據。

在《2020全球性別差異指數報告》中,尼加拉瓜在教育以及醫療與生存兩個單項中力壓眾多發達國家,奪得第一位,也憑藉此成為榜單前十位中除盧旺達外唯一一個發展中國家(盧旺達因政府強制規定議會中三成職位必須為女性擔任,剩餘部分由男女自由競選,所以在政治參與一項上得分突出,導致整體分數較高,本文暫不作詳細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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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單中排名前十位的國家

那麼尼加拉瓜是如何成為世界上男女最平等的國家之一的呢?

反獨裁運動推動了女性地位的上升

1925年,尼加拉瓜親美派查莫洛發動政變,推翻了尼加拉瓜自由政府的統治。1925年5月自由黨人發動的“護憲戰爭”。很快,自由黨人率領的民族解放軍打得親美派節節敗退。此時,為了穩固在尼加拉瓜的政治干涉和利益攫取,美國當局藉口派出一支2000人的海軍陸戰隊登陸尼加拉瓜。五個月後,尼加拉瓜解放史上的領袖人物桑迪諾率領29名礦工,以炸燬美國人的礦場為開端,逐漸掀起一場自下而上的民族解放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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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時任國民警衛軍總司令的索摩查出面與桑迪諾和談。於此同時美軍撤出尼加拉瓜國境。看到美軍主動撤退,起義軍以為取得了反美戰爭的最終勝利,並在同年2月與當局簽訂停戰條約:當局承認起義軍的合法性,讚揚其對民族解放事業所做出的犧牲和貢獻;起義軍須按照合約,接受招安。

但好景不長,一年後,臭名昭著的索摩查設計暗殺桑迪諾,並一舉摧毀游擊隊及其根據地並在1937年取代原總統薩卡薩出任總統。索摩查隨後一手設計了親美的傀儡政府,在美國的幫扶下在國內推行獨裁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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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摩查登上時代雜誌封面

1937年至1979年,老索摩查及其子路易斯·索摩查、安納斯塔西奧·索摩查·瓦德伊萊先後出任多次出任總統,掌握國內實權,尼加拉瓜迎來了近代史上最為深重黑暗的索摩查家族獨裁時期。

對內,索摩查家族控制糧、棉等重要經濟命脈,將國內三分之一的耕地收入囊中。其家族資產曾高達20億美元,比同期尼加拉瓜一國年總收入還要高。同時,索摩查家族全力鎮壓國內反獨裁運動,迫害流放進步人士以維護統治。

對外,索摩查家族同美國簽署協定,使得美國能輕易控制染指尼加拉瓜國內軍事、經濟等重要領域。就此,索摩查家族成為美國控制尼加拉瓜政治、大肆攫取利益的真正意義上的傀儡和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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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索摩查(左)和安納斯塔西奧·索摩查·瓦德伊萊(右)

面對索摩查家族的黑暗統治和殘酷鎮壓,依然有一大批有識之士暗中組織反獨裁和反美運動,為尼加拉瓜民族獨立慨然發聲。其中最為著名的莫過於以已逝英雄桑迪諾命名的”桑迪諾民族解放陣線”(FSLN)。經過近二十年的發展,其領導人奧爾特加,也是尼加拉瓜現任總統,於1979年帶領桑迪諾民族解放陣線推翻了索摩查家族長達43年的獨裁統治,成立新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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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迪諾民族解放陣線領導人、尼加拉瓜現任總統奧爾特加

在桑迪諾民族解放陣線對索摩查家族的長期鬥爭中,女性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也為現今尼加拉瓜在消除男女差異上取得的巨大成就奠定了基礎。據粗略統計桑迪諾民族解放陣線中女性的比例高達30%。收集信息、運送物資、保障衣食等重要的後勤工作中,處處能看到女性的身影。令人歎服的是,除了在前線參與護送傷兵外,更有一些勇敢的女性打破社會對傳統女性的定位,拿起槍炮,深入前線與男性一同參與作戰。這些都為最後反獨裁運動的勝利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而在戰後,許多在桑迪諾民族解放陣線中表現突出的功勳女性加入了重組政府,擔任許多重要職位,這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尼加拉瓜男女平權事業的發展。

