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聲 | Jake「把沒做完的事,繼續」

注:《生聲》全本採訪於2016年,完稿於2017年初,文章非此時,請留意。我們將以一週一篇的速度更新完全本,期待您的反饋。


生聲 | Jake「把沒做完的事,繼續」


文 字 | 沈 越

攝 影 | 姜 濤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是一家公司的運營經理,我想他一定不記得了。當時我們公司的老闆邀請他來公司講課,講的是關於外匯滑點的形成原因。我沒有機會和他說上話,但是從他的課中我覺得他很專業。

他記憶中第一次遇見我,那個時候我已經是一家外匯券商的CEO。我們在陸家嘴黃浦江邊的飯店吃飯,那個時候我在為公司找STP流量商,我們才第一次有機會攀談。

中國外匯行業內的人總是稱他為一個具有工匠精神的高端產品諮詢顧問,而我眼中的他其實遠遠不只那個含糊其辭的工匠精神。

我倒更覺得他是一個具有猶太精神的中國人。

Jake畢業於美國布蘭迪斯大學(Brandeis University),那是位於美國馬薩諸塞州波士頓地區的一所私立綜合性大學,雖建校至今僅短短60餘年,卻已享有“全美最年輕的主要研究院大學”,素有“猶太哈佛”(Jewish Harvard)之美譽。

所以當你真正走進Jake的內心就會發現,他繼承了其母校的猶太精神:善於運用智慧頑強與命運抗爭的不屈不鐃的精神。

2015年1月15日(黑色星期四),瑞士央行匯率的決定,導致瑞郎匯率劇烈波動,很多外匯券商受到巨大損失,緊接著幾家知名外匯券商倒閉了,還有一些上市外匯公司股價暴跌。

緊接著,1月26日,Jake工作的外匯科技供應商也宣佈破產了。

當時的Jake剛剛和團隊建立起中國地區的業務與人脈,一切正要大施拳腳的時候,卻陷入到了公司倒閉的巨大危機之中。作為商品諮詢經理,客戶對其質疑與抱怨不是沒有的,而他沒有因此退縮和結束自己在外匯行業中的進程。

在解決了之前公司倒閉以後的各種連鎖問題之後,他竟然和曾經的一些夥伴又繼續去了新的一家外匯科技供應商,並超越了曾經的業績與口碑。

當我在採訪中與他談論到這個問題時,我問他:為什麼還要繼續做外匯科技供應商?

他說:把沒做完的事,繼續做完。

工匠精神只概括了他對於技術的鑽研,而我覺得猶太精神完全說明了他的本質:不屈不饒,在哪裡倒下,就在哪裡站起。我想那個Jake,是更加閃耀的。

訪談最後,我默默看著他的背影。

也彷彿看到了我初入外匯行業那段時光,是他詳細的教會了我STP的各種橋接術語,是他給我說明了MT4設置組別的技巧,是他借我金融微觀研究的書一直是我時不時會去看的,等等等等一起浮現在我的腦中。

我想再過幾十年,我還是會笑著問他。

Jake,最近你在幹嘛?


生聲 | Jake「把沒做完的事,繼續」



{聊一聊交易者最關心的技術問題}

在你的工作當中,有人不斷向你諮詢各種問題,但是實際上並沒有簽單也沒有給你帶來實際的利益,這樣的客戶你會怎麼去處理?

坦白說還好。很多時候他們上來其實是不知道自己要幹嘛,只是簡單的知道我有錢想做點什麼,你給了建議後他們很多就真做了。比如有人說他想要搭平臺,但是你問完之後發現他不是想要搭平臺,僅僅是想要操盤,想要做資金管理。這樣我們就慢慢問他要不要服務器,要不要推廣,要不要拋單、風控、流動性之類的東西。其實你回答的時候他們知道你懂得很多,拿出很多解決方案,他們會更信任你。

你怎麼看待現在流動性公司的安全問題?

