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贈通判“空唱崔徽上白樓”詩詞,使其憬悟,終是稟賦各異。

引言:

蘇軾一生交友無數,給人感覺只要是能飲酒作詩,就能成為他的朋友。其實並非如此,他心中很有數,只是用自己超然的胸懷與度量在包容著對方,到了一定的時候,他會很婉轉地提醒對方,要好自為之。

蘇軾贈通判“空唱崔徽上白樓”詩詞,使其憬悟,終是稟賦各異。

蘇軾

鄉友異地重逢成搭檔,兩人相處蘇軾得心用手

蘇軾熙寧七年(1074年)蘇軾來密州(山東諸城)任軍州事第二年,來了一位新通判,與蘇軾共事。

這位新任通判姓趙,名庾,字成伯,四川人,與蘇軾是老鄉。他曾任丹稜縣令。丹稜與眉山相鄰,因此,蘇軾與趙成伯相識很早,並曾有過交往,但做夢也沒想到,蘇軾“移守膠西未一年”(蘇軾《密州通判廳提名記》),趙成伯卻“來倅事邦”,兩人又見面了,並且還是在一起共事,成了蘇軾領導之下的副手。倅,是副職,即通判。趙成伯是繼劉庭式之後擔任這一職務的。

通判雖是副職,地位卻相當重要,按照當時的制度,知州發佈的文告必須經通判副署才發生效力,而且通判還有權直接向皇帝報告地方上的吏治和社會情狀。所以,實際上通判是皇帝安插在知州身邊的耳目。負有監視知州的特殊使命。

趙成伯個性鮮明,“簡易疏達,表裡洞然,又勤於吏職,視官事如家事,我的少休焉。”(蘇軾《密州通判廳提名記》),趙成伯為蘇軾分心不少,所以兩人相處得很融洽。

蘇軾贈通判“空唱崔徽上白樓”詩詞,使其憬悟,終是稟賦各異。

花天酒地

趙成伯花天酒地唱詩詞,蘇軾超然相處作風正。

趙成伯為人放達,生活闊綽,耽樂酒色。家中養著成群的歌妓,常常開夜宴,笙歌聒耳,鬧得隔壁而居的蘇軾夜不能寐。但是,趙成伯人很精明幹練,辦事爽快,蘇軾用來甚是得意。

趙成伯酒量很大,豪飲無度。蘇軾曾作詩說:“趙子飲酒如淋灰,一年十萬八千杯。若不令君早入務,飲竭東海生黃埃”(蘇軾《趙郎中見和戲復答之》)。意思是戲謔趙成伯:若不趕緊將他送進槽池裡泡著,東海也會被他喝個底朝天。這真令“飲如長鯨吸百川”(唐代詩人杜甫《飲中八仙歌》)的詩仙杜甫,自嘆弗如,相形見絀了。

趙成伯不僅僅能喝大酒,也能“斗酒詩百篇”(宋代陳棣《次韻鄭舜舉題簿廳交翠軒》),這才是趙成伯的本色。蘇軾對此十分佩服,稱讚他“吟詩如潑水,一揮三百八十字。”蘇軾對趙成伯豈止是佩服,還要“為君坐嘯主畫諾,”甘居陪臣之位呢!

趙成伯以上這些嗜好都是蘇軾所敬佩而喜歡的,與蘇軾性情相和,有著相同的豪爽特點。

趙成伯私生活與蘇軾卻是大不相同的。趙成伯是密閉式的,實行著嚴格的內外有別政策。他家姬妾如雲,歌妓成群,但秘不示人,即使親密朋友也難得一見。蘇軾沾了同鄉的光,才讓他的歌妓之一楊姐出來見了一面。

蘇軾贈通判“空唱崔徽上白樓”詩詞,使其憬悟,終是稟賦各異。

趙成伯

在這點上,蘇軾的作風與趙成伯迥然不同。蘇軾家中也有歌妓,這是當時宋代的一個約定俗成風氣,似乎是必須的。但是,蘇軾家來了密友,他卻不用她們了,為了與密友暢談,不受拘束;如果是一般的客人,蘇軾則讓家妓出來,而他卻在一旁默然而坐,不交談,不交流,不多說一句話,也許這是蘇軾的個性吧。

趙成伯歲數稍長於蘇軾。他常以自己漸漸變老而唸叨,每每醉酒,歌呼叫嘯時,他會連聲嚷嚷:“明年六十歲了啊!”其實他才五十剛出頭。那潛臺詞是:要抓緊享樂啊!所以先生贈詩調侃:“我擊藤床君唱歌,明年六十奈君何!醉顛只要裝風景,莫向人前自洗磨”(蘇軾《和趙郎中見戲二首其一》)。