在扶助女性方面,尼加拉瓜走在美洲前列

解放後,尼加拉瓜從政治層面開始著力於提升女性地位是從女總統奧萊塔·查莫羅上臺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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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特使和美洲第一位女性領導人奧萊塔·查莫羅(右一)

1990年,查莫羅夫人當選總統。任職期間,她堅持競選時“和平與和解”的口號,在國內調停黨派鬥爭,並大力復甦內戰後的經濟。與此同時,查莫羅也積極參與婦女解放事業,在建立了尼加拉瓜為女性委員會後,她主導出臺的一系列幫扶女性的政策,如鼓勵女性從政、重新劃分家庭中男女的財務歸屬權等措施,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男女差異。十幾年後的今天,當年指向女性的改革措施帶來的福利依舊明顯,女性開始活躍於政壇,甚至國家高級職位中也不乏女性身影。《2020全球性別差異指數報告》指出,尼加拉瓜國內部長級別的女性佔比位居全球第一;近五十年中,女性領導人比例位居全球23位。

除了在政治、經濟方面向女性傾斜之外,1980年展開的聲勢浩大的全國掃盲運動以及後續推進的成人基礎教育工程也間接地推動了尼加拉瓜男女平權事業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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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蘇聯政府關於援助尼加拉瓜開展掃盲運動的決議文件

掃盲運動進行九個月後,全國十歲以上國民的文盲率降至15%。在掃盲運動告捷之後,政府又適時開展了尼加拉瓜群眾性成人教育運動,選擇掃盲運動中表現突出者,加入“掃盲軍事陣線”。陣線成員在經過短暫培訓之後,深入各個城鎮鄉村,開展覆蓋全國的成人教育工程。

在被招募者中,女性佔有較大比重,直接提升了女性的整體社會地位和生活水平。更為重要的是,掃盲運動以及成人教育運動使得很大一部分女性得以接觸科學文化知識,隱性地保證了男女平等的受教育權力,在大大降低女性文盲率的同時,也使得許多女性掌握了立足於社會的必要技能。

持續走高的女性就業率的背後是破碎的家庭架構

相關數據顯示,尼加拉瓜女性勞動力參與率從1990年的35.04%持續上升至2016年的49.37%。但應該強調的是,上升的女性就業率並不能直接表明男女地位差異的縮小。

尼加拉瓜:南美小國如何成為世界上男女最平等的國家之一?

據不完全統計,在2004年,尼加拉瓜國內單親母親家庭的比例高達31%。而每年相關部門能確認的孩子被生父拋棄的案例多達10000件。尼加拉瓜家庭部部長曾在接受採訪時承認:“尼加拉瓜的家庭解體狀況已構成嚴重的社會問題”,的確,家庭解體給家庭婦女帶來的不僅僅是情感上的創傷,男性對所育兒女不負責任的行為更把大量的婦女直接置於沉重的生活壓力下。

不比傳統北歐國家的福利體制和社會保障體系,失去丈夫或男伴後,婦女必須自力更生以維持生計,這就使得女性的就業率上升。

女性就業率的上升看似有助於跨越男女權益不對等的鴻溝,但尼加拉瓜底層女性在社會中擔任的職位依舊以傳統手工業等低迴報的勞動密集型產業為主,所以女性就業率的提高並不能在絕對程度上促進社會經濟的高速發展。

尼加拉瓜:南美小國如何成為世界上男女最平等的國家之一?

總而言之,尼加拉瓜被世界經濟論壇評為男女最平等國家之一,離不開解放後各屆領導人對於國內女性生活狀況和社會地位的重視,女總統奧萊塔·查莫羅,更無疑是尼加拉瓜女權事業功勳卓著的推動者。但應該強調的是,雖然此次尼加拉瓜在性別差異指數上擊敗了眾多歐美髮達國家,但高分並不能絕對指向女性高生活水平。恰恰相反,在殘留的殖民文化、宗教、經濟、家庭觀念的多重因素影響下,尼加拉瓜女性真實的生活水平遠不及發達國家水準。

因此在男女平權事業上取得了長足進步後,尼加拉瓜政府下一步應該仔細考慮的是如何提高國民總體的生活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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