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未婚妻了,不会再有人说三道四了

故事: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未婚妻了,不会再有人说三道四了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唐酥

1

“娘亲,姑姑为什么没有姑父?”

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牵着母亲的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落日余晖倾洒在稻田上,黄绿相交,那饱满的金色暖入心扉。

童稚的声音传入耳中,红绸脚步一顿,继而继续往回走。嫂子带着侄女来探望她,如今要走了,她送了一段路,便往回走了。

“嘘,小孩子别乱说话,让你姑姑听见了要伤心的。”那小姑娘的母亲回头看了看,见自家小姑似乎没听见一样,脚步不停,才放下心来。

红绸回到家中,若无其事地洗菜做饭,只偶尔的动作微滞,才看出她的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是的,她已年二十五,是个老姑娘了,仍未出嫁。家中兄嫂对她极好,从未有过二话,只她有愧于心,又不愿听着村里的闲言碎语,遂搬出村里,搬到山脚下,远离是非喧嚣。

红绸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好姑娘,样貌好,身段好,性格好,识字兼有一手好厨艺和赚钱的织布手艺。在她二八年华时,来说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她如今已二十五岁了,门前凋零,红绸却反而觉得心里安宁。

只因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要么余生都是他,要么余生都在想他。

红绸是在战火纷飞的岁月里出生的,听说她出生的那一年,征集兵,爹爹便弃了锄头从军去了,自此便再也不曾归家。母亲含辛茹苦将她和哥哥拉扯大,所以她和哥哥极尊重母亲。

十七岁那年,村里来了一队人,伤的伤,病的病,满脸风霜却又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听说刚刚打了胜仗,临近借个地儿休养生息。

村长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他们亦不像个粗人一般无礼随便,反而彬彬有礼,以笑待人。

红绸和村里的其他姑娘一般,只敢远远地躲着瞄上一眼,随后又羞着脸一哄而散。

若不是隔壁屋的阿音贪玩,洗衣衫时追着她打闹,也不至于会在他面前失了脸面。

那日傍晚,几个姑娘又约着在村口的水潭中洗衣。阿音与村里的阿华哥定亲了。她取笑了阿音几句,阿音羞极了,泼湿了她一身还不够,挥舞着洗衣棒在她身后追着。她眼疾脚快,早就跑开了,一时不察,竟跑到了村里老人明令禁止去的深水区。

她听见她们在身后喊着,却只以为是阿音快要追上来了,竟头也不回地加速往前冲,脚底一滑,整个人摔进水里,拼了命挣扎,却发现脚碰不到底。

她又惊又恐,想张嘴,冰冷的潭水却不管不顾地灌进喉头,她呛得喉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捏住一般,放松不得。这水只无穷无尽地涌上来。

就在她已绝望地阖上双眼时,一只手从背后神前来,钳住她的双肩,然后一道力将她往上拉。“哗啦”一声,她破开水幕,重见天日,耳蜗里再次听见声音,一时茫然地环顾四方。

“别怕,别怕……”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一直在安抚她。

等她被推着回到岸边时,几个小姐妹一拥而上,紧紧地抱住她,边哭边骂,她才似回魂似地往后看,只见一个削瘦的男子对她笑了笑,然后回到树林里。那里有他的战友在等着他。

红绸认得他,他是来村里养伤的其中一个人。那日她才和阿音讨论,这个人这般瘦,能在战场上活下来,肯定凭的是运气。

第二日,红绸洗完衣服回到家,便听母亲边捣鼓着药草,边絮絮叨叨:“旧伤未愈又添新病,怕是熬不过了……”

红绸的母亲早年曾跟一个云游的大夫学了一些药理,是村里的医药婆子。红绸出门前才有人来请母亲去看病,说是有个人发烧了。

她当时便惴惴不安,怕是昨日救她的那人,如今更是又慌又乱,只想去亲眼瞧瞧,求个心安。

她又偷偷溜了出去。她知道他们都住在村公所。

村公所的门口有一个人在守门。

那守门的人一见到她便笑道:“诶唷,这不是我们队长救的小姑娘吗?”

原来救她的那人是队长。她支支吾吾地禀明来意后,那守门的人没有为难她,畅快地放行,又叫了一个人给他带路。

红绸听说救她的那人叫于望,是他们小队的队长,小腿中了流弹,那日下水救她以后,湿了水开始发炎,原来跟他们一同在大厅里睡大通铺,因着发烧,移到另一个小房间里去休养。

那人带她到一个小房间门口,门上挂着一个木牌,木牌上写着“传阅室”三个字。

他轻敲门板,唤道:“于队长。”里面没有声音,他又唤了两声,才听见里头传来微弱的声音。

“请进。”

红绸低着头跟着那人进去。

那人笑着说:“于队,有个小姑娘来看你了。我就不打扰了。”

