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霹靂:她是一顆火爆的包菜

演員-霹靂:她是一顆火爆的包菜 | 劇場工作者畫像計劃

封面攝影:曼寧

霹靂忽然問:“你覺得我是什麼氣質?”

在車站等車的時候,我們說到演員的個人氣質,霹靂忽然問:“你覺得我是什麼氣質?”

一下子,我腦子裡膨脹起來很多熱騰騰、劈劈啪啪帶著辛香味道的氣息和聲音,但竟然無法總結出一句話來,只看到夜晚空蕩蕩的馬路邊,黃澄澄的路燈光線照在她的臉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說,“霹靂你的眼睛長得好看。”

“很多人都這麼說。”

她倒是承認得大大方方的,這很霹靂。

霹靂的臉盤長得周正大方,不管狂笑還是生氣瞪眼都舒展,看著舒服——嗯,提到她的表情,我腦子前兩個竄起來的就是狂笑和瞪眼。

她有一張在化妝間裡的生活照,戴著一個爆炸頭的假髮套,穿著一件舊舊的綠色呢子上衣,臉上沒有妝,當時光線也就是化妝間隨意的那種照明燈,根本沒法“請燈光老師把女演員打白一點”。但是,那張照片真的不錯,上面是一張會給人留下記憶的臉。或者說,那雙眼睛,會讓人記住看照片的那一刻所想到的事情——照片裡,她看起來什麼都沒做,像是被攝影師安排說“霹靂,看鏡頭”,就略帶侷促地看了過來,於是,那個誇張的假髮套、土裡土氣的西裝,甚至連帶一個穿幫的話筒頭,就看起來都是對的了,都在一個故事裡。

霹靂總說自己“長得不好看”。

我知道她不是要做謙虛,她就是在告訴我這樣一件事——“我不是市面兒上那些長得好看的女演員的樣子”,她有情緒,我能感到那些情緒一點也不是與審美規則不符造成的自卑,更多是無奈和失落,也有點迷茫。

她能看到“市面兒上”的規則,也知道自己的樣子,知道在這樣的外界要求之下,自己做不了那種小花旦型偶像劇女主,也做不了大青衣。天生的外形和氣質在外界的運轉中,自會有其運行方式。她對此也有情緒,但是我似乎沒有看到,她會因為覺得自己不符合“市面兒上”的規則就不接納自己、要努著勁兒改變自己——比如去整個容、打個針什麼的。我感到她很接受自己,也理解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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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高建偉。霹靂真名叫李秀怡。這張照片,真的是非常配這個名字了。

“安全感”對一個演員來說是挺重要的一件事。

對一個成年人來說,要建立“安全感”,外部環境會起到幫助作用,比如劇組各部門對演員的保護,但起決定作用的,還是一個人在成長中培養起來的內在資源。在我們面對痛苦和壓力的時候,內在資源會給予我們溫柔有力的支持,讓我們有信心、有能力去理解自己,處理自己的情緒,發展出應對策略。

2018年在北國劇場演《新茶館》的時候,大家共用後臺唯一的一個化妝間,屋子內環牆四周大約放置了十來個的化妝臺。駐場演出那一個月的時間裡,大部分人演出前來了,就隨手把揹包往桌子上一擱,再隨意找個位置一坐,化妝鏡前常常堆滿了不知道是誰的衣服、揹包和水杯。除了每天出現在固定化妝鏡前的化妝師妹妹,我尤其對霹靂的樣子記得清楚——

霹靂在《新茶館》裡,演上年紀的掌櫃媳婦周秀花,前半場演周秀華年輕時候,後半場演老了之後,頭髮被塗成花白色,臉上也帶老年妝。有時候一天演兩場,她就需要在兩場之間,去後臺的浴室洗個頭或者洗個澡。依稀記得是在進化妝間第一天還是第二天,她用一個挺大的包,裝來了自己將要用到的各色瓶瓶罐罐:沐浴露、洗髮乳、洗面奶、擦臉油兒……她把這一攏洗澡套裝從包裡拿出來一樣樣擺在鏡子前面,挨挨並並,就像是搬家之後給自己佈置書桌那樣,一樣樣歸置得又整齊又妥帖。在我的記憶裡,她甚至還準備了軟乎乎的坐墊和頸枕,一幅要舒舒服服過日子的樣子。