蘇軾與趙成伯的處世態度是不相同的,生活作風也不一樣,但是,兩人還是相互尊重,從來不苛求對方,尤其蘇軾更能用超然相處的心態與其交流。

蘇軾贈通判“空唱崔徽上白樓”詩詞,使其憬悟,終是稟賦各異。

蘇軾在作詩詞

蘇軾作詞戲謔趙成伯,暗示躲離風花雪夜。

就這樣兩人在密州相處一年多。之後,蘇軾接誥命離開密州平調,去彭城(徐州)仍然任職軍州事即太守。雖然,蘇軾人去了徐州,但是心仍然牽掛著密州的幕僚和友朋,與他們經常詩詞往來,敘述衷腸,其中就有趙成伯。

趙成伯寫詩給蘇軾,誇讚密州歌妓勝過徐州,同時,調侃蘇軾,說他居住的彭城即徐州,不如東武即密州來打趣蘇軾,說徐州空有燕子樓,卻沒有盼盼那樣的歌妓了。

蘇軾讀罷趙成伯的詩,興起了一股尋幽探勝的情思。他尋著趙成伯的詩路,去了徐州燕子樓,以憑弔遊賞。他在燕子樓下,追思著三百年前,張建封(唐朝中期名人。詩人)為他的愛妾修建的這座燕子樓。

蘇軾贈通判“空唱崔徽上白樓”詩詞,使其憬悟,終是稟賦各異。

燕子樓

據記載張建封逝後,盼盼為報知己之恩,在居住的樓中待了十餘年,不嫁而死。這忠貞的愛情故事,感動過許多詩人墨客,賦詩詠歎,著名的當推白居易先生的《燕子樓》詩了。樂天(白居易的字)先生遙想著盼盼獨居樓中的情景:“滿窗明月滿簾霜,被冷燈殘拂臥床。燕子樓中霜月夜,秋來只為一人長”(唐代白居易《燕子樓三首》)。

蘇軾在樓下徘徊良久,不忍離去。他好奇遂心,竟然夜宿樓中,果見盼盼女士翩翩而至,向先生道個萬福。為答謝先生的追慕之情,清歌一曲,求作新詞。不覺驚醒,原來這是蘇軾做的南柯一夢!

蘇軾速速起身,提筆賦詞《永遇樂•明月如霜》一闋,以答謝趙成伯的戲謔而作,遂之,蘇軾將此詞並詩二首寄給趙成伯,以博一粲,並暗示他不要再沉浸在風花雪月之中了。

趙成伯收到了蘇軾詩和詞十分興奮,立刻命家妓習練演唱。當唱到“燕子樓空,佳人何在?空鎖樓中燕”時,趙成伯禁不住擊節,連聲稱讚:“好!好!”繼續聽下去:“古今如夢,何曾夢覺,但有舊歡新怨。異時對黃樓夜景,為餘浩嘆!”不覺頓足而嘆:“古今如夢,好一個夢字。明年六十了,我要變成夢中人,是人夢我,還是我夢人?”趙成伯嘆氣之餘,又取蘇軾的詩來讀:“燕子人亡三百秋,捲簾那復似揚州?西行未必能勝此,空唱崔徽上白樓。”趙成伯讀罷後,沉思良久,自語道:“我的家妓雖多,可能也沒有人及得上崔徽吧?”趙成伯想到這裡,嘆口氣,揮揮手讓歌妓退下,似乎有些憬悟?

蘇軾贈通判“空唱崔徽上白樓”詩詞,使其憬悟,終是稟賦各異。

結語:

此後不久,蘇軾調離徐州,兩人交往從此終止。為什麼?是稟賦相異,還是情趣有別?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呢?這是讀者很費解的事。

蘇軾是性情中人,但原則性很強。趙成伯是人才,能飲酒,善作詩,頭腦靈活,辦事利索,是位難得的人才。但是,他不拘小節,風流成性,在蘇軾心目中有墮落之嫌。對於他的那個崔徽夢,那僅僅是個夢,很不現實的夢,可能趙成伯一直在夢的怪圈裡徘徊,難以自拔。也許,蘇軾的詩詞給了他頓悟?趙成伯那一揮手離開,暗示了他決意與風花月夜的離別?

參考資料:

《蘇東坡傳》林語堂 陝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6年)

《蘇軾在密州》李增坡主編 齊魯書社出版(1995年)

《蘇東坡的密州歲月》欒鳳功 李敦景 南海出版公司出版(1995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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