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父母雙亡的堂妹

接到堂妹打來的電活,說她準備結婚了。心裡替她一陣歡喜同時又替她難過。歡喜的是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從此有了依靠,不用一個人再過孤單的生活了。難過的是在她即將步入婚姻的禮堂,身邊沒有父母的祝福。

堂妹是我小爺爺的孫女,也是我堂叔唯一的女兒。我的小奶奶在生完堂叔不到五年的時間裡就患了嚴重的精神病。在某天夜裡拋下他們父子,離家出走,從此無影無蹤。

正因為堂叔從小生活在單親家庭,那時候的農村,對於沒有母親的家庭的孩子多少還存有一絲偏見。所以直到堂叔三十歲才娶了鄰村的一女子做老婆,也就是我的堂嬸。堂嬸在生完堂妹後由於體弱多病,就再也沒生小孩了。堂叔為人忠厚老實,又吃得了苦,自己除了在家種了七八畝田外,農閒時間就跟著別人到處打臨工,一家四口過得還算其樂融融。

由於我家的房子跟堂妹家僅幾米之隔,所以每到晚飯後,堂妹就會跟著堂嬸來我家門前的坪壩上玩耍。那時我才讀初中。才幾歲的堂妹趁堂嬸與我母親聊天的時刻就會跑到我的面前叫我教她寫自己的名字或數數。

過了兩年堂妹到了上學的年齡了,我也讀高中了。寒暑假裡,堂妹與堂嬸還是每天晚上到家裡來玩。堂妹趁機問我一些學校裡不懂的問題,我也認真幫他講解,直到她弄懂為止,望著她弄懂問題後的那付高興勁,心裡也甜絲絲的。

本該以為堂妹照這樣生活下去,會像我們大多數的孩子一樣度過美好的童年。然而命運偏偏給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就在堂妹上小學三年級時的那個暑假裡,堂叔因抽水灌溉稻田時,因打著赤腳踩中了一根電線的漏電部位,當場被擊倒在田裡,胸部被電擊中燒出兩個大的窟窿而死。

當眾人把堂叔的屍體從田埂抬回家中時,我那年邁的小爺爺,體弱多病的堂嬸及懵懵懂懂的堂妹哭得死去活來。操辦完堂叔的後事,年邁的小爺爺經歷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痛,顯得更蒼老了。原本愛說愛笑的堂嬸也變得沉默寡言了。但生活還得繼續,畢竟還有年幼的孩子啊!

失去堂叔這根家裡頂樑柱後,堂嬸身體更加虛弱了,常年需要服藥,幹不了重體力活,生活變得異常艱辛了。眾鄉鄰都覺得孤兒寡母可憐,就說服了我的小爺爺,準備幫堂妹找一位繼父以減輕家中重擔。於是有人介紹了隔壁鄉一個四十多歲未娶妻的男人。為此我的小爺爺在這個男人進家門的那天,還特意擺了幾桌宴請眾鄉鄰,以示他的誠意。

然好景不長,也許這個男人早已養成了好吃懶做的惡習,平時做事馬馬虎虎,不思上進,一日三餐杯不離手。直至某個晚上喝完了酒,公然向我的小爺爺和堂嬸叫囂道:“我又不是來幫你養小孩和老人的,憑什麼管這管那?”當時氣得小爺和堂嬸大罵了他一頓。結果這個男人連夜就離開了這個呆了不足半年的家,重又回去過起他的單身漢生活。

堂嬸因這事受到周圍一些人的風言風語,指指點點,亦或迫於生活的雙重壓力,在這個男人走後的兩個月的一個晚上喝農藥自殺了,留下了爺孫倆人相依為命。

鄉里本打算讓年幼的堂妹去弧兒所,然我的小爺爺堅決不肯,說怎麼也要把堂妹留在身邊以便有個照應。就這樣年邁的小爺爺帶著我的堂妹相互扶持種點田地直到堂妹初中畢業。初中畢業後堂妹就跟著別的女孩子去廣東打工了,每年春節都回家陪著年邁的爺爺過完年,一直到幾年前爺爺過世後,就很少回家了。

這就是我的堂妹,一位見證了三位至親離世的女孩,願她今後無災無難,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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