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風俗事】之三十七《憶苦思甜》

憶苦思甜是過去一種階級教育的一種形式。多長時間一次好像也沒準,有時候一兩年,有時候二三年。記得好象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我參加了記憶當中一次憶苦思甜會,應該也是我們生產隊組織的最後一次,至今想起來還記憶尤新。

憶苦思甜參加對象是貧下中農,地主富農和四類分子是沒有資格參加的。基本上有兩項活動內容,一是由老貧農講自己的血淚史,在舊社會是如何受到地主老財殘酷剝削,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講共產黨如何領導農民鬥地主、分田地、鬧土改,翻身得解放,當家做主過上了幸福生活。每次憶苦思甜,都是那幾個人講,而且講的內容幾乎都一樣。大家對他們所講的故故都很熟悉,但即便是這樣,大夥每次都像第一次聽到一樣,眼裡滿含淚水。講到高潮時,大家就會群情激奮。有的人就會帶頭喊起口號:打倒地主剝削階級,打倒萬惡的舊社會,堅決不讓階級敵人變天陰謀得逞,共產黨萬歲,毛主席萬歲。第二項內容是吃憶苦飯。讓大家通過回憶舊社會農民吃糠咽菜,牛馬不如的生活,體會新社會的幸福生活的來之不易。

在開始憶苦思甜會之前,生產隊要組織進行準備。一是用玉米骨頭、紅薯梗、榆樹皮等磨成麵粉。二是一幫大媽嬸嬸們將磨好的麵粉蒸上幾大鍋窩窩頭。再挖上些野菜,抹上點黃醬,就著窩窩頭一起吃。

記得那年好像夏天,反正天氣很熱。中午我們家難得改善一回生活,吃的是冷麵,我們這裡叫冷湯。媽媽說多吃點,晚上隊裡吃憶苦飯,家裡不開火了。我說什麼是憶若飯哪?是苦的嗎?為什麼要吃苦的飯哪?媽媽沒好氣的說:問那麼多幹什麼?到時候就你知道了。聽了媽媽不耐煩的話,我張張唃不在言語了,趕緊往嘴不停的扒拉著麵條。在朦朦朧朧的記憶裡,好像吃過什麼憶苦飯,不過腦子裡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我們這裡有句話說:麵條不是飯,意思是說麵條不禁餓。一下學肚子就咕嚕嚕直響,想著媽媽中午說的話,把書往坑上一扔,就往生產隊大院跑。一幫小孩衝著隊長嚷嚷,我們餓了要吃飯。隊長黑著臉往外轟我們:去,一邊等著去,還沒開會哪。

等了好一會,家裡大人才陸陸續續趕來,都在隊部屋裡開會。我們在院子裡呆的無聊,也十分好奇都該吃飯了,大人還開什麼,就扒看窗臺,向裡張望。就見生產以喂牲口的爺爺,站在一張桌子後面,唾沫星子亂飛的說這什麼。好像說的挺激動,說著說著競老淚縱橫的哭了起來。開會的大人們有的也跟著掉眼淚,就走隊長的眼圈也紅了。大約過了有一個鐘頭,隊長開始講話,嗓門比前邊的人大多了。說什麼要牢記階級仇,珍惜新社會美好生活。麼還說什麼學大寨,趕昔陽。搶收搶種顆粒歸倉,斷斷續續我們也聽不太懂。但最後一句聽得很清楚:開始吃憶苦飯吧。

一會幾大籠笹窩窩頭,從屋裡抬出來。大小和家裡平時蒸的差不多,只是顏色不是黃燦燦的,而是淺灰色。一群像餓狼是的孩子,再加也憋不住了,一湧而上搶了起來。也許是餓急了的緣故,都沒覺得是什麼味,一個窩頭就進了肚子。等吃到第二個麼時候,眼啨不由的一直,脫口而出:太好吃了。其它小夥伴也紛紛附和。一口咬到嘴裡鬆軟可口,甜絲絲香噴噴。我一連吃了三個仍意猶未盡,可惜肚子再也盛不下啦。心裡不由想,這憶苦飯還真好吃。

後來才知道那次吃的窩頭與往年憶苦思甜吃的窩頭,根本不是一碼事。原來隊長嫌臨找麥糠、樹皮、棒子骨頭加工太麻煩。於是來了個偷樑換柱,讓人弄了兩口袋山芋乾粉了一下代替。這反倒讓我們吃了一頓帶甜味的憶苦飯。不知道是誰將這事反映到了上面,隊長給擼了下來。好在他根紅苗正,過了不到半年又官復原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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