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散酒醒深夜後,更持紅燭賞殘花,繼續《白髮魔女傳》第七回之三

別開生面的武林法庭

鐵飛龍和女兒鐵珊瑚一起到玉羅剎看押穆九孃的場所,要數方對質。

1.融合家庭倫理和人性的法庭審理

這又是一場武林法庭,不過是小規模的,不是《牧野流星》和《狂俠天驕魔女》裡是大場面的武林法庭。

鐵飛龍是一家之主,又是法官,他首先跟玉羅剎說,我絕不徇私。玉羅剎當然先看著再說,這樣一來,她從原告變成了陪審,不用開口都無妨。

鐵飛龍問女兒有沒有拿人家劍譜?鐵珊瑚起先說沒有,後來在父親厲聲喝問下,她被嚇哭了,這才說出實話。劍譜也確實不是她偷的,是穆九娘拿來給她的。

事情是這樣的,兩個月前她從陝西回家,經過集賢鎮看到受傷的貞乾道長,貞乾道長看出她會武功,向她求助,他中了劇毒。

鐵飛龍問,貞乾道長知不知他鐵飛龍的名號,鐵珊瑚說知道、說他是有血氣的英雄,他受人所託要把劍譜交上天山給霍天都,途經暗算,倘若不治身亡,請鐵飛龍帶口信給霍天都替他報仇。

鐵飛龍聽到讚譽,心情就兩樣了。

鐵珊瑚又說貞乾道長開了一個藥方,可是配齊很不容易,藥房裡不是缺這個就是少那個,好不容易配齊了,穆九娘奉命出來找她,兩人碰上了。

鐵珊瑚把事情跟穆九娘說了,兩人一起去找貞乾道長,可是貞乾道長失蹤了,金千巖和雲燕平在找他,見了穆九娘問侯鐵飛龍,穆九娘又逼又騙讓金千巖交出劍譜,金千巖丟下話讓她保管兩個月,兩月後再來討回。

他們這是按照綠林黑吃黑見者有份的規矩來處理贓物。

穆九娘一看劍譜如獲至寶,說是練了會天下無敵,就和鐵珊瑚到山上去練。

鐵飛龍接到匿名信告訴他貞乾道長在清風山,金千巖也派人傳消息給穆九娘,於是兩人一起去,鐵飛龍與玉羅剎打鬥時,穆九娘在後山發現了貞乾道長的藏身之處。

這麼說來難怪穆九娘要偷襲玉羅剎,玉羅剎死了,她偷劍譜的事就無人追究了。

玉羅剎喝問穆九娘為何把貞乾道長弄死了,穆九娘狡辯說是貞乾道長求速死,其實她也是為了竊取劍譜,不要有人追究才下毒手的。

既然事情清楚了,那麼把劍譜還給人家吧。鐵珊瑚卻說被金千巖搶走了,原來前兩天金千巖造訪,以及適才放火,都是為了劍譜。

可鐵飛龍非常有道義,既然答應了玉羅剎,那麼就把劍譜替她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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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又跟女兒說你長大了,這時候他雖然說得慈愛,可鐵珊瑚一身冷汗,果然接下來鐵飛龍把女兒趕出家門,不許她用自己的名號招搖,她覬覦別派劍譜,欺瞞老父,要不是看在她死去親孃的份上早就打死她了。

原來這件事是傷到了鐵飛龍的尊嚴,難怪他那麼秉公辦理。自家武功不學,卻貪人家的劍譜,接著鐵飛龍自己還被矇在鼓裡,然後她還有同黨,如果不從嚴處理,接下來怎麼處置穆九娘?

鐵珊瑚也頗為硬氣,這一點很像她父親,磕了三個響頭,頭也不回離開家了。

2.評彈曲調對應武俠名家

那麼接下來要從嚴處置穆九娘了,穆九娘會如何呢?先按下不表,把彩蛋發送了再說。

今天的壓軸彩蛋也是這一期彩蛋的最後一檔,發完就暫告一段落。

今天用評彈曲調來評說武俠名家,梁羽生的作品有兩個曲調可以形容,從形象來看,是蔣月泉蔣調,中正大氣,如大鵬展翅。如果按照故事來說,又如徐雲志徐調,徐調在評彈界被稱為糯米腔,迷魂陣,一個音可以盤旋很久,久聽不厭。他的彈詞書目《三笑》享譽江南,被稱為長腳笑話,是老聽客喜聞樂見的書目。

蔣調的代表作有長篇書目《玉蜻蜓》,這是書迷圈子裡耳熟能詳的段子,說的是家庭倫理,可聽來生動有趣。這不就對應了梁羽生書裡濃濃的家庭氛圍嗎?

蔣調的彈詞開篇《寶玉夜探》也是經典曲目,“隆冬寒露結成霜,月色迷濛欲斷魂。一陣陣朔風透入骨,烏洞洞的大觀園裡冷清清。賈寶玉一路花街走,腳步輕移緩緩行,他是一盞燈,一個人,黑影憧憧更愁悶。孤單單獨自到瀟湘館,去看那林妹妹的病體可減輕。”

看看這唱詞,不就是梁羽生小說的開頭嗎?一開始是壓場詩,有趣的是評彈書目開演前也需要熱場和壓場、所以會來一段彈詞開篇,這都是傳統的演繹方法。

然後寫景,接著人物登場,梁羽生筆下的人物出場往往是帶著感情的。這不是對應得珠聯璧合嗎?

