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民"小花"到好莱坞"艳星":陈冲,人生六十向前冲

从国民

1985年,春晚现场。

一个大家期盼了很久的年轻女明星,特意从美国赶回来,站在万众瞩目的春晚舞台上,给观众们拜年:

我在美国留学四年了。今年是牛年,我是属牛的,所以就系了一条红腰带。现在中国有句时髦的话,叫恭喜发财……

结果,全国舆论一片哗然。她说的几乎每一句话,都像春节意外点燃的二踢脚炮仗,响亮爆开而不知方向。

有的说她提美国是忘本,有的说她强调留学是崇洋媚外,甚至有人连腰带都不放过,说她过年系红腰带是迷信。对她的意见后来还登上了那个时代权威的报刊媒体:陈冲竟叫我们是中国,她自己又算什么?

这是24岁的陈冲,第一次遭受人生中的重大挫折。

年少成名,万众追捧。要知道,早在六年前18岁的时候,她就因出演电影《小花》的女主角,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百花奖影后,这个记录一直保持到现在还无人打破。

离开祖国四年,没想到归来却因不当言论遭受指责。昔日的"小花"转眼成为"明日黄花",心心念念的准备回祖国再展一番宏图,却因为这次意外让她感到心灰意冷。

但是,她心中更多是不解和委屈,没有说错什么呀?她不知道是,刚刚打开国门向外看的民众,还没有跟上这个留洋归来的明星观念转变。

少女陈冲,此时已经冲到了时代的前面。

从国民

(一)

1961年,陈冲出生在上海的一个书香门第。

他们一家人从爷爷辈到父母这一代,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爷爷陈文镜早年留学美国学医,外公是中国药理学家张昌绍,外婆史伊凡创办现代医学出版社,与徐志摩、沈从文是朋友。父亲和母亲也都是医学专家、大学教授。

小时候,陈冲最爱赖在外婆家不出来。因为在那里,外婆不仅教她识字,还可以看很多外面很少见的各类小说。

六七十年代的中国,人们的精神生活和当时的物质生活同样匮乏。而在这样一个难得的良好家庭氛围中,年少的陈冲早早见识了人生的多彩和丰富。

从玛丝洛娃到简爱、再到艾丝米拉达……这些经典文学作品中独立自主的女主角们的精神和灵魂,滋养了风华正茂的陈冲,也为她打开了新的精神世界,让她从小就形成了不凡的见识和敢闯的个性。

1975年,上影厂准备拍摄电影《井冈山》,副导演武珍年要挑选一个扮演红军小战士的演员,找到了陈冲。当时才14岁的陈冲,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导演让她随意朗诵一个片段。

结果,陈冲在评委面前,用流利的英语脱稿朗诵了《为人民服务》全篇文章,一下子把所有评委都震住了。

就这样,这个医学世家的女孩陈冲,意外走上了电影之路。

第二年,又一个大机遇砸到了陈冲头上。当时已是著名导演的谢晋,来到上影厂的表演训练班。这次他要挑选一个新片的女主角,谢晋一下就相中了陈冲。

陈冲也没有放过这次机遇,本色出演了电影《青春》中清新、天真的哑妹,结果一举成名。她从一个还在学校读书的学生,突然变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明星演员。

那一段时间,各路记者采访不断,各类杂志封面上个不停,她往返在学校和舞台之间,被鲜花和掌声包围,却总怅然若失,好像感觉缺少点什么。

就在演艺之路顺风顺水之时,小小年纪的陈冲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举动。

她要考大学。

原来,出生高级知识分子家庭,让陈冲对学历十分在意。可当时高考已中断多年,她只有初中学历。成为一个大学生,对于当时的她来说,这是一件比当明星出名更重要的事情。

年纪小,见识不小。陈冲没有被掌声冲昏头脑,而是选择了继续向前冲。

由于参加电影表演,耽误了太多的功课,她已经跟不上原来的班级学习了。于是,她想办法,找到最好的补课老师,每天单独到家里给她补习落下的功课。通过夜以继日的刻苦攻读,她用一年时间,补习完了两年的课程。

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命运开始向她招手。那年高考是录取率最低的一届,570万考生走进了高考考场,能被录取的还不到5%。