其實簡單來說,總結出來就兩個風險:一個是市場風險,另一個就是信用風險。市場風險往往來源於你這個公司被迫要跟別人對賭,這種是違背了他本身意願的,就變成一個零售平臺商一樣的對賭,會承擔很大的市場風險。這是我對一個公司市場風險大不大的一個判斷。是不是對賭,怎樣對賭,你以對賭的思路去做事情心術正不正。

我本人是不太希望看到對賭這種情況的,但是市面上很多平臺為了提供更好的條件會這麼做。包括認為把點差壓得很低,槓桿放得極大,大倉比放得很低,就更希望可以爆倉,我讓你抗更多的風險,大了都是我的。或者是接收一種信用額,我先跟你玩著,然後根據你的盈利與否,再給你推槓桿或者給你一些拆借的手段之類的,這是市場風險。還有一個是信用風險。就是這個公司會不會違約,對方可不可靠之類的,這個就牽扯到公司治理的問題了。

一家公司如果既是外匯經紀商又在做流動性業務的,你覺得這個會有衝突嗎?

我覺得一個零售券商可以做機構業務,這個信號更像是告訴它的客戶說我的實力已經到了這裡,你應該對我更有信心,畢竟我們已經可以服務機構客戶了。第二個是那種IB[1]的供應商說,你不用跑到其它地方做,我們也可以服務你的條件,這種是OK的,僅僅就是把盤子接過來自己去對賭。然後對賭之後你會出問題,但技術是不過關的。所以我覺得會有一點衝突,衝突不在於它的商業形式,而在於它有沒有足夠的技術和公司治理去把這個事情做好。比如是不是有那種防火牆可以把零售的訂單跟機構的訂單分開,它的技術能否支持。而且公司治理很重要,有些公司容易倒閉的原因就是經濟風險。可能自己錢不夠,也可能監管做得不好被查了。

你覺得以後會不會沒有外匯經紀商,客戶全部都跟流動性提供商談?

去中間化的這種形式一定是個趨勢,但是至於說能不能每一個零售的,每一箇中端小散都可以在一個機構的地方去開戶呢?我覺得這個更像是個商業問題。後面更多是一種對信用風險、對對家風險和違約風險還有市場風險的考慮。舉個例子,一個交易所不會接受小散去開戶,至少要你五十萬作為一個專業客戶去投資。因為他怕,怕你這個人虧了去砸場子。怕你這個人還不起錢,怕你跑路之類的。我覺得機構的這種公司比去服務純零售的可能還難一點。

第二個又提到了公司的運營上面。一個做機構的公司本身是很精益求精的、很精簡的隊伍。它本身也不需要很臃腫的人去處理開戶之類的,因為它的系統已經足夠流程化足夠高精尖了,不需要很多人去監控,也不會有很多出錯的東西。但是這種往往是支持不了一天有三四百個開戶客戶的情況。我是覺得直客、IB和機構他們終究還是會因為不同的需求分不同的人去服務。我覺得術業有專攻,那種能夠幫你找到更好訂單的經紀商存在的意義還是很大的。或者常規來說我想開好點差低成本的這種戶,非要大的資金程度的交易量才可以開的,我們通過這種中介,它集合了我們所有人的資金,拿了這種好條件再分給這種相對小一點的客戶,當然就是它給我增值了。

請問DMA跟STP的本質區別是什麼?

STP最開始發源於三十年前的美國期貨交易所,它們是OTC制度。如果這個經紀商足夠大,它壓根不需要在場內撮合,它還要兩手的買賣就成交了,但往往這個時候就出現很多問題。買賣肯定會有自己的頭寸,成交大單子我如果先出自己頭寸再出客戶頭寸,那自己就是先盈利的,或者能夠防範風險。但是往往出現很多利益衝突的問題。比如以前打電話那種,通訊弱了,萬一出現價格變化,那還是成交了,透明度又低成交速度又慢效率又低。

之後慢慢電腦和網絡普及,1993年1994年美國信息高速公路,聯網成本很低後,大家也意識到這種所謂的櫃檯交易的危險性,就開始直接去場內成交了。它以一個統一的規則,以一個透明的訂單本去成交,成交的時候除了這種信息流的東西,怎麼成交、什麼價格,還意味著建立這個場的會有一個組織。像中央清算結算公司或者是他們的監管委員會,他們會盯著這裡的成交是否合規,會不會有異動,會不會有大賬戶,會不會有人操縱多避空之類的東西。所以這個就是STP的意義,其實也演變成後來DMA的形式。

