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輝煌到衰落,一百餘年前瀘縣堆金灣煤廠史話

從輝煌到衰落,一百餘年前瀘縣堆金灣煤廠史話

本文參考文獻來源瀘州文史資料。本文講述了一百多年前瀘縣當初煤業的一段鮮為人知歷史,值得一讀。

上世紀二十年代初期,瀘州合江縣堯壩鄉(今為堯壩鎮)仙頂山垮巖,垮出一塊野炭。這在從來不出炭的合江,自是奇事。於是由該地士紳任若臣(字大鏞)出面集資,籌足三百兩銀子開礦。可惜是個貧礦,不多久就挖盡了。

任若臣因事到瀘縣(今天瀘州),在旅店中與人談及開礦失敗事,服務員便向任介紹瀘縣玉蟾煤炭,並把正住在店裡的“煤炭王”潘四爺引薦給任。

這個“煤炭王”就是後來堆金廠煤礦的“總廂”(即現在的工程)。兩人相談,非常投機。於是一同去玉蟾茶林灣觀察。

任若臣一見那四五寸厚的碳層,高興萬分,就把茶林灣炭坑租佃下來,從事開採。其實,茶林灣交通不便,炭層質量不高,炭價雖是低廉,到底銷路不廣,結算收支,品迭無存,僅能餬口,大失任若臣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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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若臣與潘總廂,在附近金銀埡的堆金灣,發現許多石灰岩層。潘總廂告訴他,這裡煤層厚,質量好,又順河邊,是一個大有作為之處,可惜壓山很厚,非有相當資本,不開辦。

任若臣說:“只要有把握,何愁沒資本!”於是把這個地方從周吉安的父親手中買了過來,這便是後來的堆金灣煤礦。

堆金灣動工開採,因設備原始,進展不大。適逢銅梁縣秦石匠逃亡到此,任若臣便與他訂立合同,開拓巷道。

議定:石匠把每天所得工資的三分之一做生活費,三分之二做股本,又邀來兩三個兄弟。一年多,就打穿了印子,挖出了一塊又大又厚、質量又好的大炭。運到縣城,搭上一塊鮮紅綢子,幾個人抬著,沿街遊運到縣城,招徠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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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當年瀘縣合江兩縣士紳聽說,紛紛入股,不久就籌集了五萬元。股東共一百餘人,任若臣又開闢市場,在縣城(今日瀘州大河街會津城垣)會津門后街佃了一個大院子,作駐瀘營業部。又在胡市設了一個總銷售站。在九曲河沿岸二十多處修建堤坎,以利水運。買了大小船隻一百多艘,水路直抵堆金廠發行所。

從發行所到廠的五里旱路,全鋪上樓梯形木軌,軌厚一寸、寬四寸,木質堅硬,頗能負重。從此,堆金礦的原煤便源源不斷地經木軌運到發行所,幾百架車子不分晝夜地在木軌上推行。煤炭外運,財源湧進,不過數年,堆金廠便進入了繁華時期,坑道作業工多達六、七千,運軌工三、四千,駝炭的騾馬也有四五百匹。堆金廠煤炭外銷重慶,供應川江輪船作燃料,乃至運銷內江糖廠,自貢鹽廠,真是供不應求。當時榮昌縣的狐狸坡、大坪,無論規模、質量、銷路都不能與它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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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堆金廠,機構完備,炭班(挖匠、創炭匠、拖匠)、風班(輸送空氣到坑內)、水班(扯水、看龍、碾水)、炊事班(大小廚房燒水、放水、買菜、養豬),草皮班(砍松樹、鋸頂子、埋死人、打雜)、還有木匠房(修造各種工具車輛,做死人木匣)、鐵匠房(修理鐵器)、炭壩班(裝炭入兜)、車運班(運炭下河)、船運組(運炭出河)。

