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狸自小跟外婆一起住在西南邊陲的一個小鄉村裡，那裡遠離鬧市，民風淳樸，草木繁盛。每到炎熱的夏季時分，便有形形色色的小蛇穿梭在田埂上，在水草堆裡若隱若現。
小狸素日膽小，初夏裡小蛇開始活動時我常常連學也不敢去上，多虧外婆拿大鐮刀料理了從家到學校這一路上的水草，小狸才沒有因逃課而被學校開除。
外婆一輩子生活在鄉里，不但知曉許多料理蛇的法子，更藏了許多神秘新奇的故事，在乘涼的夜裡，我和表哥便央求著她講幾個故事才肯入睡。
02
外婆的家臨河而居，背面靠山，河水自東邊來，一路向西，穿橋而過，直到一棵大杏花樹底下才斷了流。村民們便以杏花樹為界，壘了巨石，築起了碼頭。
有一日，外婆神秘的說，你們見過河邊上的那座斷橋沒？那是被一條“惡龍”用尾巴斬斷的呢！
小狸瞬間來了興趣，連忙坐直身子，聽外婆娓娓道來。
03
在咱家門前的這條河裡，原先住著一條烏黑大水蛇，估摸著有幾百年道行了，那巨大的身軀跟那巨石壘成的碼頭有的一比了。
那時候外婆還小，便常常聽見過的村民說起這大水蛇如何了不得，且是條心善通人性的好蛇。村民們祖祖輩輩靠河為生，下河撈魚，浣衣漿洗，總也離不開這河。這蛇卻從無害人之意，也沒在日間故意恐嚇過老人和小孩。
因此，村民們口口相傳，這定是條好蛇，怕是快要得道，幻化成龍了。
沒多久，鄉里下了場極大的雨，那烏雲的形狀活脫脫的像一條神奇威武的騰龍，村民們便確信道：“果然是神龍呢，如今怕是要飛走了！”
更奇的是，打那以後，果真再也沒有人見過水中的烏黑大水蛇了。
04
後來外婆的小村裡，突兀的多了許多蛇，甚至有的日頭上遠離水草就懶洋洋的躺在村民的院壩裡。
“它們定是來討風向的，也好幻化成龍去了。”
“什麼是討風向？”
外婆道：“孩子呀，每條蛇歷經千辛萬苦，都是為了修煉成一條龍，但在它得道之前，必須得到人類的認可，若是人類不承認它是龍，便是再努力修煉都百搭，永遠離成龍差那麼一口氣。”
村民都不計較這些蛇，有閒心的時候，便對著它們唸叨：“神龍啊，我已看出你是條龍了，快飛昇去吧！”
但在平日裡忙時，便沒有這個閒心來討好一條蛇，所以拿著棍棒驅趕才是常態。這些蛇倒也不計較，出來討風向，失敗乃常事，大不了，換一個人家討便是了。
後院的李嬸嬸卻是倒黴，偏她遇上一條頂小氣的蛇。那蛇先是躺在李嬸家的陽臺下，嚇的她家剛1歲的孫子大哭不止。李嬸生了氣便罵道：“你這好死不死的賴皮蛇，青天白日的，躺在這裡作甚，好歹也到草堆裡鑽鑽，遮遮羞才是正理。”邊罵邊拿著跟草編子把蛇打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天還灰濛濛的未全亮，李嬸便到後山給紅薯地施肥。
剛把糞桶放下，就又看到這條灰白灰白的蛇，因這蛇顏色特別，李嬸便認出是同一條。因著昨日哭了一整夜的孫子，拿起扁擔就開打。
這蛇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咻的一聲，幻化出它的真身來，嚯，這好傢伙，可真大咧，足足佔了6排紅薯溝這麼長。
李嬸當場就嚇懵了，暈死了過去。
這蛇仍然不死心，常圍著李家屋前屋後轉，鬧得前後鄰居人心惶惶，人們便說，這定是條惡蛇，不通人性，再怎麼修煉也是枉然。
隨著大家口口相傳，風評都不太好，這灰白的大蛇倒是消失了好長一段時間，村民還玩笑著說，這回這蛇怕是有意要悔改了吧！
李嬸漸漸好了起來，莊稼地裡缺不得人手，李嬸便又開始起來做活了。那日李嬸經過門前那座拱橋時，橋居然毫無徵兆的塌了，李嬸卒不及防，掉進了河裡。待到鄉鄰將她打撈上來了，李嬸只剩了最後一口氣，掙扎著說了一句：“蛇......”
傷及人命，這回徹底惹怒了淳樸的鄉民，說這是條惡蛇，永遠也別指望成龍了。
05
外婆道，修煉日久，身軀無比巨大的蛇，若是不能白日飛昇，便只能成為一條惡龍了。
我的家鄉處在丘陵地帶，所謂的大山，也不過就是一小土丘，自然容不下無比巨大的白色了。更何況惡龍食量巨大，荒涼的小山上也找不到足夠的糧食，後來這條惡龍，便是白白惡死了。
小狸對此疑惑滿滿，那最後有人見過這條餓死的大白蛇嗎？
當然，嚯，這傢伙，排起來怕是有12條紅薯溝那麼長咧，真是怪嚇人的......
小狸敬畏的看了看後山，又想起李嬸家的紅薯地了。
不知道這故事是真是假，但至此以後，小狸再也沒有路過過那塊地了，連遠遠的看一眼也覺得害怕，好像那裡真跨了一條巨大的白蛇一般。
話說回來，無論做人還是做蛇，氣量大方式上乘，萬不可鑽牛角尖，害人害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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