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報·大河客戶端記者 王峰
1973年的徐皓峰現在頭銜很多,不但是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教師,還是導演、作家、道教研究學者,民間武術整理者。
在寫完《道士下山》《大日壇城》《武士會》《師父》《刀背藏身》等小說後,“徐皓峰”幾乎成了民國武俠的代名詞。最近他又出了新作《白色游泳衣》,書中包括《白色游泳衣》《入型入格》兩個中篇小說,前者從電影《老炮兒》入手,講述了一段老北京的青春故事,《入型入格》則講述了一段“兄弟重逢”的武俠故事。
10月9日,大河報大河客戶端記者通過微信採訪了徐皓峰,對於這部新作,他認為是自己青春的回顧和總結,而對於當下武俠電影逐漸式微的情況,徐皓峰認為越來越多的動作電影是超級英雄電影,而不具備武俠電影的內涵。
問:是什麼原因造就了《白色游泳衣》的故事?
答:這個故事的創作契機非常遙遠,大概是我小學五六年級時,我就在游泳池裡親眼看到一個穿著白色游泳衣的女孩,大概十六七歲,滿臉叛逆。她也不游泳,就站在水池裡,游泳池背後的牆上寫著“禁止穿白色游泳衣”,這個女孩兒的神態非常特殊,游泳的人們也都不敢向她靠近,這一幕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後來我一直在想,這個人為什麼會故意做出這種行為?這是生活給我的一個原始的寫作契機。
當然《白色游泳衣》的故事是我創造出來的,寫作需要你得會方方面面的取材,在從小聽到大的傳聞的基礎上概括一個好的故事。
問:為什麼要寫成小說?還是以《老炮兒》為契機的。
答:其實還是要完成自己的願望,大院就是部隊大院,我已經退出部隊大院的生活有十幾年了,小時候生活過的衚衕已經不存在了。所以當我40多歲以後,想著寫一個小說,紀念自己曾經的生存環境,主要還是寫情感。
問:在《白色游泳衣》中,你提到了很多次美國作家凱魯亞克,他對你的寫作影響是不是很大?
答:我為了寫這個小說,又重新拜讀了凱魯亞克的作品,在我們的高中時代就有他的書了。他宣稱自己一個開悟的人,這個點讓我想到以前老北京的年輕人跟他這一點很像,就是一批在十六七歲,卻覺得自己已經悟了生活的北京孩子,我覺得這個群體很有趣,如果他們看到凱魯亞克的態度,會有怎樣的反應?這一點也是我寫小說的創作原動力之一。
問:你說自己是沒有青春烙印的?你理解的“老炮兒”是什麼樣的?
答:我當時在學畫畫,那個時候京城裡的所謂老炮兒已經見不著了,當時的北京是一個很追求潮流的城市,王菲、竇唯、列儂等等這是一股潮流,其實過去得非常快,接著又有古典熱潮,我就開始往古文裡去鑽了。
所以我寫的小說裡這這些人,像大院子弟、玩家……那個時候都已經變身了,迅速成為別的社會階層,在我的中學時代,衚衕裡厲害的人物就變成了“玩家”。
後來王朔把“玩家”改成了“頑家”,這個字改得非常好,把他們一代人的特徵就給勾勒出來了。我們就是跟清朝和民國的北京人都不太一樣的北京人,後來又稱為“人傑”,泛指特別厲害的老北京人,也是老北京的一個老話。
問:你是出於什麼原因從油畫專業轉行改學導演的?
答:那個時候電影的地位和現在不一樣,是一個改變人生的重要事物,當時我看電影不是圖娛樂,而是去吸收思想,尋找別的生活的方式。當時我們好多人有這樣的特徵,你看到他,感覺他和前兩天不一樣了,那肯定是又看了一部電影,這是我們那個時代的人的特徵。
看了多年電影后,我就開始對戲劇產生了興趣。後來得知電影學院招導演了,就想去試試。
問:現在有一種說法是“只有動作電影,沒有武俠電影”,你認可這種說法嗎?
答:以前武俠片的武打技巧被現在各種類型片吸收,所以現在很多歐美動作片都是用中國武術在打,卻是驚悚片、懸疑片或者超級英雄片的內涵,它不具備武俠文化的內涵了。這些年來,武俠片這種類型片已經被其它類型片稀釋掉了。
如果長期不注重人文主義情懷對一部電影所起的作用,長期不注重武俠片的內涵更新,這個類型片就會逐步消失。
今年我寫武俠小說有了一個巨大的改變,我在書中著重探討角色是如何看待世界和自己的關係,這是我以前武俠小說裡沒有的,如果讀者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我的這種變化。
問:下一部電影是什麼?有計劃嗎?
答:我接下來想拍一部關於“八斬刀”的電影,我跟梁紹鴻(詠春大師)先生認識的時候他60多歲,現在一晃他都70多了,所以這次的《入型入格》是為了“八斬刀”的電影做準備,是電影的素材。
來源:大河客戶端 編輯:餘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