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花(金盏菊)盛开的时候

我的家乡在江苏盐城,那里生长着一种极普遍的花,很多家院子里都有,一团团一簇簇的,青绿的叶子衬托着桔黄色的小花,开得很是鲜艳。母亲去世后我想种植它的时候,查了一下才知道它的很多名字,其中我最喜欢的名字是常春花。

常春花(金盏菊)盛开的时候


上初中的时候,我特别喜欢种花,跟同学要来各种花苗种植在院子里。我15岁离开家,一直在异乡生活,经常梦回故乡,梦到以前和母亲在院子里种花的情景。

2018年4月9日上午10时许,我在班上接到家乡姐姐和弟弟打来的电话,说母亲和父亲两个人在家打麻将时,突然头一歪就从坐位上滑下去了,老父亲立即打开窗户大喊,快来人,救命啊!左邻右舍的邻居赶来,帮忙把母亲送去了医院。现在他们人都在医院里,医生说母亲是脑血栓脱落,如果抢救走得更快,不抢救还能维持两天,让我赶快回家见母亲最后一面!

我赶紧请假买机票,当天直飞盐城的机票已经没有了,最后订了大连飞常州的飞机,让小弟从南京开车到常州机场接上我,然后一起回盐城。飞机起飞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我通过眩窗看外面云层中的夕阳,残阳如血,很快没有了余晖。

常春花(金盏菊)盛开的时候


我们傍晚赶到医院,把母亲从医院接回了家,静静地守护她的身边,她就像睡着了一样,表情安详,呼吸均匀。我默默地注视着母亲,往事就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一幕一幕的走过。

母亲活了87岁,养育了五个儿女,对每一个子女都很上心。除了二姐以外,让四个孩子都念了书。经常说五个指头伸出来有长短,但掐破了个个都会疼。 母亲认为二姐对家里有贡献,感觉亏欠她,在她结婚的时候,尽家里最大能力多陪些嫁妆,资助她在城里盖了二层楼房,照看她两个孩子。她68岁了还一个人去南京小儿子那里帮着照看孙子。为了孩子们宁愿自己吃苦受累一辈子。

母亲虽然没有文化,但经常给我们讲道理。例如,小时候享福不算福,老了享福才是福;三穷三富过到老,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周就受穷;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不蒸馒头蒸口气,人心不足蛇吞象等等。这些朴素的人生道理通过她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地融在了我们的思想里,行动中。

母亲特别能吃苦会持家。为了让五个孩子吃得饱穿得暖,她经常灯下熬夜纳鞋底、做棉衣,腌咸菜。纳鞋底的时候,经常麻绳把手勒出血口子、针扎进肉里面。腌咸菜的时候,用手搓揉,手被盐巴杀得皮肤裂口疼痛难忍。妈妈还经常领着我们去地里拾麦穗、捡柴禾,但从来不拿公家的东西。

冬天晚上,妈妈带着我们搓草绳,编草帘子,搞副业挣钱供我们上学,我们因为年纪小不懂事,经常不爱干还犯困,妈妈就鼓励我们,给我们奖励几毛钱买笔和本子,给我们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与织女等故事。

没有妈妈这个家庭主妇能吃苦会持家,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我们五个子女是不可能吃得饱穿得暖的,更不可能有书念。

和医生预料的差不多,第二天中午,母亲喘了几口大气,就没有呼吸了。真正的悲伤是无声的。我沉浸在往事里,自从自己成家以后,虽然每年都回家探望父母,可是为了工作和家庭,来去匆匆一个星期左右,除了经济上的赡养,很少听她的唠叨和诉说。

如今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去了,我再也没有机会尽孝了。

母亲去世的时候,正是常春花(金盏菊)开得茂盛的时候,我看到家乡随处可见的常春花,心里一惊,决定带一株回大连栽在自家院子里,但愿它也能像在家乡一样生长盛开,我想起母亲来就看看它,看到它就想起母亲。

常春花(金盏菊)盛开的时候


原来我担心常春花(金盏菊)在大连生长不好,没有想到长得还可以,经过严寒的冬天也没有被冻死,四月中旬也开始开花了。我经常伫立在院子里常春花(金盏花)旁,默默地注视着它,静静地思念母亲!

母亲去了,我反而比她在的时候更想她了,也经常梦到她,还梦到自己在老家的院子和母亲一起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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