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海外華人要不要回國？
有人歸心似箭，連續搶票七八次，得以坐上回國班機；有人認為宜靜不宜動，途中感染風險太大；也有人不捨事業，回國就意味著失去現在的工作。
近期，《國際金融報》記者採訪了正在英國讀博的留學生夏敏、在法國剛拿到畢業證的應屆生陳彤，他們是選擇留守當地的一方。疫情之下，他們還好嗎？
在讀生請願退還學費
受疫情影響，英國的學校基本關停。夏敏所在的拉夫堡大學至少要停五六個月，不少學生或將延期畢業。夏敏是一位有機化工專業博士二年級在讀生，化學實驗課程暫停，只能在家學習理論知識。
據她所知，身邊有不少同學認為學費的付出和上課的質量出入比較大，已嘗試向英國政府請願，提出至少退還80%學費。目前英國政府更多關注點在於疫情，還沒有作出回應。
回想一個多月前，疫情在英國暴發初期。夏敏坦言自己是恐慌的，英國政府起初不建議戴口罩，更多是提倡洗手。在英國人看來，生病的人才需要戴口罩，在公共場合戴口罩會引起恐慌。
有一次，夏敏從超市回來，路上遇到了一位歐美人。此人對夏敏進行言語攻擊，說“中國病毒，滾回中國”之類的話，夏敏站在攝像頭下對那個人進行了回擊。“如果你不作出反擊，展現強烈的態度，人家會覺得你很好欺負。”夏敏稱，那個出言不遜的人喝多了酒，之後被旁邊兩個人拉走了。其實，這裡大部分人還是友善的。
“戴口罩出門這種行為並沒有妨礙到別人，也是為了更好地防疫。”夏敏最近出門時，發現很多人戴上了口罩，自覺保持社交距離。
不過，不少藥店、超市等工作人員仍未配戴口罩，只是戴手套。同時，她在坐巴士時也注意到，巴士司機也處於無防護“裸奔”狀態。當夏敏問對方是否需要口罩時，巴士司機表示他個人覺得需要，但公司不允許他們工作時間戴口罩。
英國政府3月23日宣佈全國“封城”。夏敏自稱是一位社交重度活躍者，現在卻大部分時間宅在家中，更多時候是站在陽臺上看看外面的景色，以緩解內心的情緒。
夏敏直言，當留守在英國的留學生感覺孤立無援時，大家難免有恐慌情緒，擔心被感染以及難以回國等問題。
不過，來自各方的關心讓她感到暖心，也對戰疫更有信心。中國駐英國大使館對留學生進行了很多安撫工作，在網站和微信上更新疫情信息，以及防護疫情的建議。“心理上得到很大安慰，害怕情緒有所緩解”。
她所在的學校有針對情緒健康組織線上的社交活動，通過網絡視頻一起聊天、玩遊戲。而學校方面也會反覆發郵件或是打電話，一旦出現焦慮抑鬱，學校會提供心理諮詢。
夏敏告訴記者，在每個學校會有“地區負責人”，最近建立了海外留學互助群，會及時在微信群裡更新信息，分享線上健康講座，發送健康包（一包醫用外科口罩、一枚KN95防護口罩、一盒連花清瘟膠囊）。
夏敏還收到中國老家當地政府發來的消息，內容主要是關於當地政府對海外留學生的心理指導。夏敏的家人也會經常與她視頻，分享家裡開心的事情。
生活物資方面，夏敏覺得目前狀況還好。拉夫堡是英國的一個小鎮，超市的物資很充足，目前基本沒有缺貨。只是在剛開始時出現的恐慌性囤貨，造成了一段時間的供不應求。
應屆畢業生說“幸運”
疫情之下，不只是學校，企業也受到很大影響。對於應屆生而言，找工作顯得有點不易。
陳彤在跟《國際金融報》記者交流時，多次感嘆很幸運，她在2月份已拿到了法國南特高等商學院的畢業證。而因疫情影響，有些沒有拿到畢業證的同學很大可能會延遲畢業。