每天演出前的那兩三個小時裡,人來人往的流動空間中,她總是在她的固定位置上坐得安安穩穩,有時候是敷著一張面膜看劇,有時候是吃著零食看劇,周身總是縈繞著一種穩穩當當嗑瓜子坐炕頭的氣息。

當時,不管是日常訓練、編排形體動作還是對戲,她整個人常常看起來是既敏感又“坦”的。

那種敏感且坦的感覺是,她對周遭發生的一切,包括髮生在她自己身上的,都很敏感,但很少被擊碎,而且總能給到你反饋。

就像玩球,如果拋過來的是那種很猛烈的球,她可能會接不到,也可能會被砸一下然後生氣地衝對方大喊,然後再把球拋給你,但是她不會因為接不到或者被砸疼就跑開不玩了。

有一段時間排練陷入了卡頓,導演很苦惱,偶爾也對演員們表示責備。大家開始有了各種情緒,失落、恐懼、迷茫、內疚、責備,包括我在內的很多夥伴們,因為無法處理這種局面,選擇了最輕鬆的方式——逃避和等待,每天不排我們的段落的時候,就坐著刷手機、喝一點點或者看書,休息的時候也會坐在一起吐槽或者埋怨。

霹靂顯然不是我們這一撥的。在抽菸的間歇,常常能看到她和另外兩三個演員和一個胖胖寬寬的導演,幾個人圍在北師大田家炳樓門口的那個垃圾桶旁邊,皺著眉吐著霧,偶爾哈哈大笑。她當然不是感受不到導演的負面情緒,但是她似乎能夠接住這些情緒,不會因為來自外界的負面情緒而恐慌到“自行毀滅”和“自行放棄”。我相信,不管辦法有效與否,那個來自遙遠國度的女人,作為導演陷入了困境,在當時,因為有霹靂和其他同伴,她是感受到了支持和陪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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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在劇組的努力是帶給大家很多很多實實在在的幫助的。

她有編舞的經驗,也有表演教學的經驗,很長一段時間裡,由作為演員的她帶大家做每天排練前的演員訓練。從第一天的破冰遊戲,到後來對時間空間的感知訓練,每天的訓練內容都會根據實際情況做調整。她沒有說過自己為訓練做了什麼樣的準備,但我猜測,在那多半個月裡,她心裡對於每天的訓練內容是有思忖和計劃的——安排什麼內容合適、什麼進度是舒服的、該階段的訓練和排練內容是不是能有效結合,怎樣讓每一天的訓練都更有實際用處。

現在回想起當時的訓練場景,最先跑出來的印象常常是她富於煽動性的大嗓門。

訓練中,她因為要引領,並不太親身參與活動,總是站在一旁循序漸進地發佈指令、指出問題,但是她不是那種“冷靜型”選手。怎麼說呢,作為一個在訓練中擔負引領和指導角色的人,她竟然有點像一個球賽解說員,不止注意力完全投入在了訓練場內,連同聲音、姿勢也一同融進來了,需要喚起大家注意力的時候,就會急吼吼地大喊,

“誰誰誰你不對!”

“誰誰誰還是沒有放鬆下來!”

“誰誰誰現在好多了!好起來了!非常好!”

這時候的她,就像平日裡“嘎嘎”笑起來一樣,根本不去計較什麼音色和節奏這些事情。

再比如,大家在圍圈玩阿卡貝拉的時候,隨著瓶子在大家手中傳遞得越來越快,霹靂的喊聲也越來越響:“節奏!注意節奏!壓住節奏!”

