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劇要是擱現在,集集能炸熱搜,恨不得每一句都截屏

上世紀九十年代,北京友誼賓館。


這天,北京電視藝術中心的一位導演,和幾個編劇朋友,聚在這裡,正琢磨著,要開拍一部新電視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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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有自己的心思:第一,拍一部之前中國從未拍過的系列喜劇;


第二, 說一些,自己想說的話。


他說:寫喜劇,就要找到一個,能讓全民開涮的靶子…


朋友邊寫邊說:那就拿我們自己開涮得了。


他們決定,主角就設定為一群文字工作者,在一間編輯部裡,發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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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過程遠比他們想象的,複雜得多:編劇寫的不盡如人意、劇本丟失、片子沒法立項…


鼓搗了好一陣子,終於選出了30個故事。


那年頭,電視劇取名沒什麼花裡胡哨的念頭,格式似乎都一個樣。幾個人把本兒寫完,取名:《編輯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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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導演,名叫鄭曉龍,是片子的總策劃。


他後來又拍了一些作品:《北京人在紐約》《四世同堂》《金婚》《甄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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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曉龍


幾個編劇朋友,也是老搭檔:王朔、馬未都、蘇雷、馮小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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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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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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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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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小剛


電視劇一播出,馬上引起熱議,火爆全國…


有人說:精彩紛呈,百看不厭…直到今天,它依舊是中國頂尖的情景喜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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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電視劇《渴望》的勁還沒過,全國人民對於講述普通人故事的電視劇已經上了頭。


為了把閒置的攝影棚用起來,北京電視藝術中心打鐵趁熱,打算開拍第二部片子。


剛執導完《渴望》的鄭曉龍,找來當時京圈兒裡,最當紅的編劇,打算開闢國內第一檔情景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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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


鄭曉龍的想法,和以往不太一樣。


他希望,這個片子,除了能讓大家笑,還能帶出社會的一些問題,引發觀眾思考。


但是,因為缺乏經驗,創作路上困難不少:有的編劇寫得有陝西味,有的故事性不強,有的故事過於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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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藝術中心的一位美工師傅毛遂自薦,希望能一起加入創作。


一開始,鄭曉龍並不同意:美工師傅來當編輯?這不是胡鬧嗎?


但是,這位有著編劇夢的美工師傅卻很堅持,天天拉著鄭曉龍軟磨硬泡…


鄭曉龍看完他寫的幾集劇本,倒覺得有點意思,決定讓他加入。


這位美工師傅,名叫馮小剛。當時大家都沒想到,這位美工師傅,會是後來創下億元票房的名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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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在賓館裡日思夜想,確立了故事的大致方向:以王朔的劇本為例,可以嬉笑怒罵、可以混不吝、可以調侃、戲謔,極盡開涮之能事…


總之,好玩之餘,要透著諷刺和思考,但不能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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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番探討之後,幾位編劇確定下了劇裡的六位主角:


兩位年輕的編輯:誰拿他開涮都不在乎,十八般武藝於一身,貧嘴貧舌的男編輯李冬寶;


伶牙俐齒,漂亮時髦、得理不饒人的女編輯戈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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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過封閉年代,思想僵化、時刻不忘革命理想和階級鬥爭的老太太牛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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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私摳門、心裡總是打著小算盤,還愛打小報告的老同志劉書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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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混混出身,油腔滑調、心思活絡、人脈廣泛,整天琢磨著怎麼來錢快的餘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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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心思細膩、一身正氣,顧全大局的老主編老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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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位性格各異、毛病不少,但同樣古道熱腸的文字工作者,在中國社會改革開放的初期,在一間名為《人間指南》的雜誌社裡,為了改善雜誌社的經營和傳播困境,和社會上三教九流的人們打著交道…


真善美、假醜惡…


轉型時期的社會問題,家庭和個人面臨著的紛爭和矛盾…


知識分子和勞動人民所遇到的困惑和思考…


當時中國社會所遇到的種種問題,人間百態、蠅營狗苟、喜怒哀樂…


在《人間指南》雜誌社裡,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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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曉龍從四十個故事裡淘出了三十個,開始了這艱難的編輯部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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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條新的道路,要面對的困難,自然要比老路,來得曲折和兇險。


出於某些考慮,立項開拍前,鄭曉龍邀請了思想較為開放的,北京廣電總局局長張永經當藝術顧問。


許多人勸老局長:這片子聽故事就不老實,要是趟這渾水,小心晚節不保啊…


但當張永經聽完故事之後,力排眾議,大手一揮,給劇組發了通行證: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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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編輯部的故事》裡,參與客串的演員,一共有64位。


其中有許多,在當時也許並不十分有名,但現如今已經是響噹噹的大腕兒:于謙、張國立、李誠儒、郭冬臨、梁冠華、劉蓓、濮存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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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編輯部的故事》匯聚了中國當代頂尖的喜劇藝術家。


