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南秧歌一奇葩 爭奇鬥豔《下四川》

【隴南社火遊藝系列之八十五】

西禮秧歌中有《下四川》,但在宕昌縣也流傳有《下四川》。二者雖然歌詞不一樣,但同樣是反映愛情題材的。現附帶一併記錄如下:

女:

打打扮扮梳妝要戴彩,叫兩聲小丫環忙把箱子開。

開開了箱子,大紅的絹子,紗巾的扇子。

腳穿梅花高底兒鞋,咯噔噔兒扭出來。

轉過身子急忙進繡房,叫兩聲小丫環打開兩板箱。

胭脂撣上粉搽上巧打扮,賽過了女天仙。

男:

乾妹子打扮實好看,好一個天仙降下凡。

頭上的青絲如墨染,兩隻耳墜下是金環。

跳過花牆折牡丹,折一枝牡丹請妹妹戴。

有心採花無心戴,拿在家中請嫂嫂戴。

——摘自《隴南民俗文化》

《下四川》的生命力是旺盛的,流傳變異,傳承發展,遍及隴南、天水等地,到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前,在隴南傳統黑社火場上是不可或缺的主要節目之一。

隨著中國社會的改革開放,城市化進程的提速,農村經濟和文化的發展變化,黑社火無形中被迫到淘汰和失傳的境地。儘管近年來各級政府重視搶救和保護當地口頭和非物質遺產,維護人類文化的多樣性,並年復一年舉辦大大小小的社火匯演活動,但除了各類彩車、布龍、綵船在前開路引領,大型秧歌隊殿後扭十字交叉步,場面宏觀氣派外,許多傳統曲目、古老民俗卻正在從中逐漸消亡,傳統的文化意蘊多已淡化。社火作為一種民俗在依然延續著,可消亡的不再重來。因此,搶救保護,時不我待。

2010年9月,我有幸出席甘肅省民間文藝家協會第四屆會員代表大會,在換屆選舉結束後拜訪了幾位老前輩,其中著名民俗專家、當選的協會名譽主席柯楊先生的一席話引起我的極大興趣。他說,《下四川》原產生於隴南西漢水流域,起初只有幾句歌詞,後傳入四川,才有了具體情節和豐富的內容,再傳回隴南後,經民間長期流傳,內容更加充實,從而發展成為民間社火場上的主要表演曲目。晚宴後,他和大家一起聯歡時,還特例來了一段隴南的《下四川》。

柯楊先生的清唱,字正腔圓,聲情並茂,博得了全堂掌聲。他所提及的《下四川》幾句歌詞,其實指的就是朱仲祿曾在採風中獲得的那幾句。柯老治學嚴謹,對民俗文化情有獨鍾,由此可見一斑。

說到這裡,不得不再補述幾句:早年,西和大水街處於一個“五穿頭”的繁華地段,南來北往的腳騾、客商、藝人等多在歇腳,三教九流,南腔北調,人流混雜,留下了不少歌謠。同時,也有大量山西經商者以及四川移民在此定居,親託親,友幫友,居民越來越多。據西和一中教師王釗講,他的祖上就是晉商,在城裡開了好幾代商號。他爺爺回憶說,大水街一帶的人大多是山西商人後裔,民國以前城中幾十家商號也基本上都是山西人的開的,門類齊全,什麼商號都有。故此,大水街的社火歌最豐富多彩,好些皆來源晉商,明顯有晉地遺風。《下四川》《摘葡萄》是個例外,當然,在傳承中也不乏當地人的再創新。

民俗是流動的,文化是發展的。有史以來,隴蜀道從沒寂寞過。這裡,捨去官方往來不絕不說,單就民間活動而言,就一直顯得非常活躍。早在西漢時期,王褒《僮約》裡就有“武都(今西和洛峪)賣茶”的故事記述;康縣望關明代殘碑,亦有民間茶馬販運的具體記述……甚至到了民國末期,民間腳戶客(馬幫)、背腳子、小貨郎、麥客等仍源源不斷,如今倖存的高齡人中就有不少親歷者,他們說的非常具體詳盡,有的還催人淚下。毫無疑問,他們就是民間文化的傳播者。

綜上所述,隴蜀古道的繁忙,既反映在歷史文獻、方誌、碑刻、崖刻的記述中,也反映在民間一代代人的口碑和民俗、民間文藝中。社火起源於古人祭“社”祭“火”禮神祈福活動,後世傳承發展,成熟於宋代,興盛於明清。小而言之,社火在甘肅、四川帶有普遍性,是集民俗、音樂、美術、舞蹈、雜耍、說唱等為一體的綜合性民間文藝,往往在不同地域間交融互補,秧歌《下四川》便是其中較為突出的例證;同時,共性中也不乏各自的個性特色。

另外,對如今的西和、禮縣人來說,從宗族家譜到方誌記述可知,不少宗族皆來自於四川“大槐樹下”,並且多屬明代移民,這種親情加友情的親和力,更促進了民間頻繁的友好交往。總之一句話,秧歌《下四川》是西漢水上游社火樣式裡的一朵奇葩,他催生於民間,不斷傳承創新,又服務於民間。

隴南秧歌一奇葩   爭奇鬥豔《下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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