我和她隔著幾個人,身體不僅在節奏中被震動著,也感受到從她的方向傳遞來的一種“轟隆隆”的氣勢,覺得這個人隨時就要原地點火噴發了。

我會覺得,在某種局面裡的時候,霹靂一方面能夠很冷靜地觀察和判斷,去主動把控;一方面會出於本能地會去完全浸入在“場內”,完全打開著自己去接納著發生著的氣氛和節奏。這很像是她作為一個演員的感受方式,也是她做為一個生活著的人,讓我覺得很真實的部分:隨時可以把自己毫無保留地投入進去,同時也有自己對事態發展的判斷和把控力。

這讓她看起來是成熟和完整的,會讓我相信,在舞臺上,她身上有那些來自生活的真實智慧;把她帶離排練場,扔到別的地方,比如去做個生意,她一樣能融入其中,能夠判斷和掌控,活得很好。

這種特點即使在她的搞笑時刻也是存在的。演出前大夥兒在化妝間裡玩“你畫我猜”,霹靂的描述類方式屬於“穩準狠”類型的。比方題目是“裸聊”,別人還在措辭去解釋“不穿衣服”的時候,她一句結束戰鬥——“光膀子視頻”。同時呢,進入遊戲狀態的她,語氣語態又和在訓練場一樣極其投入,感覺下一步就要把舉著屏幕的那個人吃掉了,整個人就像個不斷噴射出一團團衝擊波的戰士,非常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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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喜歡的演員,是像泥一樣,融在生活裡的。

我們坐在小區的步行街邊,看遠處廣場舞熱熱鬧鬧,近處大人們帶著小孩子和狗懶懶散散溜達,想到哪兒說到哪兒。她說,她喜歡的演員,是像泥一樣,融在生活裡的。

我記得更早的時候,霹靂說自己是那種有“煙火氣”的女演員,並且調侃起來,說自己就是演那種哭哭鬧鬧打打罵罵的中年婦女的。怎麼說呢,“煙火氣”似乎是可以形容她的一個詞,你可以想象得到,她去演一個陷入瑣碎生活的中年女性有多合適。但這又不是她的全部層面。就像在化妝間拍的那張爆炸頭綠西裝的照片裡,她身上的那種煙火氣是真實的,但更能看到,她眼睛裡有一種探求和講述,那個東西在比泥土更深和更遠的地方。

這讓我想到,她很願意提起來的一件事,是自己很受李建軍導演的新青年劇團創作方式的影響,並且認同新青年的創作理念。我也很願意相信她眼睛裡那一份探求和講述的光芒,有一部分正是來源於這樣一份經歷。

霹靂是新青年劇團《飛向天空的人》的演員。能看出來她很喜歡這個作品,也喜歡劇團裡的人。比如聊她跟的某一個戲的經歷的時候,她會說起來“誰誰誰前幾天問我前一陣跟的組有什麼收穫,我還跟她吐槽來著”,這個誰誰誰就是新青年劇團的同伴。他們在“飛天”結束後,就把創作夥伴的關係一直延續了下來,一起做作品,一起在微信群裡為新褲子樂隊狂歡。她說在新青年大家有一個傻逼榜,人全的時候就投票選舉,她一開始榜上無名,後來終於上榜了,到了“飛天”德國演出完的時候,她已經榮居排行榜第二位了。能看出來她談起來這些小夥伴的時候就很放鬆,很享受和這些能一起創作也能一起喝大酒的夥伴們在一起。這多少讓我想起曾經和小夥伴們一起沒日沒夜也沒錢在一起做戲劇節的時光。