廠內還設武裝保商隊,保衛炭廠、到瀘解款(結賬)、押運煤炭、監管水班工人毋使逃跑。又設有醫務室。至於廠礦內外,管事甚眾。有櫃房大小管事、號房管事、班管事、招班管事、總廂折皮、水班管事、風班管事、練費稅金員、炭壩管事,發行所管事、售煙管事、車運隊頭、河運沱頭、胡市管事、營業部管事、經理、廠營部廠長、出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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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堆金灣,人煙稠密,茅屋毗連,比幾個鄉場還要熱鬧。單是煙館就有十多家。至於飯館、棧房、雜貨店、布店、肉店、理髮店、藥店、茶館、酒館、小吃店,五花八門,應有盡有。逢年過節,熱鬧異常。

廠內發行流通卷,附近鄉場,竟也通用。堆金廠的保商隊,每十多天就要從瀘州解回現銀,每次萬兩以上。當時有匪首鄢九子,眼紅此地巨大的財富,聚眾二三千人,對堆金廠構成了嚴重威脅。加之川內軍閥混戰,民眾苦不堪言。

瀘縣潘益三(亦叫潘與三)聯防隊只保他的家鄉冱河西岸的福集場、龍洞場、青龍場一帶。堆金廠在冱河破橋、石龍之間,正是土匪猖獗之所。於是,堆金廠修建了三座堅固的碉堡,形成犄角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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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方,有百十條槍、一個連,靠這碉堡固守。土匪鬧了幾個月不得手,於是放火燒了堆金廠營業部。

鄢九子見威脅不下,親自赴廠講和。廠長趙子明也感長此以往,不是辦法。兩方各有隱情,於是開始談判,鄢九子命令匪徒將廠包圍起來炫耀武力。鄢九子要廠方付出四萬オ退兵,趙子明只答應付五千,和談不成端茶送客。堆金廠怕受損失,不得已仍送去五千元。

正在這時瀘縣清鄉軍要來進剿。土匪也願做個順水人情,收下五千元開始撤退。

不久,堆金廠保商隊的一個連與清鄉軍一同進剿,終於平息了土匪的騷擾,趙子明廠長保境安民,護廠有功。當地士紳為之勒石(刻字於石。亦指立碑),名日:“力保一方”。

堆金廠最艱苦的,是水班工人。由於坑內岩層空虛,長年浸水。為了保證採掘,每天必須抽水。但抽水工作,人人害怕,不肯去幹。為了有足夠的勞力抽水,廠裡派出一個招工班和幾個管事,專門到外面招工,招來一些流差浪人,由保商隊押進廠裡,送進水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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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班住的房子,如同監獄。每隔幾鋪,就有個“看人匠”監視。吃飯、吸菸、睡眠、休息、解大小便、洗澡都在那一間屋裡。

吸大煙的,每天按當日的工資發給。要想出廠,得把老帳還清。這些流差浪人,精神萎靡,抽水無力,常被皮抽打,受盡了嚴重剝削壓迫。無論白天黑夜進班、出班、坑外、路旁都有隊丁、碾水匠、看人匠監視。

有人逃跑過,便被抓了回來,繫上鐵鏈和苦工們一起,一行一拐地在監視中去勞動,在皮鞭下去抽水。一旦得病,無法醫治,就抬到養病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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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病房”名雖美而用心毒,實際是個棄屍所。高粱杆夾壁,沒有門窗,不蔽風雨,床上亂草,無被蓋草蓆,呻吟通宵,無人過問。病人經不住兩天折磨就僵硬了。

工人搬來匣子,拾到荒山,埋葬了事。趙子明任第二屆廠長,深感水班慘無人道,撤銷水班,千方百計安裝鍋爐,用機械抽水。然而耗炭過多,馬力不足,無濟於事。

其後,李文彬上臺,更是庸碌無為,成天陪著女人吸大煙,坐吃山空。一九三三年左右,把廠的物資賣盡,堆金廠終於垮臺。

至此曾經轟動一時堆金灣,民國時期再也沒有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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