DMA其實更多也是針對櫃檯的,股票為多。股票都是櫃檯交易為多,都扔進市場的話會覺得更透明更公平。現在我們做到的是在我們的交易界面上可以寫上是什麼銀行,出什麼價格,什麼量,在不斷更新。你買和賣的價格都是有根可循的。每一張成交的訂單你可以找到相應的在哪個銀行成交的這種記錄。所以這就是STP/DMA的魅力或者可貴之處。

其實就是一種新的營銷詞彙,或者營銷概念。不過行業還有很多操作規則,比如STP大家默認就是要拋單,但不是每一張單都要拋的。先坐在這裡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看登記合適,根據市場情況再扔出去,這就是STP。但DMA呢,更多是你每張單直接市場介入。聽這個名字就會有區別的。

如何去保證直通式交易的流動性供應商它的交易單真的是百分百進入市場?

這裡排除那些真的想要騙你的情況。最直觀的,它有沒有一些自己的軟件或者系統的界面,可以展示出銀行報價之類的情況。第二是看能不能找出成交的單子,看成交到哪個銀行,這樣就會提高可信度。但是這個其實還是不夠的,還要留意很多細節的東西。往往跟銀行成交的時候它會更精準,更細緻化。例如精準到我這個單子去到哪一個主機是在哪一個毫秒,然後看它訂單是不是隨機的。

還有一個就是從技術層面了,或者是從公司的背景或者公司治理的這個層面,看誰是這個公司的控股公司,這個控股公司本質上是做什麼的。銀行、財團、經紀公司和普通土豪老闆做控股的公司,不同的理念方向是不一樣的,是更趨向於保守還是更加激進。如果控股公司本身是做清算結算,它的理念裡面就沒有對賭,那它肯定不會把這種理念轉嫁到控股公司。還要看訂單成交時很小的單子成交很快,但是十手百手的大單子又成交得很慢;或者盈利的時候你會成交很不順暢,虧損的時候你會成交很順暢;又或在一些關鍵時間,對它們來說風控無法把握的時候,還會不會有之前的這種靈敏,點差這麼穩定的情況。有沒有突然點差非常大、很卡頓或者壓根就停在那裡了這種情況。這個基本都可以判斷它是不是對賭。

你認為以後國內的交易者會嘗試哪些其它的交易軟件或者交易方式?

我覺得用什麼軟件最後還是看合不合適那個類型的客戶。MT4的確太好用太簡單了,它根據訂單買賣那種很簡單的概念執行,但是在靈活性之餘它缺失了對大的訂單或者說很需要風控的這種它是沒辦法做到的。這種往往就適合那種專業的信息量大的經營團隊。而且如果大資金的話還要考慮到軟件的內部耗時,就是點進去跟成交完出來的那個速度。可能往往零售的人不會感覺到一百毫秒兩百毫秒之間的那種區別,但是對於那些真正做的人來說還是挺有區別的。

還有一個大家可能都會忽略掉的,就是怎麼樣滿足合規的這一塊。像中國很多零售的這種因為不是大基金也不受國家監管,交易記錄就隨便導一個就算了。往往大基金做交易,私募也好,做海外基金也好,要符合當地的法規,它們導的報告要真實可靠有風控力的,不是隨便可以修改的,而且他導出來的格式和所展示的內容,一定都是要滿足當局金融報告的要求,所以才會有這麼多國家要求的軟件公司和日進制的報表。股票成交的報表都要專門定製,給日本有日本的一套,給美國有美國的一套,但MT4可能就滿足不了。從訂單執行,從報價獲取,成交速度或者是合規報告這種環節。往往這種只能針對零售的,專業的還是隻能用以上環節都能滿足的軟件。

你曾說過未來國內金融市場的著眼點會在期貨、現貨、外匯和貴金屬上面,你覺得這些產品未來會全部STP化或者DMA?