嗯,戲已散場,留下烏托邦在那裡回頭望。

參加過幾次新青年劇團的工作坊,在我的感受裡,相較於諸多強調“塑造人物形象”的表演創作,新青年劇團的表演是“樸素”和“在場”的。

工作坊中有一半以上都是沒有表演經驗的素人。在熱身之後的創作部分,並沒有劇本去演繹,而是根據導演給出的指令和規則,去單人或分組創作完成。這些指令和規則,看起來是簡單的,只是讀一段獨白,或者模仿一個動作,但是這會讓一個對“表演”有先入為主的既定概念的人,在開始的時候感到茫然,不知道要以什麼樣的心態出現在舞臺上。比如,是要去扮演一個角色,還是扮演我自己?還是就是我本人上臺?那我又是誰?我是什麼樣子的?到後來,在一次又一次真實的“做”的過程中,逐漸放下了這些問題,逐漸忘記了“身份”這個問題,意識卻也神奇地回到了“我”身上,然後似乎一切就都對了。在這種理念之中,新青年劇團的人看過去也都是很樸素的氣質。這種樸素不是說他們穿著質樸,而是說創作方法的質樸,有一種“去('去掉'的去)扮演”的趨勢,不是要讓演員的身體去成為另一個人,而是大家都本本真真出現在舞臺上,緊張那就緊張,笨拙那就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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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曹雪

霹靂麼,她入選“飛天”也是因為她當時原本的樣子。

被選中參與“飛天”的時候,她還不像現在這樣,能隨便套一個體恤、踢拉一雙鞋就上街。那時候,二十六七歲,畢業之後在北京演了兩年音樂劇,到了一段沒什麼戲演的階段,焦慮也跟著來了——到現在,“沒戲演”這仨字,也是會引發這個摩羯座女人存在主義焦慮的最大誘因。也是為了應對焦慮,她開始沉迷於“玩兒”

“玩兒”什麼呢?是一週七天,能有三四天泡在三里屯,頭髮齊耳朵邊兒,燙了卷兒,打扮的光鮮亮麗,在那種五六十人的局上,做最活躍最嗨的那個。

她說她那時候見不得冷場,一定要把大家逗得一陣兒一陣兒地笑個不停。大家都說“霹靂你好有趣啊!”那時候她特別喜歡熱鬧,喜歡攛掇事兒,喜歡被人喜歡和被肯定的感覺。

偶然一次,跟一個校友,就是當時已經進了新青年劇團的牛頓一起吃飯,吐槽說自己最近沒什麼戲演,也聽牛頓說他進了新青年劇團。那時候她不知道新青年劇團,也不知道李建軍,光聽導演的名字,還覺得,“李建軍”,這名兒聽起來就沒什麼創造力啊!

2015年夏天,新青年劇團做了一次叫“意識的藝術”的“身體律動術”戲劇工作坊,從日本請來了一位名叫熊谷由起子的演員帶大家做訓練,同時也是為“飛天”尋找演員。這個工作坊從7月下旬開始,一直持續到8月中,進行了將近三個禮拜。

霹靂接到牛頓的電話,找她去參加這個工作坊的時候,工作坊已經進行一半了。

按照計劃,這個工作坊結束的時候會有一個彙報演出,但是在工作坊進行的過程中,因為種種原因,走了一些人,到最後只剩下了兩個女孩。不光人數不夠,在形象的分配上也不沒辦法呈現導演想要的“眾生相”——他們希望還能有一個女演員能演老太太,但剩下的那兩個女孩兒都不太合適,於是劇團只好開始繼續找人。

找到霹靂,也是因為霹靂當時的外形恰巧符合導演對作品中演員形象的想象。

霹靂說那時候自己頭髮齊耳朵邊兒,燙了卷兒,覺得可時髦可好看了。包括後來被選定做《飛向天空的人》演員之後,進到排練場裡,別人都穿樸素的練功服,她一定要穿那種帶亮片的衣服,腳踩高跟鞋,背LV,“嘎噔嘎噔”進到排練場,才覺得有底氣