畢業後，陳彤順利留在了此前實習的信息通訊企業，目前也已轉正。而據她所知，在目前的行情之下，一些應屆生拿到了offer，但不久後卻被取消。
回憶起疫情在巴黎暴發之初，陳彤再次向記者感嘆她很幸運。“一開始大家都不戴口罩，認為沒有用，有的留學生戴口罩還被異樣看待過。我之前每天上下班通勤方式主要是坐地鐵，期間也不知道接觸了什麼人，所以自我隔離期間尤其擔憂，我只能告訴自己‘相信好的，接受壞的’。在家隔離一個星期之後身體沒有症狀，基本上就放心了，沒有被感染，不過還是很擔心出去外面被感染。”
據陳彤介紹，巴黎市民是在2月底才開始戴口罩，很多法國人知道戴口罩是為了更好防疫。
直至3月中旬，公司開始讓員工在家辦公，之後陳彤就儘量減少出門次數。不過，陳彤所住的小區並沒有像中國此前那樣對社區進行嚴格管控，她並不知道小區內感染情況，防護也是全靠居民個人自覺。
“目前，我基本不出門，兩週一次出去採購生活用品，出去戴口罩、戴手套‘全副武裝’。疫情暴發初期，開啟過囤貨模式，我兩個星期將近花了500歐元。”陳彤向記者介紹她現在的生活狀態，好在有室友陪伴，在家也跑步健身，緩解疫情下的煩悶心情。
漂泊海外，華人安全備受中國政府關注。中國駐法國大使館網站顯示，為幫助旅法中國同胞更好應對新冠疫情，克服語言困難，及時獲得醫療服務，經使館向法方提議，並在旅法華人醫生的積極籌備和辛苦努力下，巴黎急救中心從4月6日起專門開通“SAMU華人熱線”(06 28 94 35 62)，為需要緊急救助且法語溝通不暢的中國同胞提供免費諮詢和協助。
“華人要是感染了，可以打電話求助，在線指導。”陳彤表示，中國駐法國大使館是華人的底氣和依靠，如果有需要肯定會求助。
他們選擇留守海外
“很早之前，我家人喊我回去，我沒回去。現在倒也不想我回去，留守在巴黎更為安全。”出於工作考慮，陳彤認為回國了就相當於失去了工作，就意味著沒有收入，春節時沒有回去。同時，回程感染風險高，機票成本高，她還是選擇留在巴黎。
和陳彤一樣，夏敏春節也沒回國，本來計劃著復活節回去一趟。但就目前英國的疫情來看，她認為宜靜不宜動，選擇留守英國小鎮。
夏敏告訴記者，“2月中旬，媽媽給我打電話，讓我請假回家一個月甚至休學，我當時覺得沒有那麼嚴重，就沒回去。3月初，英國暴發疫情。期間我也很擔憂，看著每日增多的感染人數和死亡人數，內心真的會害怕。”
而英國人民一開始顯然是低估了疫情的嚴重性。為遏制新冠肺炎疫情蔓延，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3月20日宣佈，即日起關閉英國的餐館、酒吧、電影院、健身房等營業場所。當天晚上，全英酒吧卻創下了近20年以來收益和人流量的紀錄。
夏敏認為，回國的旅途上感染風險很大，再加上回國飛機票一票難求，票價被“炒得”很高。“其實待在英國，做好防護措施，問題不大”。
對於回國還是留守，每位留學生的選擇不一樣。夏敏稱，“3月底，很多留學生陸續返回中國。我有個同學搶了七八次票，多次航班被取消，後來終於等到一個班機，現在已回國。他們回去的時候防護意識也比較強，很早就買了口罩、防護服等，基本是全副武裝，也是怕路上被感染。”
如今，疫情還在蔓延，英法兩國的新冠肺炎確診病例均已超10萬。希望留守海外的學子照顧好自己，一切安好。
（應採訪對象要求，人物均為化名）
記者 朱燈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