其實換句話說就是這幾個資產類別會是未來投資人主要交易或感興趣的。問題的核心是這些產品會不會DMA或者STP到市場。眾所周知,專業的人士都會知道股票、債券本身就在交易所裡面交易,在這種情況下就很公平透明。可能不公平不透明的就是沒有國家監管、沒有成熟體系下的那種現貨貴金屬之類的。內盤交易所這種公司是不是會拋單到市場上面去,坦白說不一定。其實只要有能力的那一方就可以承擔起交易對手方的這個重擔。你有資金有實力抗,那就不拋單,對賭就好了。

如果你在交易所交易場裡面是利益中心,沒有靠邊站的這種情況,僅僅是撮合或者是實現對手方買賣的流暢度,我覺得它們存在很有必要。回到它們交易主體對風險程度的把控上。如果有足夠的風險把控能力的話就會該幹嘛幹嘛。如果沒有足夠的能力或者是想優化自己產品的風險管理,它可以考慮內化一些頭寸,或者是外化掉一些頭寸點。拋單其實只是一個對沖風險的形勢,甚至可以跟實際的企業去買賣。

更透明化會削弱流動性供應商以及外匯經紀商的利潤嗎?

是不是降低了價格會提升市場的透明度,我覺得是的。因為他們這種低點差低成本的公司出現,不少人會覺得原來點差可以這麼低的,慢慢就促進了整個行業的透明度,更好地去競爭,業態會慢慢變得良好。

那你認為是透明度越高對整個行業是越好的?

價格透明會無限接近於全完競爭市場,千萬家公司可能拼的是服務品質。當成本都一樣,他挑的就是跟自己對路的,或者自己喜歡的。這其實也是看開戶的那個人能不能滿足他的需求。一個更透明的環境會促進競爭,最終也會提升終端用戶使用的一個體驗。

國內的主要城市能靠建立數據中心可以把卡頓現象杜絕到一個什麼程度?如果在國內建立了數據中心,如何去規避法律風險?

其實這個卡頓更準確叫做提高鏈接的穩定程度,卡頓只是其中的一個環節或者一個表現情況而已,它的本質是鏈接的穩定與否、順暢與否。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是有很多路由或者很多線路的,但也只有那條特定的路由或者線路走得最快或者信號最好。用戶建立數據中心的前提是可以幫助他尋找這種線路,不需要他自己再去找,往往這種情況就可以提升穩定度,也就相對來說減低了卡頓現象。但至於說能減低多少,很多取決於本地網絡、所在的主幹、最終要登錄的服務器的地址等等。至於規避一些法律問題,我們一般會建議用戶把最機密最核心的數據放在一個最安全的地方,那個信息安全或者是穩定程度會更高一點。

在高頻交易裡面,時間會不會快到連滑點的機會都沒有?

我覺得有可能。他們真的要高頻是怎麼做呢?就是他們是交易主機之間的信息互通。其實理論上來說物理距離越短溝通起來就越方便。他們在那棟交易所的大樓裡面,交易主機假設在我這裡,他們的交易公司就建在一大堆服務器裡,那樣速度就會真的很快了。基本上一兩毫秒你的信息就會被下掉,還實現了一秒放一千張單子進去,下面又出來一千張單子。

滑點無非就是幾個因素,一個是我現在看見的價格跟我成交出來的價格是有區別的,或者是像MT4那種它沒辦法體現市場深度,體現不同情況的。你下一手單跟下一百手單就不同了,就會出現滑點,因為你要很多層才能完成你這種大單子。就像在股票裡面,你下一萬手就把別人拉漲了是一樣的。所以要去掉滑點,除了速度快和近,還要你下的單子合乎市場流動性的情況。往往越是專業的投資者越是能夠理解滑點,只有MT4那種用得多的才會覺得滑點是不正常的。這裡就要說到在處理訂單交易的時候,專業的投資人不會抓著滑點不放的,他們會要求這個股票或者外匯我要在五塊以下買回來多少手這樣的,不會說那種幾百萬單五塊錢那種。


生聲 | Jake「把沒做完的事,繼續」


{敢於直面過去才能把握未來}

當時一開始是想留在美國還是回國發展?

