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璽篆刻藝術最大的特點,莫過於章法構思巧妙,佈局手法變幻無窮,璽文安排自然天成,似無規律,實際上是作者匠心的組合,巧妙運用章法的基本規律,在不平衡中取得了整體和諧的美感,給人以無窮的藝術享受。
這裡,不可能全面地分析古璽的章法規律,只能就其構思巧妙的幾個主要特點,加以介紹:
1.因勢利導樸素自然
古代文字的結體比較自由,往往隨筆畫的多少忽大忽小,有的外形隨器物的形狀而變。古璽的作者充分利用這一特點, 不但對入印文字的大小、欹正、方圓;筆畫的長短、粗細、曲直,因勢利導,天然成趣。有時作適當的誇張,以取得某種特殊的藝術效果。在章法經營上,聚散開合亦理隨情至。使之錯落大方,神氣貫通,蒼古渾厚,韻味醇樸。
如“左司徒”璽,璽文筆道粗壯,結體嚴緊。章法佈置充分利用文字特點,因勢利導。“左司”二字橫多豎少,合佔一行,“徒”字豎多橫少,獨佔一行。上部留了幾塊較大的空白。左右兩行皆上小下大,似“刺破青天鍔未殘”的雙峰;下部三字相互揖讓,參差錯落,渾然一體,似一座巍峨的山崗。使人不禁想起“群峰壁立太行頭”的詩句。全印氣勢貫通,雄偉渾厚,古樸自然。
又如“子栗子信璽”,對印文結體的大小,筆畫的長短、曲直,作適當誇張,使小者更小、大者更大,疏者更疏,密者更密,疏密相間,對比呼應特別強烈,字畫之間互有參錯揖讓,顧盼情深,勢態自然。
2.隨形結體韻味醇樸
任何藝術作品都很重視勢態,篆刻更為重要。高手得意之作,可“在方寸之間,自有一瀉千里之勢”, 古璽對勢態的表現常放在首位。雜形璽的章法構思,多是因地制宜,隨形結體,字體的欹正交錯,聚散開合,隨印面的形狀不同而變幻莫測,形體和諧,妙趣橫生。如“悲”字璽,構思巧妙:看去似蹙緊眉頭,大放悲聲的面部寫真,讓人望而生悲。把形態、氣勢、意境三者巧妙地結合起來,可見古代印人技藝的高超。
3.矛盾對立險中求穩
一方成功的印章, 在藝術上必然是多種矛盾因素的統一體。 古璽章法構思的巧妙最突出的表現在,善於利用對立矛盾因素有“相反相成”的作用。於平中求奇,險中求穩,亂中求齊,參差錯落,虛實相依,離巧於拙,往往 是在不平衡中取得整體的和請之美.給人 乎意料的藝術回味。如“日庚都萃車馬”烙馬巨璽,以虛實對比強烈,跌宕起伏稱著。用六國古文入印,書體皆用圓筆,得蒼勁渾厚之趣,又因腐蝕斑駁,筆畫粗細、輕重起伏,更添古樸之美。其章法構思極為大膽, 巧妙利用對立的矛盾因素有“相反相成”的互補作用,安排得妥貼驚人。中宮不置一字,留下大片空地,既得虛靈之妙,又和四周大小不等的幾塊空地相呼應。下邊“都馬”二字左伸右展,筆畫較密,佔去約1/3的印面,上虛下實,形成強烈對比,給人舒展虛靈的美感。印中六字大小、寬窄相差懸殊,任其自然,並不感鬆散雜亂,這正是章法構思的巧妙之處。
右行“庚"字任其長,“都”字任其寬,“日”字任其小,且讓它偏左、空上,猶如烈日當空,斜照中宮大片空地。“庚”字中間的一豎起了過渡作用,將“日”、“都”二字貫串起來。“萃”、“車”、“馬”三字雖為一行,但“車”字偏左,“萃”、“馬”二字則向右展其勢,“車"字的一豎把三字連接成一個有機整體。三絡飛起的“馬”鬃又與“都”字的兩橫筆相接,好似老友重逢,親切握手。左右兩行的走勢,恰似軍用地圖上從兩側對中宮包圍的兩個箭頭,使人頓覺全印松而不散,流曠而又凝聚。印中各字的大小、欹正、俯仰、虛實....本是相互矛盾、相互排斥的因素,但作者巧妙利用它們的互補作用,匠心獨運地讓它們遙相呼應,組合成一個外部充實,內部虛靈的格局,跌宕起伏而又統一和諧, 使全印氣勢貫通,神完氣足,更具有整體的藝術美。古代印人的超群智慧和技藝令人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