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宜蘭,爇香一爐,香靄馥馥,怡情解鬱。

莫訝春光不屬儂,一香已足壓千紅

總令摘向韓娘袖,不作人間腦麝風



蘭花以香名世,自古就享有“王者香”、“香祖”之美名。蘭之氣味,清新幽遠,令人心怡神清,是古人常用來品香的花卉。


品香即可爇沉香,燒香篆,也可品花、果之自然“生香”,明人安世鳳《燕居功課》“閒適焚香”條載:


諸花盛開時,或折枝、或連盆盎移入室,及香櫞、佛手柑、木瓜等成熟時滿堆古窯盤中,供之座右,則一室內生香,夢魂俱化。此時一縷火香不可復著,此外皆焚香時也。


蘭花因香氣溢蕩悠長的特性,成為古人居室中的“常客”,室內放置蘭花,即宜於目又宜於鼻,還能代替焚香芳香室內環境,宋人戴復古《家居復有江湖之興》詩曰:“庭垂竹葉因思酒,室有蘭花不炷香”。


春宜蘭,爇香一爐,香靄馥馥,怡情解鬱。


戴復古認為室內置有蘭花時,不宜再焚香,否則會奪花之自然真味。但也有文人喜歡賞花時焚香,像南唐名臣韓熙載就提倡對花焚香,並有“五宜說”,陶谷《清異錄》“五宜說”條載:


對花焚香,有風味相和,其妙不可言者。木犀宜龍腦、酴醾宜沉水、蘭宜四絕、含笑宜麝,薝蔔宜檀。


五宜說中的木犀、酴醾、蘭、含笑、薝蔔,味都頗濃烈,為香花上品。賞花所焚的龍腦、沉水香、麝香、檀香也都是相當名貴的香料。其中賞蘭時焚燒的“四絕香”為何物?古書中不載,但依字面推測應該如三勻煎、四和香之類的複合薰香。


三勻煎為唐代香方,以龍腦、麝香、沉香三味香料調製,焚之富貴清妙;四和香用料比三勻煎多一味檀香,有“富貴四和香”之稱,唐五代以奢侈用香為尚,四絕香應該也是“沉香龍麝”等香料製作的高檔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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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使用的香品中,也有很多模擬蘭花氣味的薰香,曾鳴雷《白薴辭》:“盤龍寶鼎爇蘭香,雲母屏開翡帳張。”古人調製蘭香並不以蘭花為原料,而是用各種香藥模擬蘭花的香味,周嘉胄《香乘》“笑蘭香”歌曰:


零藿丁檀沉木一,六錢藳本麝差輕

合和時用松花蜜,爇處無煙分外清


笑蘭香用零陵香、藿香、丁香、檀香、沉香各一兩,輔以六錢蒿本,少許麝香,以松花蜜作劑調和上述香粉,製成香餅或香丸。燻焚時,宜用隔火煎香之法,香氣輕盈撲鼻,無煙燥之感。


蘭花香是古時比較流行合香主題,周嘉胄《香乘》中記載的肖蘭香、秀蘭香、蘭蕊香都是模擬蘭花氣味的薰香。這些擬蘭香方各有特色,即有以香藥玄參、藿香、零陵香調配的“肖蘭香”,也有名貴香料沉香、檀香、麝香調配的“蘭蕊香”,周嘉胄《香乘》蘭蕊香:


棧香三錢、檀香三錢、乳香二錢、丁香三十枚、麝香五分,右為末。以蒸鵝梨汁和作餅子,窨幹,燒如常法。


蘭蕊香除了用料名貴,最大的特色是用鵝梨汁為劑粘合諸香。鵝梨氣味芳香清鬱,用以合香能增添一層清甜的果香氣韻,這樣調製出的薰香,更近似蘭花的清幽之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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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香用途廣泛,室內、閨閣、薰衣、令人體香皆可用之。存世的燻佩香方中,有兩首蘭花香味的薰衣香——勝蘭衣香與薰衣笑蘭香,周嘉胄《香乘》薰衣笑蘭香:


藿零甘芷木茴丁,茅賴芎黃和桂心,檀麝牡皮加減用,酒噴日曬絳囊盛。以蘇合香油和勻,松茅酒洗,三賴米泔浸,大黃蜜蒸,麝香逐旋添入。薰衣加檀、殭蠶,常帶加白梅肉。


薰衣笑蘭香是薰衣、佩帶兩用的香方,作薰衣香使用時,香方要加檀香、殭蠶,如果隨身佩帶香方中要加入白梅肉。


薰衣笑蘭香屬於典型的宋代薰衣香,由擬蘭香薰香發展變化而來,是古時非常流行的薰衣香,陳元靚的《事林廣記》和胡文煥的《香奩潤色》都收錄了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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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花也曾被當作香料使用,周嘉胄《香乘》中有以蘭花製作的“逗情香”,陸游《焚香賦》中曾提到用荔枝皮與蘭、菊的花朵、柏樹果實製作薰香:


暴丹荔之衣,莊芳蘭之茁。徙秋菊之英,拾古柏之實。納之玉兔之臼,和以檜華之蜜。掩紙帳而高枕,杜荊扉而簡出。方與香而為友,彼世俗其奚恤。


陸游調製的薰香叫作小四和香,因制香成本低廉,被文人戲稱為“窮四和”,陸游《閒中頗自適戲書示客》詩曰:“烹野八珍邀父老,燒窮四和伴兒童”。


喜歡以蘭花為香的人,還有明末時期的董若雨,他常採集蘭花以水蒸之,讓蘭花的香氣徐徐散出,董若雨在記錄蒸香感受的《眾香評》中說蒸蘭花為香“如展荊蠻民畫軸,落落穆穆,自然高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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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快節奏的數字時代,品香是不錯的舒壓方式。當心煩氣亂之時,焚蘭香一爐,清婉甜潤的香氣,可舒情解鬱平心靜氣,黃庭堅有詩云:險心遊萬仞,躁欲生五兵。隱几香一炷,靈臺湛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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