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的通俗白話小說裡，都很抗拒人妖戀、人神戀之類的情節。尤其是與宗教神話扯上關係的古典小說，更是視此為“犯天條”。具體是不是真的犯了天條，那也不知道，反正封建社會時，大都是這麼個調調。
我們常讀的通俗白話小說，最有名的比如《濟公傳》，其中就不乏人妖戀。當然，在初期的故事裡，大部分人妖戀都沒能修成正果。
在有些作家筆下，對人妖戀還有一種勢利眼的行為。比如江沙·赤葉·潔心版的《濟公傳》，郭德綱單口相聲也有從這個版本里取材。這個版本里，其實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修成正果的人妖戀，但確切來說是人鬼戀，而且是借屍還魂的。對人，就是這麼不公平。反過來再看其中的青蛙神，算是有相當“神格”的妖了，就因為有神格，青蛙神子孫搶了那麼多人間女子當老婆，濟公竟然沒管，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沒想到堂堂濟公，也有勢利眼的一天。同時也證明了，有些規矩只是限制普通人的。青蛙一族多次與人類結婚，不也屁事沒有？天條也不知哪去了。
但是，人的觀念果然是隨著時間的進步而進步的。又後期出現的《濟公傳》裡，倒有一樁實實在在的美事，人妖之戀，並且終成眷屬。
這個故事裡，除了濟公，還有另一位高仙，純陽帝君呂洞賓。話說，上洞八仙可能是在《濟公傳》裡客串出場最多的神仙了，而呂祖爺更是經常與濟公打交道，懷疑呂祖爺是不是也在《濟公傳》裡拿片酬的。
故事源於呂祖下凡，見一善人名叫李善存。李善存人如其名，一心行善，經呂祖多次暗中考驗，最終，呂祖很喜歡這個人，掐指一算得知日後李善存家裡必有一劫，化形與其相交，給他留下了一把寶劍。
李善存有一子，將此劍交予他壓書。李公子在自家小宅苦讀，一日入夜，來一絕色女妖，自稱白玉娘，是一白兔精，因被山中惡妖強迫成婚而逃至此。呂祖寶劍有靈，雖是妖類，無惡意者不殺。白玉娘與李公子分房而睡，至晨而走，並留下鮮果作為答謝。白玉娘夜來晨去，如是者近一月，與李公子二人雖守禮，但已互生情愫。
後來，濟公至此，呂祖又再次下凡，濟公袍捲揚子水，呂洞賓劍削大奇山，二仙聯手除掉山中惡妖，之後原本要將李公子與白玉娘拆散，但二人寧願同死也不肯分離。最終，二人真心感動佛祖，奉佛旨，三十天做三十件惠及萬民的好事，積累了足夠的善功，令天雷不敢劈，在濟公、呂祖的主持下完婚，並且定下李公子百年後，白玉娘為濟公之徒。
此外，佛教故事裡，原有一位“象頭神”毗那夜迦，他原是專信婆羅門教的，而且生性兇殘，殺戮佛教徒。他是如何皈依佛門的呢？說來奇妙，是釋迦牟尼派觀世音化為絕色美女與毗那夜迦歡好，用美人計將毗那夜迦誘入佛門。自此，象頭神毗那夜迦成為金剛主尊。——得補一句，要是文身，可不宜文這個圖案，象頭神圖案，並且包括一切怒目金剛圖案，在傳統文身裡代表“屈打成招”，是很不吉利的，估計文完了就得被老大把皮扒了——毗那夜迦又演變成了“歡喜佛”，從他這說，人神戀的情況那就多了去了。
想到一個笑話：“師太你等著，老衲這就上西天，求如來賜婚！”這也不完全是笑話。人與神仙妖怪的戀愛成婚也好，還是其他什麼情況也罷，實際上，宗教遠比人們想象中更加人性化，更加開通。真正束縛人們感情的，是那些迂腐的封建教條，卻總要把鍋甩給宗教，令人覺得宗教的諸多做法不近人情。
所以後期的話，許多愛情神話故事是“叛逆”的，而大反派通常都是天庭。或許就是因為很多人已發現了，無論佛、道，都沒有那絕情寡義，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那些自詡為“公正”的老封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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