當時也沒想那麼遠。那時候很喜歡市場微觀結構和金融OTC,當然也很喜歡金融財務、公司理財和國際貿易。最讓我有啟發的是一個老師,他以前是在美聯儲工作。他做的工作很特別。就是每天十點鐘他都會收到一個紙條,像信封一樣塞在門口,那是他今天的任務。他要做市場公開操作,就是他去落實這個事情。他們的上級領導說今天我要從市場買回來多少美元,或者是買回多少的日元這種外匯儲備調整的條件,他們就做這個事情。他對市場微觀結構講了很多實例。

那時候我們真的以為外匯就是簡簡單單的買賣,他講了市場的訂單本,我覺得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我覺得不是買賣就好了,怎麼還會有買賣多空的力量去影響市場呢?直到我工作了之後我才發現,裡面真的會有這種市場的力。不同銀行在這裡通過報價,去改變自己的頭寸或者是敞口,去達到自己的風險平衡或者盈利要求。那時候回想一下這個教授,真的很啟發我。當時印象深刻的就是集合競價,就是外匯其實每天都會有個報價。當我認真想他的報價是怎麼來的,其實也應該是市場競價集合這種方式來的。就是你願意買賣多少量,很多人在那裡競價來的,跟股票一模一樣的。

當時我不以為意,我以為這個價格都是連續的,其實不是。我們做的一個試驗就是一班人,每個人根據信息報你願意買賣多少外匯在多少價格,然後每個人塞意願進去比對,他就畫成曲線,用買和賣,供和求的曲線定了一個開盤的價格。我那個時候才明白,原來真的是這麼來的。他還提到了很多股票市場的機制,讓我們明白了外匯的確也跟股票差不多。那個時候我就開始了對外匯極大的興趣,自己也想變成一個明星交易員。

首先我去了一個外匯金融公司工作,那可以說是行業第一個做社交交易的公司。它的概念很新穎,就是說如何讓能交易的人帶著那些有錢但不能交易的人去一起賺錢,這是2009年的理論,中國可能晚三五年才出現。那時候這個公司拿了PE三千萬美金去做這個事情,然後的確把這個東西做好了。在那之後就有很多公司去複製它。那個時候我就突然理解到,原來外匯這個東西可以引領整個金融科技,在基於零售的客戶群體上面做很多創新金融的東西。

那時候我就開始用數學的理念去分析那些交易員的策略了,他們的交易能不能滿足作為信號提供者的這種要求。我甚至會分析到很精準的,它的交易時間持續的長度,它的盈利程度,他虧損的多和少,以及持倉時間長短的問題。他的貨幣是做多的時候更容易盈利還是做空的時候更容易盈利,盈利的點數是趨於這個區間還是密集在這個區間。通過這種方式看他是不是抗單的人,是不是很激進的人。那個時候就發現,金融科技波士頓那個地方真的走在前頭,外匯這種東西也是走在最前頭。於是覺得可以在美國乾點東西,或者學點東西再走。

之後去了BT這個公司,就純做橋了。當時還不知道什麼叫橋,橋是做什麼的。甚至一開始進去的時候我只接觸MT4,當時在想怎麼MT4界面還多了兩塊呢?還有一大堆系統,都是幹嘛的呢?我一直都很想了解,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它是一整套的系統。也是在那個時候我對IT的瞭解更深入了一點,當然是很淺層的一點東西,但覺得長進了很多。在那個時候會看到更微觀的東西,怎麼才是跟銀行去獲取報價,API怎麼對接,那些代碼怎麼寫才比較快。甚至去到一個系統怎麼硬重啟拔電源和軟重啟的這種區別,以及網絡佈局,框架的構造是怎麼放網絡怎麼放機器,之間用什麼東西來傳輸,可以怎麼影響到它的一個體驗。

那現在回來是覺得學夠了回來?

真不敢說學夠了,還有太多想學的,只是機緣巧合。在那裡呆是要簽證的,正好那一年簽證十個抽三個我運氣不好,搖號沒有搖到,然後就回來了。當時剛好我們有計劃在上海開辦公室。我看過一本叫《潛水艇構造原理》的書,那時候發現我喜歡看是因為我覺得簡單的一條潛艇上去,它要做很多東西的。放水、把控方向、上去的時候還要考慮到中心偏移,為了上去下來都可以把控好,要每天記錄到人吃了多少東西,排多少出去。甚至連吃的某一種東西的多少都會影響重心,即使總量是不變的。你就發現看上去很簡單的問題,你要把他分割成很多細小的問題去逐個擊破。

你之前工作的波士頓科技[2]倒閉給你的工作生活有沒有帶來什麼影響?

