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涇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莊子『秋水篇』
因為交通工具限制,以前對於灤河的理解僅僅侷限於水利風景區的那一段。後來有了私家車,擴展了視野,才去過泡石澱、雪峰島、窟窿山。
工具的誕生確實擴展人類的認知。
今年夏天登研山南眺,發現研山以南,灤河下游有一處水面非常寬闊的地方。打開手機地圖,發現這裡要比橡膠壩、如意洲所在地段河面還要寬。
之前在『四時|如意洲上』中寫過,從洲北往北看河,已然有了茫茫大湖的即視感。不知道到了那裡又會是什麼樣的景緻呢?
於是閒暇時約上好友,到此地一探了究竟。
起初是走的下道,沿天祐堤路南行,過了研山便只有村莊小路。再往南,便是沒有修繕過的老“大壩”。
本以為記憶中小時候的大壩早已消失,沒想到改變的只是家門口的這一段。
大壩因年久失修,行車一路顛簸,但途中熟悉景色不禁讓人回憶起童年到灤河沿玩耍的情景。
大概開了半個多小時,看看導航快到了,於是開車下壩,找了個寬闊的地方停了下來。
從路上的簡易房可以推斷,這裡原來是一處採砂場,估計因為政策的原因早已荒廢多時,和雪峰島北側的形成的原因一樣。
步行了十分鐘,終於看到了灤河。
採砂活動改變了河床樣貌,形成了現在寬闊平坦的河面。趕上夏季水大的時候,河水充盈,一眼望不到邊,就如莊子『秋水篇』中所描述的——“不辯牛馬”。
就像看到天空、大海、草原,身處寬闊之處不免讓人感到豁達舒暢。
仲秋時又去了一趟,走的是平坦的省道,更往南一些,已經進入灤南境內。
這裡觀河的視野本應更為寬廣,只是過了盛夏雨季,水量驟減,草木也開始凋零,加上天空陰沉,不如上次體驗好。
不過水落之後露出了鋪滿細沙的河床和沙堤,一時間讓人彷彿置身敦煌大漠的月牙泉邊,也不失為另一種奇妙的體驗。
"擇高處立、尋平處住、向寬處行",清代洋務運動重要代表人物之一左宗棠提筆題寫於江蘇無錫梅園的字詞,說的是立志要高遠、處事要平淡、心胸要寬闊。
在世界這個大舞臺上,絕大多數人默默無聞,而後便永遠消失,只有那些認識自己稟賦的人才過著一種雙重的生活,他們既是演員又是觀眾。
宋畫家郭熙在《林泉高致·山水訓》裡說到:
君子之所以愛山水者,其旨安在?丘園素養,所常處也;泉石嘯傲,所常樂也;魚樵隱逸,所常適也;猿鶴飛鳴,所常親也;塵囂韁鎖,此人情所常厭也;煙霞仙聖,此人情所常願而不得見業。不下堂筵,坐窮泉壑,猿聲鳥啼,依約在耳;山光水色,滉漾奪目。
自古以來,逍遙于山林皋壤以求心靈自在的思想為很多山水畫家所崇奉,對郭熙也有至深的影響。
然而,作為宮廷內數一數二的畫院畫家,又備受一朝之主的青睞,要想保持自己的獨立人格,完全迴歸到“性本愛丘山”的本真狀態,是幾乎沒有可能的。
顯揚於世,就難免為名所困,而作為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人就更難以免俗了。
不如多抽空拜訪下大自然,感受一下天廣地寬的遼遠和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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