而陈冲赢了。

她考上了上海外语学院,也就是现在的上海外国语大学,当时她才17岁,和她同时进入大学的同学,都是二三十的大龄青年了。

实现了人生的小目标,陈冲没有就此停步。她始终没有放弃电影梦,而这个梦很快就给她带来了令人眩晕的光环。

大学第一年,陈冲接受了北京电影制片厂的邀请,出演电影《小花》的女主角。

这部电影,汇集了当年最炙手可热的青年男女演员,除了已经略有名气的陈冲之外,当时的英俊小生唐国强、初出茅庐的刘晓庆都是这部戏的主要演员。

而电影里最耀眼的,是清纯可爱的"小花"陈冲,她淳朴天真的表演,如同夏日山谷中拂过的清风,就像摇曳在田野里淡雅的雏菊,成为那个年代少男少女们心中最难忘的青春记忆。

结果这部戏一上映就火遍了大江南北。1980年,《小花》获得了第3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年仅18岁的陈冲捧起了百花奖影后的奖杯。而且这个影后,是观众们一票一票,实打实投出来的。

凭借此片,陈冲一举奠定了一线女星地位,迅速从国民"小花"晋升为大众"女神"。

那时的她一时风光无二,就连和她同时也是同样第一次入围百花奖的刘晓庆,当时也只拿了个最佳女配角奖。

人生的每一步看似身不由己,实则早已写好了答案。从医药世家的后代,到踏入电影圈子闯出一片天地;从卧薪尝胆考入外语大学,到转身成为当红女明星,她用执着和拼搏,掌舵自己的人生航向。

少女陈冲以,二十出头的年龄,站上了演艺事业的人生之巅。

回望来路,尽皆意外,又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的人生,就此和电影难解难分。

从国民

(二)

还在上中学的时候,远在美国的母亲就经常给国内的女儿陈冲写信。

有一次,母亲洋洋洒洒用一封长信,向陈冲推荐了一个陌生的音乐人,随信还寄来了一盘磁带。

后来陈冲才知道,那是风靡全球的摇滚乐之王"猫王"普雷斯利的音乐。音乐里追寻自由的气息,在年幼的陈冲心中埋下了闯荡世界的念头。

后来成为上外的大学生,陈冲接触了很多的英美文化,视野进一步开阔,年少时母亲埋下的那颗走出去看看世界的种子,已经在心中发芽长大。

她又一次要向前冲了。这一次,她要冲出国门,冲向世界。

1980年,20岁的陈冲决定去美国纽约。

彼此的她,已经成为国内一线当红女明星,事业稳步上升,前途不可限量。而此时中断事业只身闯异国,在那个刚刚开放的年代,简直就是前路叵测,需要的不仅是一份勇气,更是一种对名利的超然,对自己能力的自信。

当时,就连她的哥哥陈川都不看好,劝她说:去美国,这边你要抛弃你的名气、地位,那边,你要面对陌生的环境一切从零开始,你能行吗?

陈冲没有犹豫,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上外的一位老师得知此事后,特意给她起了一个英文名:Joan,源自法国民族英雄圣女贞德的名字,意思是做一个勇敢的人。

她要做自己的英雄。

穿越大洋,跨越万里,飞越宽广浩渺的太平洋,陈冲也仿佛在向自己的辉煌作了暂时的隔离。

但现实是残酷的。在美国纽约下了飞机,来迎接她的,只有妈妈和一个朋友。这和在国内一线明星前呼后拥的热闹,形成了强烈反差。

现实的打击还在后面。来到异国他乡,还要维持生计,国内的名气在美国完全用不上,陈冲只能从最简单的体力活开始干起。

在中餐厅,她最开始连端盘子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去做领位小姐。于是这位国内的明星,在异国的餐厅洗盘子刷厕所,还当过图书馆管理员,只要是能挣钱的工作,她都不得不接下来。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电影梦。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进入好莱坞的最迫切理由是,能多挣钱。

听说一天的工资能抵打工一个月的收入,为了多赚点儿钱,陈冲重操旧业,重新迈进了电影的世界。

可是,高高在上的好莱坞,并没有给这张漂亮但是陌生的中国面孔多少机会。

陈冲在好莱坞接到的第一个角色,是一个连台词和名字都没有的"Miss China"(中国小姐),她所有的工作,就是穿着红旗袍、高跟鞋,在台上走了几步。

就这样在好莱坞无名无姓闯荡了四年,她始终都是一个龙套角色。比如出演一个只有一句台词的角色:"Do you want to have some tea,Mr. Hammer?(先生,你想喝点儿茶吗?)"

迷茫之中,当年的明星"小花"萎靡不振。陈冲不想冲了。

她回国,国内依然对她热切盼望,直接让她走上春晚舞台。却不料四年的海外生活,和西方化的思维模式,让她的直言快语成为万众指责的源头,进一步打击了她的自信心。

国外没有出路,国内不受待见。年轻的陈冲,陷入了人生的低谷。

其实很多人都会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所不同的是,有的人在低谷中舔舐伤口,蓄势待发,有的人却遭受挫折就偃旗息鼓,自此沉沦。

陈冲当时也有理由沉沦。毕竟自己已经努力过了,好莱坞也闯荡过了,大不了回到在美国的母亲身边,老老实实上个医学院校,继承家业成为医师稳当度日。

再不济,还可以厚着脸皮回到国内,凭着过去打下的名声地位,混成一个十八线小影星也还绰绰有余。

寂静的夜晚,她可能也多次想过放弃。但是她咬牙挺住了,多年前漂洋过海,就是要打拼出一片新天地,为什么不再冲一冲呢?

