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茶盅的茉莉香

文/肖静

那一茶盅的茉莉香

一小撮茶叶静静躺在壶底,热水正呼啸着冒着热气,当两者正面碰撞时,那一缕淡淡的茉莉花香优雅又执拗地飘荡开来。不必心急去品尝,且先让这茶香飘上一飘,荡上一荡,也好让我的思绪飘回远方。

小时候住在砖瓦房,一排排的砖瓦房整齐宽敞,家家有小院种花养鸡,谁家做点好菜也能飘到邻家闻上一闻,哪家吵个架、拌几句嘴,左邻右舍的必定会敲门而入,打破这无休止的家长里短,鸡零狗碎。

我的家就住在其中一排砖瓦房的尽头,出门向西是上学的路,向东不远翻个墙头则是满满的庄稼地,那时的我就像是孙猴子,来自东方的自由之地,西行只为了求取真经,涅槃重生。

父亲偶尔会让我拿着几块零钱出门去买茉莉花茶,那个年代好像小卖部里只摆放着这一种茶叶。手里攥着钱,走过一户户人家,一排排的砖瓦房之间有着一米来宽的小路,前排住户的窗户打开,行走的街坊四邻能够看到屋子里的人影,听得到人们的谈话。一旦神游在这小路上,突然打开的窗户会惊醒你的游荡,生活在那个地方,那个时候,一直接着地气,还有人气。

那一茶盅的茉莉香

小孩子都是喜欢跑腿买东西的,不在乎剩下多少零钱可以归为己有。路边的老爷爷卖的大米球五分钱就能买好大一个,里面还有或红或绿,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戒指,将白色的大米球映衬的愈发蓬松白亮。地瓜糖想要几分钱就切几分钱,将地瓜糖扯得长长的,像是在拉扯短暂的年少时光,一小口一小口嘬着甜腻,品着甜到发苦的人生,吃完了舔舔嘴角的红色糖稀,还有手指,之后将双手伸向天空,让风吹干不留痕迹。

牢记父亲交代的事情,什么牌子的什么茶,应该是多少钱,拿着找回的零钱和茶叶,纳闷大人为什么喜欢喝茶?!大米球一吃,地瓜糖一嘬,最后对着水管子一通猛灌,凉水都是甜的,解甜腻还解渴,从嗓子眼到丹田一条线清凉之至,打通了身上的七筋八脉,给块踏板就能摘到天上的星星一般。

拿回家的茶叶终于还是被冲泡了,那时候没有那么多讲究,带把的白瓷大茶壶昂着头掐着腰,又高又弯的茶壶嘴将细细的茶水抛起后落在同款的白瓷茶杯里,“淅淅沥沥”的声音像是下了一场带着香气的雨。

偶尔会喝上几口茉莉花茶,好喝,因为有香气,但并不吸引我,吸引我的依旧是狭长的小路,塞着戒指的大米球,还有红到发黑的地瓜糖。

突然的一天,砖瓦房开始拆迁,前排的窗户再也没有打开,小路也不见了,父亲也不再让我去蹦跳着买茉莉花茶,卖大米球的老爷爷不知去了哪里,地瓜糖也换成了泡泡糖,就连我也不知觉地长大了。

那一茶盅的茉莉香

长大的我喜欢喝咖啡了,好像这样才能证明自己长大了。直到有一天又闻到了茉莉茶香,“轰”的一声,我又回到了砖瓦房的日子。只是,茶香依然,买茶的人却不用再穿过狭长的小路,不可能再买到大米球和地瓜糖,不会再对着凉水管一顿猛灌,也不会在舔干净手指之后伸向天空晾干。

那就泡一壶茉莉花茶吧!看热水氤氲,闻茶香飘散,端起小小的茶杯,饮下这大大的思念!

茉莉花茶依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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