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放牛

小時候放牛

劉卿

實行責任制那年冬天,爸爸從生產隊的飼養院裡牽回一頭牛,因它一身黑毛,我們就叫它大黑。爸爸特地在院子的東南角為大黑搭了個草棚,還指派個任務給我,“三兒,往後放學回家,記得撮簸箕草料給大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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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單單叫我啊?”我本來圍著大黑轉悠看,還挺高興的,聽爸爸這麼一講就有點小情緒了。家中有哥哥、姐姐的,為啥喂牛的活兒就交給我一個才十歲的小女孩?“你看咱家除了你,誰還有空?我、你媽、你哥、你大姐都早出晚歸地上山下地,你二姐在鄉里讀書住宿,也就你了,才上小學,有空。就這麼說定了。”爸爸的話簡短卻不容反駁。想想也是,就不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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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每天放學後,快快跑回家,給大黑撮上簸箕草料,提上半桶水(人太小,提不了一整桶水)。看著大黑有滋有味地吃草喝水,倒也開心。

春天有了青草後,村裡有一對中年夫婦專門替有牛戶看牛。早上大家把牛送到村東的河灘地,傍晚各家再去河灘地趕回自家的牛,有點類似現在接送孩子上幼兒園。這差事自然又落到了我的頭上。每天清早我背起書包,把大黑送過去,再拐個彎上學。傍晚放學後,去接了大黑,再拐個彎,一起回家。一口氣接送了大半年,直到秋後山裡沒了草,大黑才不“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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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夫婦看了幾年牛後,也不看了。於是放牛的任務又成我的了。放學後牽大黑往山裡去時,一開始它掂著步小跑,有點急不可待。一遇上了草,就一步三晃,悠哉悠哉地啃著,好不容易拽著、打著、罵著,到了後山,它也吃了個半飽,我呢則氣了個半飽。後山草好,但它已經不餓了,於是就東一口西一口,挑三揀四地吃。還會瞅我一不注意,就溜到莊稼地裡,嘗試著換換口味。這時我就要趕緊去又拽又拉,經常被氣得抹眼淚。等它吃得肚皮滾圓,要回家了,大黑就會撒開蹄子,掙脫韁繩,一溜煙跑了。等我氣喘吁吁趕回家,它正在嗞嗞地喝水。我便會惱怒地向爸爸控訴它的“惡行”,爸爸就忙安慰我,“大黑認得門,跑不丟”。又拍拍大黑的頭,“不許再欺負三啦”。大黑便低眉順眼的,彷彿知道錯了。可等下一次,它又會故態重發。所以,這樣的鏡頭常常上演,一頭牛在前面健步如飛,一個小女孩在後面氣咻咻地追。後屋的二嬸一見了就逗我,“三,又當官了?”一開始還沒回過神來,心中還暗喜:放牛好歹也是個官啊。直到有一天才一下子豁然明白了,我就是一個放牛倌啊!於是牴觸了一段時間,聲明再也不放牛了。可放學一看到大黑那有些癟的肚子,又不忍,便數落上幾句:“叫你不聽話,叫你氣我,我就不放你了。”大黑就可憐兮兮地望著我,甩甩尾巴,一副乞求樣。所以過了些日子,又重新做起了牛倌。這一次大黑老實了很多,不再惹我生氣了。我也對牛倌這一“官職”坦然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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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味起來,曾經放牛的歲月其實蠻美好的。如今,又有幾個孩子可以擁有一段放牛的童年時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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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劉卿,萊陽人,文學愛好者,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萊陽市作家協會理事,筆隨心動,有感而發,先後在膠東文學、煙臺晚報、今晨六點、網絡發表原創文學作品一百六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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