一声叹息之后,陈冲收拾行李,重回好莱坞。她坚信,那里有她的希望,她的未来。

从国民

(三)

再次出现在美国好莱坞,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弃中国名字,启用英文名:Joan Chen。

这一次,她要彻底融入这个行业。

她放下的,不仅是一个中文名字,还有过去国内明星的身段。

历经千辛万苦,她终于争取到了一部好莱坞电影的女主角。尽管需要扮演一个被卖身的女奴,尽管需要很多暴露的镜头,但是她都接受了。

这就是陈冲作为女主角出演的第一部好莱坞电影《大班》。

影片传回国内播出后,再一次挑战了当时中国观众的底线:拿过百花影后的陈冲,竟然去美国演了一个"在大庭广众下脱衣服的妓女"?

丢人丢到国外了!

其实,在那个思想相对封闭的年代,陈冲关于艺术与身体的价值,一直都有着自己清醒独到的理解认识。

她曾说过: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体,不管什么形状,原本都是美丽和值得庆祝的,是灵魂的宝殿。淫秽的只是低级下作的意识。意识下流,怎么遮挡都下流。"

她明确知道自己在做着什么,也正因为这样的坚定认识,当年《花花公子》拿着十万美金要她拍照时,被陈冲当即拒绝了。

但在好莱坞,因为在《大班》中美丽性感的表演,陈冲在外国电影圈中火了。这个叫Joan Chen的中国女演员,带着东方人特有的性感和成熟,成为老外导演们青睐的明星。

所有的机遇,都是命运对坚持和努力的馈赠。这一次,命运再次向陈冲露出了笑脸。

看过了《大班》,对陈冲感兴趣的外国导演很多,这其中就有大导演贝托鲁奇,当时他正在筹备一部关于中国皇帝的电影。

他通过选角导演莫林找到陈冲,请她出演影片中的女主角。陈冲在影片中,把对角色的心态揣摩到深处,贡献了自己最好的演技。

其中最经典的一幕,就是陈冲饰演的皇后,在极度压抑之下,一瓣一瓣咀嚼吞咽着花瓣,那一幕她眼眶含泪,神态哀婉,凄美与死亡共存,性感与绝望交织,人物的内心在寂寥与疯癫的边缘游走,让人无法忘怀。

凭借着强大的演员阵容和制作班底,在1988年的第60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这部电影拿走了包括最佳影片在内的九项奥斯卡大奖,惊艳了世界影坛。

这部电影就是《末代皇帝》,陈冲扮演影片中的末代皇后婉容。

在那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主角陈冲与尊龙,成为第一次出现在奥斯卡颁奖礼上的中国面孔,他们共同担任了最佳纪录片的开奖嘉宾。

而陈冲不仅是首位站在奥斯卡舞台上的华人女演员,后来,她还成为了第一位被美国电影学会接纳为会员的华裔演员,成为奥斯卡终身评委。在很多年之后,如今被称为'巩皇'的巩俐,和后来的"国际章"章子怡,才陆续走上了奥斯卡的红毯。

此时的陈冲,用实力向指责她的人打脸,让所有看不懂她的人闭嘴,也用努力诠释了自己对电影艺术的追求。她不仅没有给民族丢脸,反而用自己独特的面孔,让华人在全世界面前挣回来了脸面。

她早早抛弃了名声地位的羁绊,笃定内心对演艺事业的热爱,从而在艺术的殿堂再上层楼,冲上了人生的另一座高峰。

从国民

(四)

《末代皇帝》获奖之后,陈冲没有停留在原地。她一直在寻求突破,也在不断给观众带来惊喜。

她冷静拒绝了潮水般涌来的类似角色,不想要重复符号化的自己,坚决不做China Doll(东方玩偶)。

她演了李碧华小说改编的《诱僧》,剃了光头仍活色生香。那种蛊惑的魅力,毫不艳俗,蓬勃,饱满,像极了她骨子里那种强韧的生命力。

她演了姜文的电影《太阳照常升起》里的性感女神,穿着白色护士服、踩坡跟凉鞋,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娇憨又傻气,成为 "六零后男人最向往的情欲对象"。

她演了李安《色戒》中的易太太。出场不多,但身着旗袍的曲线玲珑的成熟韵致,比汤唯更胜三分,说着糯软的上海话,举手投足之间,一种精于世故又不讨人嫌的分寸感,被她把控得恰到好处。