他转身出去,屋里就只剩下红绸和于望了。

等了许久,红绸都没有听见声响,她猛地一抬头撞进于望带笑的双眸中。

他说:“我还以为你不准备让我看清楚你是谁呢。”

红绸煞时红了双眼。他的双眼闪烁,略有精神,可说话间吐气如丝,完全没有了当日的精神抖擞,这都是她害的。此时她的心情是又羞又急,又担心又愧疚。

“你别哭啊。”于望不知所措起来。他年少入军,甚少与女孩子相处的经验。

“谢谢……对不起……”她略微有些哽咽。

于望无奈地说:“说声谢谢我还受得起,对不起就不必了,救你是我自愿的,哪里需要叫你说对不起,我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于望越是大方,红绸越是内疚。

他又说了许多话,也没能打消她的不安。

最后,他只得开玩笑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劳烦你照顾我,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红绸理所当然地答应了。

2

大家都知道,于队长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自那日红绸答应要照顾于望后,她是身体力行地践行自己的承诺,除去忙活家里的事情外的时间都泡在村公所。

实际上,只两天,于望的烧就退了。烧退后,他便耐不住寂寞,常常下床走动,一撅一拐也要到处逛逛。

红绸哪里放心得下,便跟在身后不住地念叨。

田间、小路、山涧、溪旁,均留下两双紧紧相随的脚印。

不知从何时起,红绸习惯了抬头寻他的身影。

原先她觉得他弱不禁风,后来她觉得他文质彬彬。

不知从何时起,于望习惯了回头看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来。

他向来不懂情爱,如今心底却映入了一个姑娘的身影。

因着于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只是这里的过客,亦是红绸心里的过客罢了,所以从不曾表露心迹。像他这般过了今天没有明天,枪里来刀里去的人,又何必拖累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呢?

民风并不开放的村子开始有了闲言碎语,红绸却固执地不愿理睬。于望为着她的名声着想,开始避嫌,总是让她找不着人。

红绸的母亲也开始着急了。爱女心切的她,自是不愿意女儿一头撞进那泥沼深渊中去。

在她的观念里,有什么好的?命长的抛弃糟糠,命短的如她那死鬼丈夫,留下她一个女人拉拔两个孩子艰难度日,还不如踏踏实实嫁个卖猪肉的,不愁吃穿,在她身边安稳一辈子的好。

本来红母从来不愁红绸的亲事,想多留她两年,如今却主动起来,寻了个媒婆放出风声,村里立时就有人上门提亲了。

红母最中意的是村口周二的儿子周信,独子一个,不会有兄弟争家产,婆母善良软弱,不会有婆媳问题,周信本身身体康健,又曾在城里打过工,回来侍奉父母,颇有见识又孝顺,是个好孩子。

又是周信主动上门求亲,说是极中意红绸,自己求娶的老婆,也不怕他对红绸不好。

为了红绸的下半生幸福,红母亦是操碎了心。

若是没有遇上于望,红绸不得不承认,周信是很好的选择。

可奈何遇上了于望,他便哪哪都好。

红绸听说了家里来媒人了,都准备要下聘了,一咬牙,顾不上羞涩,满村里地寻于望。

她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须得问他。

红绸寻遍了村里,终在那日于望救起她的潭边寻到于望。

村里哪能有一点儿秘密。于望早就得到了消息,红母十分满意周信这个未来女婿。

他出来散心,未曾料到红绸竟然追了出来。

风过了无痕。

二人伫立对望,有满箩筐的心思想要互诉衷肠,却隐忍不发。

红绸红了眼眶,明明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明明羞涩尴尬到极点,却倔强着不肯转身离去。若是她肯轻易放弃,今时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

于望觉着他年纪比她大,也应该要比她懂事。也许她能够任性,他却不能任由任性害了她。

只他终究是不忍心,他又怎么舍得将她的少女情思摔在地上,若无其事地从旁路过呢?

于望叹了一口气,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红绸向来直率,心思借写在脸上。

她来寻他,就是为了求个痛快的。

若是他亦心悦于她,她便天涯海角也随他去,可若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再难过她亦不会为难他。

红绸轻咬嘴唇,思绪绕了千转百回,末了竟只挤出一句话。

“我……”她说,“你若不欢喜我,我就再跳一次水潭,这次你就别救我了!”

她不想对自己说谎了,心若给了他,又怎么能对自己狠下心肠,另嫁他人呢?

她偏要勉强!赌的就是他不会见死不救!

于望本是离愁别绪萦绕心头,此时也止不住地嘴角上扬。

真是个可怜又可爱的傻丫头!

