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表面上是愛而不得,實質上個人意志和時代洪浪的衝突

《清平樂》改編自米蘭lady的小說《孤城閉》,以北宋為背景,在風起雲湧的朝堂之事與剪不斷理還亂的兒女情長之間,還原了一個複雜而真實的宋仁宗。

《孤城閉》,一本從文字到意境,從角色到情節,都非常特殊的小說。

《清平樂》:表面上是愛而不得,實質上個人意志和時代洪浪的衝突

此前只聽見高陽公主與辨機那般不為世俗所容忍的愛情,而《孤城閉》卻講述了另一個驚世駭俗,不容於世的故事——公主與宦官。

你們說,宦官是什麼樣的?

秦朝趙高那般狐假虎威,奴顏惑主;亦或明朝魏忠賢那般私涉朝政,跋扈囂張;再或是歷史長河中最普通的那種,卑躬屈膝,不足一道。

不對,宦官亦是人,是人就有多種模樣。

《清平樂》:表面上是愛而不得,實質上個人意志和時代洪浪的衝突

例如《孤城閉》中的梁懷吉,他就像是一幅畫的模樣,隨著故事的進行緩緩展開。

晴空依稀見白雲,蒼竹隨風而微動,清雅、淡泊、乾淨、又從容。

懷吉自小習字,談吐優雅,詩詞歌賦均有涉獵,性子更是難得的平和坦蕩,收斂鋒芒,只想守著一方天地平靜度日。

而生活總是會與人開玩笑,越想要什麼就越不給什麼,正如公主地闖入,徹底的改變了他的一切。

徽柔,福康公主,宋仁宗長久以來唯一的皇嗣,萬千寵愛,可想而知。她就像一隻撲火的飛蛾,孤獨燦爛熱烈而又決絕的撲向心中所愛所想。

初見是在月光皎潔的夜晚,身著白色中衣的幼女對月低訴、為爹爹祈福,便是這真情觸到了懷吉的心事,不自覺便被打動。

《清平樂》:表面上是愛而不得,實質上個人意志和時代洪浪的衝突

機緣之下,他陪她一起長大,一起讀書,一起度過深宮中無數個日日夜夜,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少女一聲聲純真而明媚的“哥哥”,帶起了他心中絲絲漣漪。

隨著少女的長大,宮廷暗鬥、註定無果的愛戀、無法擺脫的夫婿全都困著她,她痛苦、她拼命掙扎卻撞得頭破血流,在無盡的絕望、無邊的黑暗中,唯有懷吉守在身後,心疼她,陪她一起度過。

如果公主是那紫藤,懷吉便化作那供紫藤攀援的良木,歲歲年年,隨風逐雨常來往。可懷吉卻是那溪邊的野草,只適合隱於一方平淡生活。他們終究是那禁忌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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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他們到底是何時?又是怎麼開始的呢

也許是幼時“簷下芋頭圓”的快樂,也許是對影成雙,互知心事的默契,又或者,是早在不知不覺間,正如湯顯祖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懷吉就像公主生存的空氣,離他便無法生存。

懷吉被貶於西京,曾遭人嘲笑房間收拾太乾淨,或許那時懷吉心中有過幻想,幻想有朝一日重回到公主身邊。果不其然,懷吉真的再次回到皇宮,可是他的回來卻是公主用數次自殘、自殺換來的!為他,公主甚至放火燒宮,口中唯一念詞只是“還我懷吉”。

為了讓公主退卻,懷吉也曾不顧尊嚴向她展示殘缺的身體,而她只是用行動告訴他她也是殘缺的。
這日一向淡然的懷吉跪在公主面前失聲慟哭,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脆弱再也不需要掩藏,這是他們面對彼此最真實的回饋。


《清平樂》:表面上是愛而不得,實質上個人意志和時代洪浪的衝突

公主和宦官的愛戀太過驚世駭俗,哪怕他們從未越矩,但世人只會當做一樁滑天下之大稽的醜聞,哪裡會去體察箇中辛酸和過往?

夜扣宮門,官員大譁,懷吉調離,公主絕食,自盡,縱火,當庭對峙言官…… 他們或許不懼嘲諷和輕蔑,但公主的身份便是逾越不了的利刃。天家之女,享天下供奉,便也受著天下約束,哪裡是能“從心而活”?


公主和懷吉此生的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一個很美、很靜的夜晚。


這夜,他們按照民間習俗行結髮之禮。她說下輩子要荊釵布裙琴瑟和鳴,他說下輩子定花鈿來尋不復分離……那一晚他們沒有流淚,沒有相對無言,只是歡笑,打鬧,祈願……當公主沉沉睡去時,懷吉留下的一節空衫,是他們給彼此最後的印象。

這一年,公主二十五歲。

八年後,公主薨,年僅33歲。


《清平樂》:表面上是愛而不得,實質上個人意志和時代洪浪的衝突

而懷吉,他註定只是這個時代的過客。目視著一切的發生,卻無法擁有,給史書留下的,就只是寥寥幾字:


“影子在公主腳下,懷吉在公主心裡”

最難的並不是不愛,而是不能愛。最苦的並不是求不得,而是不能求。

宮牆外燦爛依舊的桃花,是為這場冒天下大不違的驚世糾纏留下的最後的紀念。


網上曾流行一句話:所謂真正的自由,不是你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而是你不想做什麼就可以不做什麼。可是生而為人,哪裡有這樣的自由?

“無論是誰,從降生的那一刻起,就面臨著不同的身份帶給他們的不同的責任,而世上也不會有不必承擔任何責任卻還能無拘無束地生活的人。”即便貴為皇帝和他的女兒。

看書時我常希望公主和懷吉被貶為庶民,這樣他們此生便可在一起,但這只是我作為一個想看到完美結局讀者的奢望罷了。

《清平樂》:表面上是愛而不得,實質上個人意志和時代洪浪的衝突

《孤城閉》的悲劇表面上看是懷吉和公主的愛而不得,但實質上更是愛情和身份、情感和身體的、個人意志和時代洪浪的衝突。

想起仁宗、皇后和張茂則。

他們似是另一個版本的懷吉和公主,只是恰巧皇后和茂則比公主和懷吉多了剋制和自省。他們在明知前路是烈火熊熊的時候止住了腳步,留下的是多年後仍能相伴的希望。


但是,他們又得到了什麼?帝后彼此猜忌,終此一生不得快樂。

張茂則和皇后更是不得圓滿。他們連如懷吉和公主那般暢想下輩子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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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崔白與秋和。彼時年少,他瀟灑多才,她溫柔良善,沒有父母阻撓,沒有身份隔閡,本可以是美滿的一對,連婚期都近乎定下。

但一夜之間,便是再也不復相見。從此她只能在宮裡隔牆遙望,而他在宮外繼續人生。

如果當初早一點出宮,是不是能在一起了?如果當初再堅持一下,秋和能不能活得圓滿而長久?可又哪裡能有這麼多圓滿。

最後,歐陽修那句“我們都是被時代誤傷之人”點透所有。我們所有人都被困在了一個叫時代的箱子裡,終其一生,愛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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