她还演了关锦鹏导演的《红玫瑰与白玫瑰》里的王娇蕊,妩媚性感、时髦开放、聪明世故,眉稍眼角都带着慵懒的妩媚和诱惑。

凭借这一角色,陈冲再次成为华语影后,拿到了第31届金马奖的最佳女主角。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她会在演员这条道路上一直走下去时,她再次转换赛道,冲了出去。

1996年,好友严歌苓给了陈冲一部刚刚写好的短篇小说。

在从柏林回到旧金山的飞机上,陈冲一口气读完小说,荒谬的时代,悲剧的女性,人性的善恶,一下击中了她的内心。

下飞机后,她已经把剧本写了出来。这就是陈冲作为编剧并导演的处女作电影,《天浴》。

后来,她带着剧组,跑到海拔三四千米的川藏高原,拍出这部处女作。

两年后,《天浴》拿到了柏林电影节金熊奖提名,获得了台湾第35届金马奖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最佳音乐等七项大奖。

当时年仅17岁的李小璐,捧起了最佳女主角的奖杯,实现了人生的高光时刻。却没有想到很多年后,深陷"花瓶""出轨"等娱乐绯闻的她,那一刻却成了演员生涯中仅有的亮点。

而陈冲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是沉重的。因为非法拍摄,陈冲又一次告别影坛,被禁三年不准拍戏。

但她从未后悔。她说,这部电影里,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成长幅度很大,最大兴奋就是可以感到自己成长的弧度。"

在她6岁那年,外公因不堪折辱自杀了。当时的那个小女孩,很多年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和成长的挫折,如今她放下了一切,感叹道"人活着哪能不挣扎呢。"

不久前,陈冲上了许知远的访谈节目《十三邀》。访谈中,许知远问陈冲:"喜不喜欢张爱玲?"陈冲的回答是:

"我更向往伟大的人格、道德的勇气,就像《约翰·克利斯朵夫》。"

2018年,陈冲回国,再次回到当年拍摄《天浴》的那片土地,在新疆执导了改编自王刚同名小说的新电影《英格力士》。影片讲述了天山脚下一位仁慈而优雅的英语老师,与一群少男少女的故事。

影片依然充满了时代的禁忌,情感的挑战,还有人性的考验。冯小刚、陆川都曾试图改编这个故事,但最后都放弃了。

很过年过去了,陈冲依然是那个勇敢无畏的女孩,依然在探索人性黑洞深处的善意。

初登银幕就获得最高的奖项,初入好莱坞就登上艺术的殿堂,初做导演就摘得至高的荣誉,有人说陈冲的人生简直一路开挂,她太幸运了,有家庭背景加持增光,有时代潮流推波助澜,外加她自己特别的天分和运气。

而大众往往忽视的却是,她成名后遭受的冷遇,她突破禁忌遇到的封杀,她多次转型面对的迷茫和无助。这些都是陈冲在过往的岁月里,一次次趟过人生的激流险滩,最终抵达的水到渠成。

58岁生日那天,陈冲给自己写了一篇长微博,其中有这样一段话:

我真的幸运,能拥有这样一个万物茂盛的春日,58岁,这可是世上很多人不能实现的奢望啊……"

年过半百之后的陈冲依旧美丽,充满着理想主义。她还被评为美国杂志《人物》全球最美50人之一。

在《英格力士》的海报上,醒目地印着罗曼·罗兰的一句话——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

这句话还有惊心动魄的下半句: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

勇敢追寻心中所求,演员陈冲做到了,导演陈冲也做到了。她的人生,就是在极限探索中不断向前冲。

从国民

(五)

12月的电影院,异常热闹。

而一部电影几乎以一己之力,颠覆了市场对于同类型电影的票房判断。

这部无一线明星、无大场面、无IP坐镇的国产悬疑犯罪片《误杀》,三日累计票房已经突破两亿。

影片翻拍自印度电影《误杀瞒天记》,而影片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陈冲在《误杀》里饰演的是一位眼神凌厉,冷酷无情的泰国女警察。

关于"陈冲"这个名字,我们记住的,总是那些闪烁着光亮的荣誉和头衔——

最年轻的百花影后、两届金马奖影后、金马奖最佳导演、第一个为奥斯卡颁奖的华人女星、奥斯卡评委、柏林电影节评委、金马奖评委……

而这一回,她又一次颠覆了自己的形象。

年近六十,陈冲还在向前冲。

只不过,这一次,她活成了自己从少女时就执着梦想的样子。

时光打磨,岁月沉淀,让美人如玉,越发温润而光华熠熠。

从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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