首先敲定的,是李冬寶的扮演者,葛優。


當年,剛拍完《頑主》的葛優,名氣不算大,頭頂還有點頭髮,有點蔫兒巴巴的神態中,是精神小夥兒李冬寶的不二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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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主》中的葛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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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葛優只是個剛涉足演藝圈的小演員



但是馮小剛說:在這片兒裡您是絕對的主角,每集都有您的戲;另外兩部您是配角,要我是您,我就選這部。


葛優考慮了幾天,一拍腦門,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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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曉龍和馮小剛還跑到電影《遭遇激情》的片場,專門找到了當時的萬人迷呂麗萍。


後來,據鄭曉龍回憶:一進片場,聽到她那爽朗的笑聲,看到她漂亮又時髦的臉蛋,我就知道這角色非她莫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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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開始,卻依舊困難重重。


為了隔音,劇組用三夾板和海綿等的防火材料,把攝影棚圍了起來。


不湊巧,北京的酷暑來臨。因為要同期錄音,排風扇也不能開,在燈光器材等等的包圍之下,攝影棚內部,高達60攝氏度;


用工作人員的話來說,就是:涼水放桌上,過會兒就成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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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證安全,大廈的管理人員,要求劇組每拍攝15分鐘,就要全員到室外乘涼,直到房間裡的溫度降下來,再繼續拍。


一喊停機,劇組裡的演員和職員,就人手一根冰棍,心裡盼著趕緊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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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演員要顧著妝容,在烈日炎炎下小心補妝,防止卡粉;


男演員要小心汗水浸透衣服,變得透明,拍上去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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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正拍得熱鬧,降溫時間一到,導演趙寶剛不樂意,又不得不出去,只能黑著臉到躲到角落裡去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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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趙寶剛


在這期間,狀況不斷:因為過度勞累,鄭曉龍患病住進了醫院;


導演和攝像溝通不暢,進度受阻…


好不容易拍完了,又面臨審查的關卡…看完成片,人人都覺得,這片子要過審,實在困難…


但沒過多久,捷報傳來。相關領導看完成片後,寫下了批語:該片善意地針砭時弊,反映了人民群眾的喜怒哀樂,頌揚了社會真善美,予以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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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部的故事》最後成片25集,除了一兩個比較複雜的故事分為了上下集,其他都以每集一個故事作為呈現。


有網友評價:臺詞密集,嘴炮不斷,抖機靈得恰到好處,知識分子的冷幽默雅而不俗,結合時代特色,針砭時弊綿裡藏針,細品之餘大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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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位主角性格各異,形象立體,戲劇衝突製造得極為自然,堪稱社會縮影;配角也是大腕雲集,紅花綠葉皆出彩;國產劇的盛世,可贊可嘆。


還有人評價:一間平平常常的屋,幾位忙忙碌碌的人,幾顆實實在在的心…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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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九十年代的電視劇,即使放到今天,《編輯部的故事》仍然具有強烈的現實意義:


公款吃喝、行賄受賄、名譽侵權、人工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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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不該愛的人,無法得到回應,該怎麼面對自己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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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人的生活除了帶娃,還是否應該有自己的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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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子還幫助當時受歧視的群體,除卻刻板印象:


胖子、殘疾人、在舞廳工作的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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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金句,放在今時今日的任何一部國產劇,都可以掛個幾天的熱搜…


比如,媒體對於“低級趣味”的娛樂,應該保持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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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關於家庭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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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性別平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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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婚姻的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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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婚戀觀應該有的正確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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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年輕人打扮、化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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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健康的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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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公款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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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家庭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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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人情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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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藝術與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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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許多,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我無法言明,但別有深意的隱喻…


許多人說,這部劇在以嬉笑怒罵、插科打諢的姿態,針砭時弊、干預社會;


但是我所看到的,是片中洋溢著的,滿滿的理想主義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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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挽救想要尋死的女大學生,李冬寶和戈玲到對方家裡,徹夜開導、陪伴,悄悄把敵敵畏換成白開水…


也不說大道理,而是坐下來,討論愛情的意義…用知識的力量,讓鑽進牛角尖的姑娘,懸崖勒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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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幫助臺胞找回失散的兒子,他們登報尋人,借出辦公室,在門口站崗,一個個篩查身份,最後幫助父子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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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幫助疑似被家暴的女性,他們義憤填膺、徹夜趕稿,痛斥家暴者…雖然最後發現是一場誤會,但他們的一腔熱血,可圈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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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只是一群,斤斤計較、會背後說八卦、會互相揭短、會貪小便宜的,並不完美的普通人…


但是,他們都在用自己的力量,做著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完美一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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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編輯部的故事》裡,人們堅信,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人們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有假醜惡;


但同時,他們從不放棄尋找真善美。


他們相信,遇到困難,作為社會一份子,互相幫助,責無旁貸。


正如主題曲裡的歌詞所說:“人”字的結構,就是相互支撐。


這是一部值得重刷、值得被記住的電視劇。


但看的時候,我們不免會難過:因為,28年過去,這樣的片子,我們再也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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