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二姐剛做完月子,就慌忙要去給奶奶上墳。說自己夢見奶奶了,我奶奶去世有三年了,她覺得既然夢見了奶奶,不管怎樣,都要去送些紙錢。
總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於是,今天我和大姐,二姐,還有二姐夫,一起去給奶奶上墳了。
我和二姐買了一提紙錢,一盤鞭炮。奶奶的墳埋在東地裡,離家並不遠。
那條路特別窄,車開進去不太方便調頭,於是就把車停在寬敞的地方,我們四人走一小段路過去。
快到四月了,天氣溫熱,陽光白的耀眼,抬頭看天時由不得皺著眉眯著眼。
那塊地,除了幾座墳,沒種任何莊稼。叔叔在那裡建了兩個大棚,專門用來養殖山羊。
往年去上墳的時候,總能聽見大棚裡傳出山羊“咩咩”的叫聲,偶爾會有小羊羔好奇跑出來一探究竟。
今天去的時候,那門鎖的鐵緊,叔叔不在,只有幾隻狗汪汪地衝著我們叫。
我最怕狗,這幾隻狗尤其兇猛,農村看家護院的狗,最要緊就是會沖人汪汪大叫。
我清楚的記得,我表姑的小腿就教這狗咬了,於是更怕了。
一共四隻狗,兩隻大的叫的很兇,兩隻小的倒不怎麼叫喚。
我和大姐兩個人手拉著手不敢往前走,二姐夫打頭陣,二姐跟在他後面,他倆走了有段距離了,我和大姐還站在原地不敢挪動半分。
於是二姐夫又折回來,護著我跟大姐過去。
說來也奇怪,那狗一開始叫了幾句就不叫了,走近了一看,大棚裡沒了羊的蹤影,一隻都沒有,興許是賣光了。
今天的風很大,大棚上的灰色破布全都被風吹捲起來,棚裡的羊圈一覽無餘,倒像個衣不蔽體的人兒。
幾座墳捱得很近,我們有點兒不確定是哪一個,將太遠的,太近的,太矮的一一排除在外,那座剛剛加固過的,應該就是了。
墳身上有許多紅色的鞭炮紙屑,還有紙錢燒完後留下的灰燼。
往年上墳,都是跟在長輩身後,這次,幾個小輩的單獨來還是第一次。因此並不十分熟練。
一提紙錢份量不少,分成了幾十㧅,每㧅有將近二十張紙錢。一㧅攤開後,手掌做抓握狀,在紙上旋轉著劃幾下,直到紙張稜角突出呈花型。
這個說起來複雜,其實很簡單,跟在長輩後面自然就看會了。
幾個人蹲在地下燒紙錢,火燒起來把人臉烤的難受。二姐撿了個棍子,不停地將最底下沒燒到的紙錢翻挑上來。
紙錢太多,三個人手上動作太慢,索性最後幾㧅直接放上去燒了。
紙錢燒的差不多了,才突然想起來說點什麼。
二姐說,保佑xx(我)和小玉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對象。
我有點不好意思,順著二姐開玩笑說,就靠你了,奶奶。
大家笑。
大姐說,奶奶,我們給你送錢來了。
我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脫口而出,保佑我們全家平安。
三個人跪在墳前,磕了三個頭。地上除了土就是雜草,只能撿能跪的地方跪。
姐夫站一旁,翻著最後一點火星子。
我們磕完頭,等我們都要走了,他才磕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有點不好意思。
大姐說,她以後也要土葬,就葬在老家,不願意去大姐夫家,那邊沒有認識的人。
二姐也說,她也不願意葬二姐夫老家那邊,她覺得她就撒在地裡也可以。
我聽她說了這話,就給她出主意說,你可以選擇花葬或者樹葬,弄盆花,骨灰就撒花盆裡,放在家裡面,每天給花澆澆水。樹葬也不錯,骨灰上種棵樹。
大姐說,咱們家門口就有兩顆搖錢樹,撒在那兒以後上墳就在家門口,除了怕嚇到路人,還挺方便的。
大家笑。
回去得路上,狗狗們沒有再叫了。
路兩旁的油菜花開的很豔,幾個人心血來潮想拍照,姐夫當攝影師,我們幾個擺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姿勢,周圍一有人路過,四個人就停下動作,面面相覷地等著路人走過去。
照片拍了不少,醜照巨多,能看的寥寥。
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踏青吧。清明時節,既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