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妙人編輯部老赫
“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撩動琴絃？”在蔡琴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中，劉德華和梁朝偉共同出現在鏡頭裡，演繹了一部豆瓣評分高達9.2的經典電影《無間道》。這首歌名叫《被遺忘的時光》，對於歌后蔡琴而言，一生太多辛酸事，沒有一件能夠忘掉。以至於多年後在鏡頭前提及，依舊忍不住失聲痛哭。
蔡琴的故事，要從她成名說起。1957年12月22日，蔡琴在中國臺灣出生。家裡孩子多，她是老大。長姐如母，從小就養成了果斷勇敢的性格。一般臺灣女生聲音都軟軟的，也不會大聲說話，小女孩更是比較靦腆。蔡琴恰恰相反，是大膽直爽的個性。
那時候蔡琴就很喜歡唱歌，家裡沒錢，她就去打工，攢錢打算買一把吉他。就在吉他店裡，準備付款的時候，忽然看到店裡貼著一張海報。原來樓下在辦歌唱比賽，前五名都會得到一把吉他。蔡琴立刻決定先不買了，參賽贏一把吉他回來。
結果，果真拿到了第四名。不但贏了一把吉他，很快也得到了發歌的機會，而且一鳴驚人一炮而紅。1979年，22歲的蔡琴以一首《恰似你的溫柔》，火爆各大電臺。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張破碎的臉。難以開口道再見，就讓一切走遠。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們卻都沒有哭泣。讓它淡淡地來，讓它好好地去。到如今年復一年，我不能停止懷念。懷念你,懷念從前。但願那海風再起，只為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溫柔……”
臺灣綜藝大姐大張小燕，眼光獨到，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說：“馬上就開棚，我要這個蔡琴，立刻來錄歌。”那時候電視臺很少，晚上也是不開棚的。但是因為下令的是張小燕，她是呼風喚雨的人物，臺裡一路綠燈，立刻找蔡琴。
蔡琴聽到消息非常興奮，“我才出唱片幾天啊，竟然被張小燕召見？”開心的抱上吉他，妹妹陪她一起去華視錄影。
那時候，大家還不知道蔡琴長什麼樣。聽到廣播裡優雅低沉的聲音，大家都覺得這個叫“蔡琴”的女孩，一定很美。當時所有大牌製作人主持人在那等著，一看一個女孩長髮飄飄，後面跟著一個像男孩子的又土又醜的女生，大家都說：“來了來了，長頭髮那個是蔡琴。”然後有人說：“不是，是後面那個……”
大家就像被澆了一盆冷水，一時難以接受蔡琴的長相。蔡琴清楚的記得自己當年受到的冷遇，連錄影的導播都嫌棄她醜，安排她上臺之後，導播做了兩件事：第一，用乾冰弄了大量的舞臺煙霧；第二，放了一棵樹擋在她面前。朦朦朧朧的，錄了一首《恰似你的溫柔》。
雖然被嫌棄醜，但是蔡琴憑藉著自己的聲音打開了一條星途。《恰似你的溫柔》、《你的眼神》、《不了情》總有好歌面世，直到1984年，蔡琴遇到了楊德昌。他邀請蔡琴出演自己的電影《青梅竹馬》中的女主角，而後開始了對她的追求。
現在提起楊德昌，大家都說他是名導，憑藉《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和《一一》等藝術電影，獲獎無數，被稱為“臺灣社會的手術刀”。楊德昌在臺灣的地位，和張藝謀、陳凱歌、賈樟柯在內地的地位差不多。但是那是後來的事，當年認識蔡琴的時候，楊德昌只是一個有夢想的拍獨立電影的導演。
他比蔡琴大十歲，沒什麼錢，並且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但是蔡琴卻為他心動了，倆人開始了戀愛。那時候蔡琴雖然只有28歲，還很年輕，但是她迫切的想要結婚。
