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歐洲人比美國人更幸福?

有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值得思考,為什麼歐洲人比美國人幸福得多?或者,為什麼歐洲人是世界上(人類歷史上)最幸福的人?

當然,不是每個歐洲人都快樂。我所說的快樂並不是簡單的消費主義快樂。也不是每個美國人都不開心。

事實勝於雄辯。總的來說,歐洲社會是令人震驚的快樂之地。他們並不完美純潔——正被席捲全球的極端主義浪潮衝擊。相比之下,美國人非常不開心,以至於自殺率飆升、抑鬱率飆升、憤怒流行,社會的總體氛圍在一種痛苦的絕望和黑色虛無主義之間劇烈變化。

我的答案很明顯:社會民主。歐洲人享受慷慨的公共產品——公共醫療、退休、教育、高鐵等等。因此,他們不像美國人那樣過著被碰傷、被毆打、無休止的競爭生活。美國人一直工作到生命垂危——普通美國人則死於債務。相比之下,歐洲人只是有了美國人被迫競爭的東西——醫療保健、退休等等。因此,美國生活的賭注是生與死——失去那份工作?砰。你已經死了。歐洲生活更加溫和——因為社會民主從根本上說更加人性化。

更深入一點。是什麼將社會推向了社會民主的方向?什麼點燃了社會民主的火花?


為什麼歐洲人比美國人更幸福?


我慢慢發現歐洲人比美國人有更多的人際交往。他們能夠在一起,不僅更多,而且更好。他們彼此之間的接觸是完全不同的,也是更加豐富、更加實質性和根本性的。

當我在巴黎乘電梯時,和完全陌生的人在一起,每個人都向我問好和道別。不這樣做是不禮貌的。而美國人的禮貌是呆呆地看著門。在巴塞羅那,當你被介紹給某人時,你會擁抱和親吻他們。老朋友擁抱很長時間——即使他們昨天剛剛分別。在美國,我們會禮貌地握手。正如社會學家所說,這不僅僅是“溫暖的文化”。即使在古板的德國、荷蘭或寒冷的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刻板印象也是錯誤的: 他們絕不是冷酷無情,而是經常長時間、熱情、複雜的討論和互動。

美國人是怎麼做的?我們總是在孤獨地工作。生活中,我們總是在鍛鍊,變得更瘦、更富有、更受歡迎、更出名。我們一直都在努力工作,帶著冷酷、堅定的笑容。我們的樂趣是工作,我們的關係是工作,約會是工作,然後還有“真正的工作”。對我們來說,生活本身已經成為一種資本主義項目,生產完美自我的無盡勞動——這樣就站在了其他人上面,或跑在了別人的前面。但這有什麼意義呢?我們不是一個快樂的民族。幸福是一種超越個人的體驗,成為完美、最漂亮、最富有、最優裕的人,並沒有什麼用。

我到底在談論什麼呢?身體上的緊密關係?休閒時刻?我是說擁抱和親吻照亮了通往社會民主的道路嗎?這麼說吧,我認為在歐洲行得通的人類的行為、情感和整個生活方式有著根本的不同。

在美國,用歐洲思想家馬克思的術語來說社會關係被異化和商品化。美國人是如何相處的?第一個問題不是“你是做什麼的?”,緊接著是“你是哪裡人?”我們試圖把另一個人放在社會地位的階梯上,我們社會結構的心智模型裡。你是醫生嗎?你是明尼蘇達州人嗎?你是出租車司機嗎?你是剛果人嗎?等等。


為什麼歐洲人比美國人更幸福?


而如果我在倫敦當地的狗狗公園,或者在巴黎、尼斯、柏林或巴塞羅那問這些問題,人們會很快翻白眼,停止和我說話,並儘可能避開我。他們會認為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一個最好不要交往的人。我違反了什麼不言而喻的社會規範?

我違反了平等和尊嚴的準則。另一個人做什麼並不重要。在歐洲的公園,咖啡館,酒吧,餐館,廣場,無論在哪裡,我們是平等的,真正的平等。我們將走出各種組織或系統賦予我們的膚淺角色。我們將平等相處。你是工業鉅子,我是個謙卑的工人。你是腦機互動科學家,我僅僅是個老師。只是兩個人遛狗,僅此而已。此時此地,我們只是平等的人類。

那我們能談些什麼呢?你今天感覺怎麼樣?哦,我媽媽病了。我的朋友不太好。啊,中年——真是個奇怪的時刻!我們可以談論任何事情。感覺、情感、記憶、時間、塵埃。我們生活的意義,我們有過多少小勝利,我們犯過多少錯誤和失敗。啊!我真是個傻瓜。笑聲會久久地迴盪在朋友們的周圍。

這是一種完全不同於我們美國人的相互溝通方式。在這些平等而有尊嚴的共享空間中,人類的脆弱性顯現出來。它是可見的,已知的。這才是真正的共享。痛苦、渴望、絕望、悲傷一直存在。也許你覺得這聽起來很誇張,但它並不會以簡單的方式發生。一句話,一個眼神,一點點凝視那棵枯萎的老樹,都會給大家留下深刻而溫暖的記憶。生活在繼續,但從來都不容易。