坦白來說真沒有多少客戶來找我,我都覺得異常安靜。反倒是我給他們介紹了情況之後他們也很理解我。而且有很多會鼓勵我,還會給我些建議,根本沒有什麼騷擾。似乎通過這個機會他們也看清楚我是一個很靠得住的人,而不是那種直接關機了,跑到美國不理他們。其實很多人現在都回來在新的地方做。我在這之前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所以期間會有緊張。其實緊張也是好的,會在未來更加註重你服務對象的資金安全。

你會介意說一本發行量50萬冊的書上寫說植宇當時所在的那家公司倒閉了但是你站起來了,還是說希望大家都不要知道這件事情?

我先說一下我的直觀感受。因為我不是這個公司的創始人,也不是股東或者是負責人,所以即使我工作的公司倒了跟我壓根沒多大關係的。不是我帶這個團隊,在中國我也不是頭兒,我不用肩負起這個公司的起起伏伏。坦白說我還算不上,所以沒有那種公司的倒下就是因為我失敗了的感覺。其實這段經歷就算不說很多人也會知道,這是已經抹不掉的,所以就直面這個事情吧。就像魯迅說的,“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從波士頓出來進入現在的公司,你會不會因為害怕再出現這樣的情況而更加謹慎和猶豫?

這個是真的,我掙扎了很久。主要掙扎在選大眾還是小眾理財、還有像外匯一樣小小眾的,這三類要怎麼選。我最終選了在一個很小眾的市場裡面去把一個事情做好,也是希望延續自己之前沒做好、沒做完的東西。

再有一個掙扎的是如果定在外匯這個行業,是做零售還是做機構,或者做一些科技公司,賺得不一定多。但選擇最後會變成人的一個自我實現的問題。就等於還是以前想做的事情沒做完,剛剛有起色就中斷了,我想把它繼續延續下去。這就是當時為什麼還是選擇在機構裡面做。定了機構了,又有很多掙扎。因為你要考慮選擇哪一家,這個時候就考慮到很多了。一年之後回頭看的確印證了我之前的想法,有些真的倒閉了,有些真的沒做起來。當初我考慮要不要進去裡面工作,也是從客戶的角度看能不能用它的東西。會考慮東西安不安全、穩不穩定、可不可靠,成本低不低這類的問題。

那你當初是如何去篩選到現在這家公司的?

選公司一定要選擇那種具有核心科技的,而不是靠買技術。如果自己沒有最核心的東西,只有當別人的東西可靠時你才可以把東西運作好。當然就算別人的科技可靠,你的成本也壓不下去,靈活性也是受限的。只有自己有了核心的東西你才可以更新快、維護好,這就是我覺得一個科技公司能夠走下的動力。我覺得科技創新一般都在場內市場,像交易所、期貨市場。但是制度、交易安排的創新往往是在OTC的、監管少的,像外匯、保證金交易這一塊。所以往往是我們學它們技術,它們學我們制度,互相融和在一起。恰恰我們在一個互聯網金融的前提下,怎麼樣輕鬆簡便怎麼樣交易。什麼樣的公司是我看好的?是那種去中間化,市場運作透明,提高效率的公司。


文中註釋

[1]介紹經紀商(IB)

是指機構或者個人接受期貨經紀商的委託,介紹客戶給期貨經紀商並收取一定佣金的業務模式。

[2]波士頓科技(簡稱BT)

是一家總部位於美國波士頓市的金融科技公司,也是第一家推出商用MT4橋接器的公司。2011年,公司在“美國增長最快的500強私有企業”評選中位列143名,2012年再次進入評選結果,位於373位。後因瑞郎“黑天鵝”事件後宣佈破產。


生聲 | Jake「把沒做完的事,繼續」


《生聲》文章目錄

生聲 | 序:沈越「念起即覺」

生聲 | 許哲「我做交易,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理論是對的」

生聲 | 敬松「守拙」

生聲 | Jake「把沒做完的事,繼續」

生聲 | Jimmy「茶盡杯空後,我們聊了個如果」

生聲 | Kevin「工作並不有趣,但我敬畏它」

生聲 | Darren「凡不能毀滅我的,必將使我強大」

生聲 | 高明「你們讓我自嗨好了」

生聲 | 柳英傑「與人為善,因果輪迴」

生聲 | 白洪志「我們都在找答案」

生聲 | 李魯平「遠去的江湖,大佬的背影」

生聲 | 劉夏「要麼出眾,要麼走人」

生聲 | 跋:高瑋「我們的事業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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