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旁餐飲老闆:“活著,就是最緊要的”

大學旁餐飲老闆:“活著,就是最緊要的”

作者 | 羅sir


“記錄普通人的行動和日常生活”,沃爾特·哈林頓說,“在我們的行當裡。這種記錄太少了。這種故事記錄人在職場生活中尋覓意義和目的時的行為、動機、感情、信仰、態度、不滿、希望、恐懼、成就和渴望。它們幫助人理解自己在世界裡的位置。”


哈林頓說,最簡單的形式就是:人怎麼生活,他們看重什麼價值?


我們每個人的生活組成了這個世界。

這是記錄普通人職場生活的第十三篇


大學旁餐飲老闆:“活著,就是最緊要的”

“活著,活著就是最緊要的。”

一位在某職業學校的餐飲老闆張平對我說。

儘管今年還未過半,但已經可以料想的是,餐飲業在2020年不會太好受。

三個月的時間內,全國共有多家小餐館關門轉讓。這導致的結果是,三個月的房租、人工近乎停擺。

無怪乎有人說,大餐飲業難熬,小餐飲業難倒閉。

是的,就是難倒閉。


大學旁餐飲老闆:“活著,就是最緊要的”

張平是去年九月份才來到這個職高學校旁的,他開了一間不大不小的店鋪,主打賣綿陽米粉。

據張平說,他之前一直在廣州那邊和老婆進廠。但隨著自己年齡越來越大,就有了去學門技術回來開館子的想法。

“我是學了技術後才物色到這個鋪子的,期間跑了很多很多地方,才物色到這裡,如果不是這場疫情,我會認為我賺翻了。”

張平所說的賺翻了,是指他的生意火爆。

按照張平剛開張的那幾個月來看,的確盈利很大;他和老婆兩個人,一天能有個千把元收入,除去成本,他們兩口子一天也能有八百元的純利潤。

用張平的原話來說就是:“這比打工要強的多。”

但那種好狀況,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現在每天只有三四百的收入,有時候甚至會更少,我不知道我每天現在坐在這個店鋪的意義是什麼。”

“我已經叫我老婆先回去了,這裡都沒學生來上學,生意這麼差,多個人反而多一份花銷。”

張平說這話的時候,正坐在鋪子裡百無聊賴的抽菸,他一邊耍手機,一邊嘆氣,我轉頭過去一瞧,原來他在看“高校開學通知”。


大學旁餐飲老闆:“活著,就是最緊要的”

張平聽說我的來意後,很是意外;大概他也沒有料到會有人關心那些餐飲小微主們的感受和現狀。

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當張平說起自己的現狀和未來的打算的時候,我在他的眼裡看不到任何波動,彷彿站在我面前同我對話的,不是他本人。

以下為張平的自述:

我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讀高中,小兒子讀五年級;幾年前曾經看過一部電影,講的就是丘吉爾二戰時期的故事,好像叫《至暗時刻》。

現在我就時刻提醒我自己,這就是我的“至暗時刻”。

你們不是經常說起中年危機嗎,我現在就很清楚,這就是我的中年危機。

在兩年前,我遇到中年危機,我想著自己學餐飲做小吃來突破它。結果兩年後的今天,我又遇到了中年危機。

真夠扯淡的。

你說疫情總會過去,是啊沒錯,疫情肯定會過去的。但我們這些小吃店主們能不能撐到疫情過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大學旁餐飲老闆:“活著,就是最緊要的”

我知道現在很多高校已經開學了,也有很多學生陸續返校了。但因為疫情的關係,很多學校出臺政策,不準學生們出校外吃飯,怕疫情造成傳染。

這個情況我能理解,但我目前的處境確實無法讓我支撐到明年。

現在我們的生意就只依靠這個偏遠小鎮上為數不多的本地人和少數上班族們,你看我周圍很多店鋪都貼上了轉讓,但眼下這個節骨眼,誰敢盤下來啊。

我們的房租本來就相對便宜,所以這次租金沒有降低,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因為價錢本身就比較低。

但我不知道的是,我離了這家店,我又能去幹嘛,或者說我還能幹嘛。

我除了進廠,會的手藝就只有賣米粉,但現在米粉賣不動了,我不知道我該不該去進廠。


大學旁餐飲老闆:“活著,就是最緊要的”

我注意到張平的脖子上有根大金鍊子,在張平的這個年紀戴著這個金鍊子,看起來竟然也沒那麼違和。

這根金鍊子是我前幾年買的,你知道,現在進廠打工,逢年回家,別人一問你是做什麼的,你根本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我買金鍊子、買車、都是為了讓村裡人少說一些閒話,在農村裡,這些閒言碎語能殺死人。

你看,我有兩個兒子,很不湊巧,第二個還是生了一個兒子。這幾天經常經常沒由來的失眠,我大兒子馬上讀大學了,二兒子馬上又要讀初中了。

我還得給他們湊兩套房出來,現在的房價,如果他們執意要在一二線城市買房怎麼辦?如果他們不願意在老家修房子怎麼辦?

進廠的話我和老婆兩個人加起來一個月還是有個一萬多塊錢,但如果想弄兩套房子,這很不現實,你算算,一年12萬,開銷多少,能存多少,按照這個房價的走勢,死都買不起一套房子。

更別說我的兩個孩子讀書的費用了,他們一直算是留守兒童,我們也一直在外面上班,也沒什麼時間帶他們,全部都是我媽在幫著帶,這是令我比較欣慰的地方。


大學旁餐飲老闆:“活著,就是最緊要的”

按照張平的理想規劃,他應該是能夠在這小吃店幹到退休的;但突如其來的疫情讓張平沒了方向感,他的全部收入來源都依靠學生帶動,但現在學生出不來,他也進不去。

張平說,他現在每天經常坐在店門口,對著大街發呆,他看不到學生,也看不到目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的腦袋有時候是空白的,有時候是茫然的,就像失去了機油的機械,總還是循規蹈矩,但也失去了一股靈氣。

張平肩上的擔子很重,但他或者說我們都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擔子。

臨近發稿的時候,我又去了一趟張平的米粉店。

當我詢問他未來有什麼打算的時候,張平這次沒有了上次的狐疑。他告訴我,不管怎麼樣,再難也要撐過去。

張平說:“我後來仔細的算過了,就算今年被疫情影響了,但疫情一過,照樣還是有屬於我們的飯碗;再難,熬過去就好了,只要鋪子還在,我還活著,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活著,就是最緊要的。”


大學旁餐飲老闆:“活著,就是最緊要的”


今年有些人的生活的確發生了一些改變,這些改變有的是細微的、有的是巨大的;但不管怎樣,當改變發生的時候,這種改變所造成的後果就不容我們小覷的。

我們的經濟和生活會越來越好嗎?

如果未來無法給我們答案,那我們就應該回到歷史中尋找。

歷史的車輪不管怎樣,它都會向前;但決定車輪方向的,是我們每個個體。

我們每個人的生活,組成了這個世界。


大學旁餐飲老闆:“活著,就是最緊要的”

作者:羅sir,你的每一步,都不應該毫無意義;新青年的商業內參,你值得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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