歐洲比美國更有活力。人們更有活力。生活更加生動。那裡有更多的生命可以生活。那是因為有更多的生活——我不僅僅是一個消費者、生產者、競爭者。首先我是一個人,你也是,我們是首先作為一個人存在於宇宙之間的,而不是其他人賦予我們的標籤,事實上,這一點至關重要。

我逐漸明白,這種看待生活的廣闊態度產生了一種魔力。正如社會思想家所說,平等和尊嚴的準則被“複製”,並得到滋養和維持。人們能夠以真正平等的身份,以同等的尊嚴相互交往。他們明白每個人在生活中都經歷著類似的事情,只不過是少數幾樣東西,如出生、愛情、奮鬥、年齡、時間、死亡。生命本身的權力變得比我們美國人的要大得多。

我認為所有這些都是社會民主的基礎。這些平等和尊嚴的態度是如此堅定、溫和、美麗地編織而成,並融入了歐洲的文化、態度、價值觀和社會規範。這樣,生命活力才得以奔放。

在美國,我們沒有這些規範。我們有兩種相反的力量: 資本主義和霸權主義。我們有幾個世紀的奴隸制和種族隔離,我們有幾個世紀的資本主義,資本主義和霸權有時真的讓人難以分辨。在人口買賣支撐起美國經濟讓其稱霸世界的過程中,到底哪個力量最重要的?

資本主義和霸權使得我們不可能平等、有尊嚴地相互交往。因此,相反,每個對話都以“你是做什麼的”開始,然後是“你來自哪裡?”我們在問:你在兩個等級階梯上的什麼位置。第一,資本主義的金錢階梯,第二,白人的血統階梯。我們可以快速評估某人的地位——他們對我們的用處。

你只是個墨西哥工人?再見。你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白人“首席執行官”?這是我的名片,給我打電話!我們只能作為生產者和消費者(或者作為競爭者,作為掠食者和獵物)而相互聯繫。我們已經把彼此作為經濟實體的關係內在化了,把作為權力的客體或主體的關係內固於心了。從技術上來說,我們總是試圖建立垂直的社會關係(我在你上面,而不是我在你旁邊),而歐洲人建立了水平的社會關係。但是幸福來自後者,而不是前者。


為什麼歐洲人比美國人更幸福?


這就是歷史帶給我們的禁錮。不改變它我們能有一個社會民主嗎?首先作為人類,然後作為生產者和消費者,最後作為競爭對手相互聯繫,在美國,我們缺乏這種土壤。

那些溫和、美麗的平等和尊嚴準則是如此的歐洲化,以一種我們還完全不理解的方式起作用。

"橫向社會關係"意味著什麼?當我在公園裡遛狗,旁邊有一個人時會發生什麼?我們不僅僅作為經濟實體或權力對象來相互聯繫。我旁邊還有一個朋友。還有一個和我一樣的人。他是我脆弱、自我受傷的鏡像:出生、奮鬥、愛情、年齡、時間、死亡、灰塵。我的生活就是他們的生活。我們只是兩個朋友,在這片小小的綠色中,伴隨著一點藍色的點綴,在無盡的黑暗中飛馳。我們只是兩個遛狗人,我們只是在同一個沙漠中的兩個流浪者,在尋找同一個海洋。

我得到了什麼?我得到了,同時也給與了安慰、同理心、優雅、真理、意義、力量、勇氣。我們的弱點是共同的。我們在端詳、握手、認識彼此。這些數百萬人每天都在做的小事情,使社會真正充滿幸福。因為快樂,不是我們美國人想的那樣: 不是追求更多,而是從不斷的痛苦和創傷中解脫出來。

正如加繆所說,這只是一種有朋友在身邊的感覺。知道自己行走在一條奇怪而不可能的道路上—出生,鬥爭,愛情,時間,死亡,塵土,也相信它會產生像樣的回報。它們像季節一樣每天都在、轉瞬即逝。只有在和別人一起的過程中,和你一樣的人,一個脆弱的、有限的東西,才會有這些回報。不與他們競爭。不要試圖超越他們,打擊他們,征服他們。只是和他們在一起。只要看到他們,就像他們看到你一樣,每個人的脆弱都和另一個人相通。我看見你了,你看到我了嗎?我暴露了自己,你暴露了嗎?一個社會能以其他方式更好地運轉嗎?這樣人們才活得最精彩。

也許是擁抱和親吻創造了更美好的世界。讓那些足夠溫柔和堅強的人站在一起互相靠近,即使在生命的脆弱、恐懼和絕望中。也許我們美國人就像當年的羅馬人一樣,對生活的理解遠遠不夠的時候就想要建立一個真正的社會,其實僅僅只是建立一個帝國而已。正如我西班牙朋友所說:Abrazos;而我們說,擁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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