而徐雲志的《三笑》里人物非常萌的,梁羽生筆下萌噠噠的人物也是一絕。然後徐調開篇《寇宮人》——伶俐聰明寇宮人!調子很慢很舒緩,聽了非但不會打瞌睡,還越聽越有精神。這就仿若梁書,要細品才會越來越有滋味。就好比吃大閘蟹一樣,不是把外殼耐心去掉,怎麼可能嘗得到裡面的甘美鮮甜?要是像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一口吞,那麼註定是失望的。

金庸的作品宛如沈薛調,沈儉安和薛筱卿一檔《珍珠塔》,曾經名列舊上海七煞檔書目之一。沈調蒼勁柔糯相得益彰,他的下手薛筱卿一手琵琶烘雲托月,將書目說表得繞樑三日,所以就有人把他倆合稱為沈薛調。

上海戲劇頻道開播時,就請沈薛調的弟子以《珍珠塔》來開青龍。

如果聽以前的錄音,其中方卿看燈,看到有風花雪月四盞燈,分別唱出了四個歷史故事,比如風,就是張良一曲楚歌,風中傳揚,吹散了江東子弟兵。這是對應金庸作品裡的歷史知識,文化傳統。

其中《妝臺報喜》和《陳翠娥下扶梯》是經典中的經典,《妝臺報喜》說的是丫環採蘋上樓給小姐報喜,姑爺方卿就在花園中,小丫頭調皮,用了一曲《七十二個他》來報喜,她不說明,只管用他來點透,起先聽得小姐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你的他來我的他,後來聽到河南才子襄陽寶,這才明白是心上人來了,然後小姐自己都他字出口。

這一段妙趣橫生,看看是不是似曾相識?金庸小說裡這類調皮的情節比比皆是,比如說桃谷六仙在會場上鬧,完全就是這裡玩鬧的戲目。

而《陳翠娥下扶梯》更是不得了,她要下十八階扶梯,以前是下一階,唱一天,一天起碼就是兩個小時,下十八階扶梯,要唱十八天。這是經典名段,對應的是金庸作品的知名度。

古龍呢,可以用張鑑庭張調來比擬,張鑑庭吸取紹興大板,唱腔雄渾明快,節奏感很強。這不就是古龍的採取他山之石,同時節奏明快的特色嗎?

張調的代表劇目《顧鼎臣》,《鬧嚴府》都是別開生面,趣味十足的作品,而且故事曲折,比如《顧鼎臣》裡受冤枉的林子文好不容易他的妻子找到當朝宰相顧鼎臣,認他為義父,因為她的臉和顧鼎臣死去女兒的臉一摸一樣,那麼就可以破壞權貴謀夫奪婦還殺人佈局的陰謀。可誰知道林子文自忖必死,他被折磨得神思昏昏,上來叩頭謝恩時居然自報為常子文。

顧鼎臣大驚,常子文是開國元勳常遇春的後人,是常家將之後,可是家裡少了御賜的血燒圖,於是帶著妻子出逃在外,倘若真是常子文,那是欽犯了,事情還不能了。

後來是鬧到了皇帝正德面前,這個皇帝是出了名的愛玩,他還和大臣結拜兄弟,顧鼎臣就是他的結拜兄弟,還有一個大哥,原先是響馬,救了皇帝,皇帝硬要他當結拜大哥,他叫莫乃武,顧鼎臣字乃文,莫乃武說他不懂規矩的,皇帝說我好說話的。結果是大熱天莫乃武在房頂納涼,翻下牆頭到正德宮中,大中午正德和正宮娘娘休息,他掀開被子,拍拍皇帝的肚皮說這麼熱的天,你睡得著的?就這樣冒犯皇帝都沒見怪,可是常子文這件事皇帝不讓步了,莫乃武還自說自話認了常子文為義子,故事熱鬧得不得了,要讓人一口氣聽完。

這不就是古龍的幽默文句,想讓人一氣呵成看完的對應嗎?

司馬翎呢,可以用夏調來形容,夏荷生一檔《描金鳳》被稱為“描王”,說表清晰,各色人物栩栩如生。司馬翎小說裡也是的,寫一個年輕人,就是毛裡毛躁,慌慌張張的樣子。

還有一個祁蓮芳祈調,它被稱為評彈界的程硯秋,聲音壓抑中帶著委婉流暢,像透了王度廬。

彩蛋暫告一段落,繼續書裡的情景,穆九娘一看這個情形,就知斷無幸理,玉羅剎不補刀,她還是逃不脫,這樣看來玉羅剎不補刀是對的,何必接鍋呢!

穆九娘說她當年賣身葬父,不得已才屈就,鐵飛龍又不給她正室的名份,她是恨不得早點離開。

穆九娘其實還有話沒說,鐵飛龍的相貌很難獲得女孩子的喜歡,只是何必再傷人自尊呢!

鐵飛龍想想也對,他可以秉公辦理玉羅剎師門劍譜的事,他就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可是穆九娘不能不罰,他舉起手來,要是一掌下去,穆九娘哪裡還有命在?

穆九娘與玉羅剎站在一起,好有一個不恰當的比方:一個是喝咖啡的,一個是吃大蒜的。

可不管怎樣,人都是人,心通此理,穆九孃的委屈也是客觀存在的,那麼鐵飛龍那一掌到底下沒下去?敬請繼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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