而楊德昌卻有些不情不願，當時蔡琴給他兩個選擇：要麼結婚，要麼分手。在這樣的情況下，蔡琴逼婚成功。1985年5月5日，兩人結婚。但是楊德昌卻提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條件：要過無性婚姻。
簡單說，就是倆人結婚不同房，美其名曰：“柏拉圖式婚姻”。楊德昌說的冠冕堂皇：“我們應該保持柏拉圖式的交流，不讓這份感情滲入任何雜質，不能受到任何的褻瀆和束縛。因為我們的事業都有待發展，要共同把精力放到工作上去。”
一般人聽到這樣的說法，大概會讓對方“滾”，但是蔡琴卻接受了。她完全相信了楊德昌的話，倆個人結婚了分房睡，全心全意發展事業。除了自己的歌唱事業，蔡琴更是全力支持楊德昌的電影夢。
藝術片導演沒什麼錢，還經常遇到沒有投資熬不下去的窘況。蔡琴就拿出自己的演出費支持楊德昌，其實那時候蔡琴賺錢也不容易。
類似於早年內地明星走穴商演，四處跑場子。蔡琴也是各種地方都唱，有時候就是在餐廳。她在上面唱，下面的人都在吃飯，黑椒牛排的味道讓她覺得格外刺鼻。但是不能不唱，因為還有家和楊德昌的電影夢要養。
餐廳裡經常有孩子在下面打鬧，扔塑料袋到臺上，對蔡琴說那是送給她的花。蔡琴的脾氣一直很直，唱完了指著那個小孩說：“這誰家的小孩？有沒有人管？”
就這樣，在外面四處唱歌賺錢，回到家洗衣做飯。蔡琴一直相信以楊德昌的才華，一定會有出頭的那一天。終於，婚後第六年，1991年楊德昌執導的電影《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問世，揚名海內外。
作為楊德昌的妻子，蔡琴為丈夫自豪。那時候無數人羨慕他們的婚姻，名導演和名歌手，簡直是天作之合。但沒想到，出軌會來的那麼突然。
楊德昌認識了小自己18歲的鋼琴家彭鎧立，怦然心動不可自拔。他乾脆跟蔡琴攤牌：“我愛上別人了，我們離婚吧。”蔡琴幾乎不敢相信，無法接受自己心愛的丈夫愛上別人的事實。但婚姻的確是無法挽救了，1995年，兩人十年婚姻正式離婚。
楊德昌對媒體講了一句話總結自己和蔡琴：“十年感情，一片空白。”蔡琴聽後氣憤不已，回說：“我不覺得是一片空白，我有全部的付出。”
說來也怪，離開蔡琴的楊德昌再也不堅持什麼“柏拉圖婚姻”了。和彭鎧立結婚後，迅速生兒育女，楊德昌高興的說：“和彭鎧立在一起，是生命中最快樂的幾年。”
另一邊的蔡琴黯然神傷，離婚四年之後她嫁給了一位富商。二婚丈夫姓趙，略有資產，但是蔡琴看重的肯定不是他的錢，因為那時候娛樂業越來越發達，蔡琴也身家不菲。不過那時候她已經42歲，錯過了最佳生育年齡，再加上患上了乳腺疾病，無法生育。
她的第二段婚姻，只維持了三年就以離婚收場。當時盛傳是那位富商嫌棄她病重，而拋棄了她。後來蔡琴出面澄清，並不是被拋棄，而是因為自己覺得沒辦法給對方完整的家，所以提出的離婚。無論如何，終究，她又成了孤家寡人。
2007年，楊德昌因結腸癌去世。蔡琴早已放下心中的怨恨，說：“早知道他生命這麼短暫，我願意早點跟他離婚，放他好好享受他的生命”。
經歷兩段失敗的婚姻，蔡琴似乎看破了紅塵。2016年，59歲的蔡琴在演唱會上聲明：“我蔡琴不會再嫁人了，我終生嫁給舞臺。”
蔡琴似乎又回到年輕時候的狀態，敢想敢做。在2017年的金馬獎頒獎典禮上，仗義執言。那年趙薇憑藉執導的首部電影《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入圍最佳新導演，卻沒有得獎。有傳言說因為趙薇是內地的，所以沒有給她講。
當晚表演環節，蔡琴唱完了歌，說：“下面我講的話可能不會被播出，但是我還是要講。趙薇小姐今天沒有得獎，我不曉得誰應該檢討。”
60歲的蔡琴噼裡啪啦說了一通，也不管臺下評審們臉色好不好看，活脫脫像個女俠。人們一直聽著她具有穿透力的歌聲，看著她動情的演唱，似乎忘了她苦情的人生。直到她給選秀節目做評委，在聽到年輕女歌手戴著頭紗唱出嫁的時候，63歲的蔡琴情緒崩潰大哭。
“誰不希望像你剛才唱的那樣子，披著婚紗去闖我們的人生呢？”但蔡琴知道，她已經不能實現那個希望了。她也說過：“我這一輩子都沒法當媽媽。”無法出嫁，無法做母親，這兩件事成為蔡琴終生的遺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