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mp33:01
來自振鑫社
我聽過一篇故事，主角卻是一個傻子、一個瘋子。
天南傻，傻的只知道說瘋話。地北瘋，瘋的只會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天南笑……傻笑。
一個傻子，一個瘋子並不認識，男的叫天南，女的叫地北。家人都嫌他們瘋傻，都拋棄了他們，任他們四四海漂泊。一天，天南從南往北走，地北從北往南走，漂泊，流浪……。天南以前並不傻，是因為在礦上幹活，井下塌方被磚砸中了頭救上來後，從此就傻了。
地北以前也不瘋，那年高考時她考了全縣第一，而她的名字卻被既有錢又有權的人冒名頂替，從那以後地北不再說話，不再理世間種種，後來就瘋了。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走了多長的時間，在一個深秋，天南身上的衣服變的破爛不堪，鞋也被穿的露出了漆黑的腳指。地北身上原本是件白色衣服已經變成了灰色，蓬亂的頭髮上還有幾根枯黃的雜草，但臉還是出奇的白，手裡拿著礦泉水瓶，衝著每個路人傻笑。兩個人在一個黃昏相遇了，他們同時發現了一個垃圾桶裡的一塊發了黴的麵包，並同時伸手去抓那塊麵包，頭碰到了一起，天南衝地北狠狠地瞪了一眼，地北沖天南傻笑。天南還是勝利了，他搶到了麵包，張開那滿口黃牙的嘴狠狠咬了下去，地北沒有動，只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天南，傻傻的……天南看了一眼地北，眼神中沒有一絲憐憫，地北只是看他，喉嚨裡不停的嚥著唾沫，天南停了下來，開始看著地北，傻傻地盯著，一個傻子、一個瘋子就這樣看著，看著……天南還是沒有表情，地北還是隻是傻笑，天南最後竟然把麵包給了地北，地北也抱著那剩下的麵包啃了起來。天南轉身走了沒有回頭，當他回到城市旁邊的小村莊，自己睡覺的一間危房時，轉身看到了地北，地北一直靜靜跟著他到了這裡，還是沖天南傻笑，相互沒說一句話，瘋子地北便跟傻子天南住在一起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天南感覺身上很溫暖，從來沒有過的暖，天南發現地北一直摟著他，地北睡的很死，睡覺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個傻子。
一個傻子、一個瘋子就這樣一起生活，一起去大街上揀東西填飽肚子，一起回危房睡覺，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一天晚上，天南不知道在哪揀了一個戒指，生了鏽的戒指，天南默默地給地北帶上，地北還是沖天南傻笑，那晚笑的聲音特別大，瘋子地北的笑聲撕裂了寧靜的夜，後來笑出了淚花，地北哭了，第一次哭了，摟著天南哭，不明所以的哭。天南卻好像無動於衷，臉上依然沒有一絲表情。
不久地北病了，從來沒生過病的地北病的很重！早晨沒有起來再陪天南一起去揀吃的，第一次沒有沖天南笑，天南依然沒有表情自己出去了，到了中午，一出去就是一天的傻子天南竟然回來了，手裡拿著一瓶新的礦泉水和一塊新麵包，他是特意回來看地北的，天南臉上掛了傷，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鼻子下面還有兩道幹了的血痕。天知道礦泉水和一塊新麵包是怎麼弄來的。地北閉著眼，還是沒有像往常一樣沖天南傻笑。天南把麵包送到地北嘴邊，地北沒有吃，她不行了，身上熱的好像可以把自己融化，已經昏迷了，天南臉上頭一次有了表情，慌亂的、無助的表情，天南跑了出去，看見一位背藥箱的獸醫就哭了，天南哭了，這是他第一次哭，嘴裡喊著：“救救我的女人，救救她！”獸醫一腳踹開了天南，罵道：“滾一邊去，你個傻子，我他媽真倒黴，出門不順啊，晦氣！”天南仰面倒在了地上，還是抱著獸醫的一條腿，獸醫狠狠地朝天南小肚子踹了幾腳，天南撒了手，獸醫朝天南吐了口吐沫，罵罵咧咧的走了！天南好久才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淚已經幹了。
天南肚子撕裂般的疼，最後還是把地北背到了街上，街上人很多，但行色匆匆的人群，沒人注意他們，注意的路人也只是冷冷地瞅幾眼而已，然後像躲瘟神一樣遠遠地繞開他們，繼續趕自己的路。傻子天南把地北放在路邊，無助的跪求著行人。地北呼吸開始變得微弱，傻子最後從路邊揀了個碎玻璃碴，它有著鋒利的刃兒，閃著寒光，此時天南在不像個傻子，眼神決絕的抬起地北那瘦弱的手臂，狠狠地割了下去，血噴了傻子天南一臉，他大笑著用力氣狂喊：“我殺人了，你們快來看我殺人了！……來看啊！……傻子殺人了！……”人們都停下了腳步，遠遠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此時的人群有些騷亂，打電話報警的，有！叫救護車的，有！發視頻的，有！高聲叫喊再來一刀的，有！扛著攝像機實時報道的，有！痛罵傻子沒人性的，有！林林總總！人性百態！救護車終於來了，地北被抬上了救護車，圍觀的人們唾棄著天南，罵著天南，義憤填膺的青年們踢打這傻子，是啊！誰會在乎打死一個殺人的傻子呢！打累了，感覺不還手的天南無趣，也漸漸散去了。
天南在到處是血的原地一動不動，等了好久、好久，他在等地北迴來一起回家。但地北最終還是死了，死因是久病導致的臟器衰竭，外加失血過多，地北在醫院被抬進了停屍間，她走時臉上的表情是笑著的，手的無名指還戴著那枚鏽跡斑斑的戒指。
瘋子地北再也沒有回來，再也不會沖天南傻笑，傻子天南哭了，像一隻孤狼，哀嚎聲填滿了整個飄雪的冬夜，然而熟睡的人們誰在乎這像狼嚎一樣的哭聲……
第二天清晨，還是在那個他們相遇的垃圾桶旁邊，人們發現了已經成“名人”的傻子天南，他死了，屍體上蓋著一層微微的雪，天南臉上帶著笑容已經僵住了，懷裡抱著一個發了黴的麵包和一個沒有打開的礦泉水瓶.. ....
殯儀館的車子拉走了天南，雪地上只剩下了天南蜷縮的影子，太陽出來時，雪融化了，除了垃圾桶什麼都沒留下！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越來越多，就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殯儀館的車子拉走了天南，雪地上只剩下了天南蜷縮的影子，太陽出來時，雪融化了，除了垃圾桶什麼都沒留下！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越來越多，就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