他向她招手:“过来。”

红绸扭扭捏捏地踱步过去。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真是怕了你了……”

如此一来,红绸便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傻笑不止了。

一切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望觉着,此时此刻,此生圆满,明日叫他赴死亦玩死不辞,随后又觉得不能如此,他得珍惜生命,从此他便有了软肋,有了心上人。

3

于望走了,就在互相表白的第二天。队里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他们得跟上大部队,回去复命。

临走前,于望说:“等他。”

他说,她便等。

她自己跑去拒绝了周信。

所幸周信是真心喜欢她,也明白姻缘之事不可勉强,爽快地同意了。

红母得知消息,怒极攻心,大病了一场。

红绸在母亲的房前跪了一天一夜,粒饭不吃,滴水不沾。

爱女心切如她,终究是舍不得,她叫了红绸进去,说:“你娘辛辛苦苦,舍了老脸替你筹谋的婚事,难道还会害了你不成?”

红绸仍旧跪在床前,耷拉着脑袋说:“娘亲自是不会害我的,望哥很好,等他,我心甘情愿。”

红母不由得湿了眼眶,叹道:“孽缘啊孽缘。”

红绸说:“我听哥哥说,娘亲亦不曾阻止。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报效祖国,我亦心悦这般顶天立地的男人。”

红母未料她竟以父亲为例,忆起记忆中的少年夫妻,一时间压抑不住情绪,说:“为人父母的,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快活些,自己走过的老路怎么舍得你再走?”

红绸坚定地说:“能与望哥一块,我是最快活的。”

“红绸,战火连天,生死不由命啊……”

“本就如蝼蚁,这仗何时消停过,说不得明日就打到我们村里来,我比他还走在前头呢,我能够欢喜一天是一天,只要想到她,我的心都像蘸了蜜糖一般。”

红母拗不过她,只道:“罢了,罢了……”

这回,红绸满心欢喜,她知道母亲同意了。这日日夜夜里,她念他,想他,期待他,日子竟也转瞬即逝,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怨言。

半年后,红绸归家时,远远地望见自家院子里铺满了红艳艳的颜色。正奇怪着,走进便听见阵阵爽朗的笑声。

红绸心念一动,快步走进去一看,竟看到好几个人着装的男人,最中间的确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儿。她差点尖叫出声,却看见他对她眨眨眼睛,示意她注意他隔壁。

红绸顺着一瞧,瞧见一个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四方脸庞的男人,他的眼睛炯炯有伸,同样地在观察红绸。

于望介绍道:“这是我的团长仇一山。”

母亲坐在椅子上向她招手。

母亲笑得合不拢嘴,对她说:“仇团长是来替于望求亲的。”

原来,这回他们团驻扎在离村七八公里附近,于望便求了仇团长替他作为长辈出面求亲,又花了全部家当备齐了聘礼。

红绸羞红了脸颊,娇羞地跑了出去,于望追了出去。

他拉住红绸的手说:“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不会再有人说三道四了。”

他哪里不晓得村人们会有的闲言碎语,亦是夜夜思量着想让她过上好日子。

小情侣见面,自是你侬我侬一番。

自他们团驻扎以后,于望每日下了岗后,走上七八公里来看红绸,又走上七八公里回去。

红绸既欣喜又心疼,日子这般过去了半个月,于望要走了。

这回,红绸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主动说:“我等你。”

于望走后又半个月过去了,传来消息说仇团长整个团将近全军覆没,宛如晴天霹雳,劈头盖脸一阵晕眩。

母亲与嫂子日日替她哭,替她伤心,哥哥时时用怜爱的眼神望着她,村民们或叹息或看好戏,总归在身后窃窃私语。

红绸承诺过的,她会等他的,一日没有确切的消息,她便等他一日,两日没有便等他两日,就算他真的死了,她亦等上一辈子,等到百年之后去寻他!

于是,红绸不顾母亲和哥哥的挽留,搬到了村外的山脚下。

初时,母亲和嫂子常常上门来劝,村里亦有不少婶子和好友来说亲,都被她打发了回去,日久天长,大家都逐渐淡了心思,随她了。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个人的生活,也好也自在,不会有人来打扰她思念于望。

她等了六年,期待每每落空,早就没了奢望。

午夜梦回,总是那个他救了她的傍晚,她照顾他的日子,他对她笑的那个午后……也许这般思念一辈子,死后,思念真的能够带她去到远方,去到他身边。

终究连老天爷都不忍心,她等了六年,不忍心她等一辈子。

那日阳光正好,她在院子挑拣豆角,宛若福至心灵一般,突然抬头,望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外,盯着她傻笑。她拒了很多家上门求亲的人,又等了三年,门前来个断臂男人

他的左手断了,用纱布缠着挂在胸前,右腿也断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胡茬长出来了,头发又长又乱,只那笑容,她永生难忘。

红绸喃喃自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逐渐地,她眼前模糊,眼泪擦了又掉,掉了又擦,止不住,索性就放弃。

夕阳西下,有情人在天涯相拥。(作品名:《风华:红绸》。作者:唐酥。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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