後來她才知道,其實當時在李建軍看來,那個頭髮的卷兒吧,是去早市買菜的大媽才會燙的卷兒,而且那段時間因為沒戲演,霹靂身上的“範兒”脫了一大半兒,也沒什麼演員樣子,但這正正好就是建軍導演要找的那種樣子。在“飛天”那個作品裡,他不想要那種精緻奪目的大青衣小花旦,那些一看就是演員的演員,想去找的是“看起來不像演員的演員”,

就像是霹靂這種,真真實實從泥土裡長出來的樣子,她不用演,就是她,往那兒一站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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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工作坊之後,和大家一起參與“身體律動術”的訓練,主要是針對肢體。霹靂的舞蹈一向不錯,在大學的時候也有現代舞基礎,所以很容易就上手了——對了,她在說這一段的時候,用的不是“學會”或者“接受”,而是“上手”這個詞

。是一個很實在的動詞,也是她平時挺多用到一個詞兒,有一種她對她自己和這件事之間關係的理解。

新青年之前,她一直在演音樂劇,周圍的演員都是一看就是演員那種又挺拔又漂亮的,表演的時候說一句臺詞之前都要“提一口氣”“起一個範兒”,以及“字正腔圓”,那時候她和周圍的人都認為表演就應該是“那樣的”。

進入新青年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內心是無法理解的這個劇團在做的事情的:

演員們看起來不像演員,訓練內容和自己過去做的音樂舞蹈訓練大相徑庭,並且建軍導演的作品不到最後一刻,很難看到他到底在做什麼——之前有一部分人離開,也是因為在創作過程中感到迷茫和不理解,感到煎熬——“但是我那時候剛好也沒別的事兒,也對烏鎮戲劇節感興趣”“而且我模仿能力強啊,別人怎麼做我也怎麼做,別人根本看不出來我不懂”,再加上有身體基礎,很容易“上手”去呈現出導演想要的東西,於是在這個作品裡,本來外型就合適的她,呈現出來的東西,就非常符合導演的期待。儘管心裡的不理解還是存在了挺長時間的,但能感到,她那時候是在新青年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領地。

直到“飛天”演出結束很久之後,有一天大家在新青年的微信群裡提起了一部話劇,那個話劇在當時蠻有點名氣,從劇作上看是典型的現實主義題材,從表導演呈現上也是在典型的“學院派”“斯坦尼”體系內,但是大家似乎都不太滿足於舞臺上那種淺顯且可以想象到的“扮演”——僅僅是扮演和對文本的表層呈現。這個時候,在大家聊這些的時候,她說她忽然就“開竅了”“明白大家都在說什麼了”,而之前“一直都是隔著一層”。

在新青年之後,她進過《驢得水》劇組,演鐵匠媳婦兒。周申導演走的是非常典型的現實主義創作路線,在她看來是在現實主義戲劇創作路上,做到了很極致的追求。理解了李建軍的創作後,她在李建軍和周申的創作中,感受到了一種共同的“牛逼”——雖然方式方法截然不同,但他們都“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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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劉毅軒。霹靂在《驢得水》中飾演鐵匠媳婦兒。

如果有下輩子,如果不做人,你想做什麼?

這之後,我們又聊到一個話題:如果有下輩子,如果不做人,你想做什麼?

我顯然是那種沒有安全感的人吧,我說我要做一棵樹,因為樹可以活很久很久,並且似乎不會受到動物界食物鏈中被捕食的危險。

霹靂的答案則是我萬萬不會想到的。

她先說,“做個雞蛋不錯,一磕——呲啦!”

繼而又說,“做一顆包菜也不錯啊,下鍋裡,呲啦——火爆!”

我一聽就覺得,這也未免太刺激了,不管雞蛋還是包菜,就這麼“一磕——呲啦!”“呲啦——火爆!”一下,這輩子就完了?而且“呲啦——”聽起來也好疼!但是她似乎很滿意這個設想,覺得那會是很有趣的一種生命過程。這倒是也很霹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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